196 沒有說過一句話
陸家的管家劉媽見到陸雨汐亦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在確定站在她眼前的就是她曾經疼惜的小主人後，她沙啞地喚道，“小姐……陸小姐？”
放下行李，陸雨汐伸手擁抱住眼前微胖的身軀，帶著哭腔逸出，“劉媽！”
劉媽較從前老了許多，此刻老淚縱橫，“孩子，你怎麽回來了？”
“我來看媽咪……”
提起陸母，劉媽悲戚地搖了搖首。
“劉媽，媽咪她還好嗎？”
陸雨汐從瑞士回到洛杉磯後就聽說江沐恒命人送陸母回到了Y市，但陸雨汐一直都沒有聯絡不上陸母，隻在報紙上看見陸家舉辦葬禮的報道。
劉媽如實道，“夫人她不好……夫人辦了老爺的葬禮後就沒有說過一句話，每天都沉浸在老爺去世的哀痛中，誰也勸不了……”
陸雨汐問，“楊姍呢？她去哪了？”
劉媽低落地逸出，“小姐在大半年前向夫人拿了一筆錢就離開了家，現在也不知道在哪……”
——
三天後。
清晨，陸家餐廳。
劉媽正在督促餐廳的傭人準備早餐.
陸雨汐在此刻走進了餐廳。
瞥見陸雨汐，劉媽停下手邊的動作，即刻漾開笑意，“陸小姐，您醒了啊……我們已經替您準備好了早餐。”
陸雨汐環顧了四周一眼，疑惑問道，“劉媽，媽咪不在餐廳嗎？？”
劉媽和善回答，“夫人在花園裏呢，我正準備去請夫人用早餐……”
陸雨汐的臉色轉為沉鬱，擔憂問道，“劉媽，媽咪她的心情是不是還沒有好轉？”
劉媽安撫地輕拍陸雨汐的手，“陸小姐，你別擔心……夫人這麽多天都沒有步出房門一步，這會兒肯去花園這說明夫人的心情已經有所好轉……”
陸雨汐緩緩鬆了口氣。
劉媽道，“陸小姐，您先用早餐吧，我去花園請夫人過來。”
陸雨汐即刻吐出，“劉媽，我去吧……我想多陪陪媽咪！”
劉媽寬慰地笑了笑，“也好……我想夫人也希望有個人能和她說說話。”
……
陸雨汐在花園的一張長條木椅上見到陸母。
陸母安靜地坐在那裏，耳畔聽著鳥語蟲鳴的聲音，眸光呆滯。
陸雨汐緩緩走了過去，輕聲喚了句，“媽咪！”
陸母抬眸看了陸雨汐一眼，沒有說話。
陸雨汐坐在了陸母的身畔，將帶來的針織外套輕輕披在陸母的身上，關心逸出，“媽咪，早上露重，您來花園要多穿件衣服。”
陸母依舊隻是沉默地看著陸雨汐。
陸雨汐住在陸家的這三天，陸母始終沒有開口跟陸雨汐說過一句話。
陸雨汐看著陸母較從前蒼老了許多的憔悴麵容，心疼道，“媽咪，您開口說句話吧，您這樣我很擔心……我知道你很想爹地，可爹地如果還在，他絕對不會希望看到您現在這樣……”
提到陸父，陸母的眼眶瞬間凝聚淚液。
看著陸母眸底的濕潤，陸雨汐亦紅了眼眶。
陸母嗚咽了一聲，哭腔逸出，“他怎麽能夠丟下我一個人？小姍不知道去了哪，他也走了，如今剩下我一個人，我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麽意思……”
陸雨汐心疼地抱住陸母因哭泣而顫抖的肩頭，極力撫慰道，“媽咪，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劉媽，還有我，還有楊姍……”
這一秒，陸母猛地推開陸雨汐，她哭泣著逸出，“你……你還回來做什麽？都是你……如果我們沒有將你帶回陸家，我們就不會跟你有關係，你爹地今天就不會死……”
“媽咪……”陸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令陸雨汐的內心自責不已。
陸母痛哭著逸出，“你給我走，給我走……”
不顧陸母的推拒，陸雨汐緊緊地抱著陸母，不斷逸出，“我不走，媽咪……”
“你走啊……”
“我不走……”
在最後一次的推拒陸雨汐無果後，陸母終於悲戚地伏在陸雨汐的身上，失聲痛哭。“為什麽老天要這樣對我？為什麽？雨汐，媽咪究竟做錯了什麽？”
陸雨汐抱著陸母，安撫地輕拍陸母的脊背。
陸母喃喃逸出，“為什麽一個個都要離開我……剩下我一個人要怎麽辦？”
陸雨汐沒有說話，默默地傾聽陸母的宣泄。
……
許久以後，陸母緩緩自陸雨汐的懷裏抬首。
陸雨汐替陸母將一絲淩亂的頭發撩到耳際，輕喚，“媽咪……”
陸母的眼眶已經無法逸出淚水，她靜靜地凝視著陸雨汐，倏地，她歉意地逸出，“雨汐，對不起……媽咪剛剛說話是不是傷到了你？”
陸雨汐用力搖首，“媽咪，我沒事……”
陸母伸手撫陸雨汐精致的臉龐，難受逸出，“雨汐，媽咪這些年對你不聞不問，也一直怪罪你當年頂替小姍的身份，你有沒有怪媽咪？”
陸雨汐濕著眼眸，依舊搖首。
陸母好似眷戀般地輕輕摩挲陸雨汐臉頰上的細致肌-膚，痛苦逸出，“你知不知道這些年媽咪過得很不好……媽咪疼了你這麽多年，可到頭來，你不是媽咪的親生女兒……”
“對不起……”
“這些年，你爹地總責怪我不該再想起你，可是你爹地自己卻總是偷偷拿你的照片出來看……”
陸雨汐眸底噙著淚光，這一刻隻能不斷地逸出，“對不起……”
——
夜晚。
替陸母拉好被子，陸雨汐在陸母的額上輕輕一吻，“媽咪，晚安！”
陸母欣慰地頷了頷首。
在陸雨汐準備離去的時候，陸母突然出聲，“雨汐，今晚陪媽咪一起睡吧！”
陸雨汐的身子僵在原地，內心竊喜，儼然不敢置信。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得到“母親”的原諒……眼淚在陸雨汐的眼眶中打轉，這一刻陸雨汐覺得上天對她是眷顧的。
“媽咪不想一個人……”
陸雨汐哽著聲逸出，“好。”
“明天，我帶你去看你爹地吧……”
“恩。”
……
翌日，墓園。
陸雨汐攙扶著陸母，兩人靜靜地望著墓碑上陸父燦爛的笑容。
此刻麵對著陸父，陸母的心境卻很平靜。
然而，陸雨汐清澈的眼眸卻在此刻蒙上水霧。
沒有注意到陸雨汐的狀態，或許是不願意在丈夫麵前流淚，陸母轉身，“雨汐，我們回去吧……”
陸雨汐倏然深深地喚了一聲，“媽咪……”
陸母抬眸，“雨汐，怎麽了？”看著陸雨汐眸底不斷溢出的淚水，陸母抬手輕輕替陸雨汐拭去。
陸雨汐嘶啞出聲，“媽咪，對不起，我沒能救回爹地……”
陸母重重地歎了口氣，緩聲道，“媽咪說的話你別放心裏去，人總歸有個命數，你爹地的事責任不在於你……媽咪知道你已經盡你最大的努力去保護你爹地了！”陸父的死雖是受到陸雨汐的連累，陸母卻清楚陸雨汐亦盡了努力。
陸雨汐慟哭出聲，“媽咪，如果……如果我能夠聽江沐恒的話，等他來救我們，爹地也許就不會死了……”
陸母自責道，“這件事是媽咪的錯，是媽咪求你跟亞森走的……”
陸雨汐搖首，“不……媽咪，當時那種情況我知道亞森就算帶我走了，他也不可能放過爹地……我隻是……隻是以為我能夠挽回。”
陸母拭去陸雨汐眼角不斷逸出的淚水，“媽咪也知道，可那起碼是一絲希望，不是嗎？”
陸雨汐伸手抱住陸母，將連日來所承受的痛苦和委屈從這一刻的擁抱中獲得些許的安全感。“媽咪……”
“傻孩子……”
……
夜晚。
陸雨汐睜著眼眸，神色恍惚地看著天花。
陸母側過身子，關心逸出，“雨汐，怎麽還不睡？”
陸雨汐亦側過身，麵對著江母。“是不是我動來動去吵醒你了？”
陸母打開床頭燈，輕歎了口氣，“媽咪也睡不著……”
陸雨汐安慰道，“您身體一直都不太好，您需要好好休息……”
陸母問，“雨汐，這兩晚你都沒怎麽睡，有心事嗎？”
陸雨汐故作釋然地逸出，“沒有啊！”
陸母隨口問道，“你回國有幾天了，怎麽沒見沐恒給你打電話？”
“呃……他……他有跟我打電話的，隻是晚上很少，他工作忙，需要休息。”
陸母感慨道，“也是，沐恒要管理那麽大的公司的確是很忙的……那天看沐恒那麽緊張你，想來你和沐恒的感情是很好的！”
陸雨汐輕輕一笑，“恩。”
陸母關閉床頭燈，輕聲道，“快睡吧……”
陸雨汐突然喚了一聲，“媽咪……”
黑暗中，陸母眸光和藹地看著陸雨汐，“恩？”
“我有個問題想要問您。”
“說吧！”
陸雨汐猶豫了一秒後逸出，“您和爹地一直都很恩愛，您覺得夫妻能夠一直走下去，最需要的是什麽？”
陸母以過來人的身份感歎道，“最需要的當然是信任！隻要彼此信任，夫妻之間無論遇到什麽困難都可以解決！”
陸雨汐問，“那如果夫妻雙方在信任上出了問題，如今可能很難再一起走下去，那該怎麽辦呢？”
陸母回答，“那要看這對夫妻是否依舊相愛……”
“我不知道他……”陸雨汐頓了頓，換了種問法，“如果對方可能不打算再跟她走下去了呢？”
陸母敏感問道，“雨汐，你問了這麽多男女間的問題……是不是你和沐恒之間出現了什麽問題？”
陸雨汐立即搖首，“我和他沒有什麽問題，我是幫我一個朋友問的。”
“哦。”陸母沒有懷疑，畢竟陸母在洛杉磯的時候能夠清楚地感受到江沐恒對陸雨汐的緊張，也自然覺得他們之間是不會有問題的。“那我問你，你朋友是那個不願意跟對方走下去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