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手術的時間
聽了江沐恒所說的話，馮姐終於能夠理解江沐恒的做法……
是啊，總裁怎麽會聽不出葉柯琰的挑唆呢？可葉柯琰有一句話說得很對，總裁夫人若有了孩子在身邊，總裁夫人與總裁之間將會牽扯一輩子，這對於未來想要同葉柯琰展開全新生活的總裁夫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她相信總裁夫人也疼愛安心，但從總裁夫人在得知懷孕後用僅僅不到一天的時間內就決定做流產手術的速度看來，擁有總裁的孩子，總裁夫人想必也是無奈。
所以，如今總裁夫人對安心的疼惜或許也真如葉柯琰所說是總裁夫人的母愛使然，如果還能夠回到過去重新選擇，想必此刻的總裁夫人是絕對不會允許她像當年那樣“癡傻”地生下安心的。
思自此，馮姐不由在心底歎了口氣。
也許總裁殘忍過，但對總裁夫人，她自認為總裁已經給予了總裁夫人很多很多，也試著在彌補曾經對總裁夫人的傷害，隻是總裁夫人永遠都不會明白。
——
下午。
醫生已經替陸雨汐安排了手術的時間。
馮姐抵達醫院的時候正好看見陸雨汐被推進手術室，馮姐原本還想要對陸雨汐說兩句勸說的話，但聯想到是陸雨汐自己將事情演變到了今天這種不可轉圜的地步，馮姐便保持了緘默，因為清楚她再說最終也隻是於事無補。
看著手術室內閃著紅燈，馮姐的眼眶不知不覺便染紅。
總裁與總裁夫人那麽稱羨的一對，如今竟也會走到分道揚鑣的這一步，而總裁夫人此刻正那麽殘忍地拿掉了她和總裁的骨肉……
馮姐坐在手術室門外兀自感傷，替江沐恒不值，又替陸雨汐惋惜。
陸雨汐手術成功後被推出手術室，馮姐原本還想要上前看看陸雨汐的情況，可是看著葉柯琰守候在陸雨汐身邊的緊張模樣，馮姐便壓製著內心悲愴的情緒，沉默地轉身離開了。
……
看護病房內，陸雨汐眼眸呆滯地看著天花板。
葉柯琰握著陸雨汐冰涼的手，無限愛憐地逸出，“雨汐，你還好嗎？”
陸雨汐愣愣地搖搖首。
葉柯琰不放心地逸出，“如果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就立即告訴我……”
倏地，陸雨汐轉過蒼白的臉看向葉柯琰，“安心呢？”
葉柯琰愣了一秒，好似逃避般逸出，“你剛做完流產手術，先不要管別人，好不好？”
陸雨汐虛弱逸出，“安心是我的孩子，她不是別人。”
看著陸雨汐著急的模樣，葉柯琰緩聲逸出，“我今天去找江沐恒了，可他不肯讓我將安心帶回你身邊。”
“怎麽會這樣呢？”陸雨汐霎時激動，欲坐起身。“孩子是我的……”
葉柯琰連忙攙扶住陸雨汐，安撫道，“此前法官的確是將孩子判給了你，可是，你和江沐恒如今已經擁有了婚姻關係，因為關係的改變，撫養權也重新歸屬於你和江沐恒，所以江沐恒有權將孩子留在身邊。”
陸雨汐掙脫開葉柯琰欲起身，語調帶著惶恐，“不會的，他不會跟我搶安心的……”
葉柯琰試圖讓陸雨汐重新躺下，耐心逸出，“雨汐，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說好嗎？”
陸雨汐甩開葉柯琰，慌亂無措地逸出，“我什麽都不想聽，我隻要安心……”她好想孩子，好想好想。
始終無法撫慰陸雨汐躁動的心，葉柯琰倏然鬆開了陸雨汐，將一記拳頭狠狠地打在了醫院雪白的牆麵。
陸雨汐被嚇了一跳，身子的動作頓時停滯。
葉柯琰手背上的青筋跳動，糾結的眉心壓製著心底的憤怒，冷聲逸出，“陸雨汐，事到如今，你為什麽還想不通？江沐恒現在禁錮著安心的目的很明顯，他已經無法利用你肚子裏的孩子，如今他隻能夠利用安心……你現在是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要將安心帶回身邊嗎？”
陸雨汐呆愣地靠著床頭，眼眶早已經濕潤，喃喃逸出，“我不能沒有安心……”安心是她繼續活在這個世上的唯一動力……
葉柯琰緩了口氣，輕聲撫慰道，“我現在不是要你放棄安心的撫養權，我隻不想你中了江沐恒的圈套……你想想看，江沐恒他殺了人，他現在慌不擇路隻能選擇揪住你這顆救命稻草，你信不信你此刻隻要表現出一絲對安心的不舍，江沐恒就會利用安心逼你在法庭上改正一些可以指控他的證供，那樣他的目的就達到了……如果你相信我，隻要你再堅持幾天，等江沐恒涉嫌殺人被定罪，安心就會回到你身邊的！”
內心清楚葉柯琰所說的話存在著可能發生的因素，可陸雨汐卻已經無力繼續承受下去，她不斷搖首，痛苦逸出，“柯琰，我真的好累，好累……我什麽都不想管了，我隻想帶著安心離開這裏……”如果可以，她寧願選擇離開，什麽也不想，什麽都不管。
葉柯琰緩緩將陸雨汐摁在懷裏，輕聲哄道，“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讓安心離開你的……”
其實，葉柯琰一直都不介意安心在陸雨汐的身邊，葉柯琰真正介意的是安心是江沐恒與陸雨汐女兒的事實，葉柯琰承認先前見江沐恒的時候他有那麽一刻期盼江沐恒會將安心永遠帶走，但看著陸雨汐此刻傷心欲絕的模樣，葉柯琰便不忍……
——
誰也沒有想到，陸雨汐在流產的第三天便呈請法官要求盡快擇期庭審。
法官於是按照正常程序將庭審的時間定在了三天後。
馮姐將法院的通知告訴江沐恒的時候，江沐恒正陪著安心在廳裏的茶幾上玩著兒童益智拚圖遊戲。
安心拿著一片紅色方塊，認真地詢問江沐恒，“爹地，這塊是放在這裏嗎？”
馮姐注意到安心放拚圖的位置，的確是正確的位置，馮姐不禁欣慰，她始終覺得安心很成功地承襲了她父親的睿智頭腦……
江沐恒注意到馮姐，隨之從沙發上起身。
馮姐跟著江沐恒移至遠離安心的落地窗處，恭敬地逸出，“總裁，庭審的時間已經定了，三天後。”
江沐恒幽深的黑眸較方才暗了一分，輕淡啟唇，“我知道了。”
馮姐失落逸出，“沒有想到總裁夫人……呃，陸小姐會這麽著急……”馮姐臨時改口是因為清楚她恐怕以後都不能再那樣喚陸雨汐了。
此刻，江沐恒腦海中晃過的是葉柯琰扶著陸雨汐出院的那一幕。
是的，他當時就坐在距離醫院不遠的黑色轎車內，他看著虛弱的她被葉柯琰扶著步出醫院……
事實上，他是直到看到她走出醫院的那一刻才知道她是真的已經下定了決心——那麽輕易就拿掉了他和她的孩子。
沒有人會知道那一刻轎車上的車窗玻璃全部震碎，玻璃渣子灑落一車室，而那一瞬間他握拳揮向玻璃時的傷痕遠不及他心底疼痛的千分之一。
他沒有想到，不要他的孩子，想要將他置入死地，她既是那麽迫不及待……
……
三天後，街區法院。
媒體一如先前將法院四周圍堵得水泄不通，開始有媒體記者在法院門口報道——
“最新消息，‘江氏’集團總裁江沐恒與妻子陸雨汐此刻正在我身後的法院進行最後的庭審……由於江沐恒涉嫌犯罪，‘江氏’股票近一個星期都在處於下跌狀態，我們有理由相信一向被世人奉為商界神祗般的江沐恒若被定罪殺人，‘江氏’集團將會在朝夕之間毀於一旦……”
法庭內，距離庭審還有不到十分鍾的時間。
陸雨汐又一次用餘光環顧了一眼坐在旁聽位置的人。
有江氏母女，陸氏夫婦，馮姐，楊姍，羅伯特，葉柯琰，還有一個她曾經見過一麵此刻卻一眼就認出的年邁男人——葉世遠。
她沒有想到這一天人竟會來得這麽的齊，就連她已經兩年多未見的陸氏夫婦，此刻亦安靜地坐在旁聽的位置。
縱觀旁聽席上的人，似乎向著她的人隻有葉氏父子，但真正關心她的卻隻有葉柯琰一個人。
所有的人似乎都在等待著這次判決的結果，她感覺到她的四周正有無數道想要將她射穿的犀利眸光。
法官宣布，“開庭！”
所有人起立，法官隨即按照正常的程序承接上次的庭審。
上一次由於江沐恒的代表律師埃斯頓沒能夠找到事實證據替江沐恒辯駁且江沐恒由始至終都沒有做過自辯，形勢對江沐恒極其不利，然而，這一次庭審一開始，江沐恒的代表律師便發揮出了洛杉磯知名律師的名嘴，有條不紊地替江沐恒一一辯駁。
緊接著，埃斯頓律師向法官遞呈了一份文件，法官看過文件後，坐在旁聽席上臉色愈來愈鐵青的葉世遠竟意外被法官傳喚上庭，之後江母也牽涉在內，最終……
審判的結果竟是江沐恒和陸雨汐母親安凝的死亡無絲毫關係，法官判處安凝屬自殺，而葉世遠因為七年前涉嫌綁架勒索而判處有期徒刑十三年……
……
這樣的判處結果贏得了旁聽的陣陣掌聲，葉柯琰坐在旁聽席上怔愣了半晌，而陸雨汐的腦海中則在播放著埃斯頓替江沐恒聲辯時所逸出的每一句話。
這一刻，在陸雨汐的腦海中，有關七年前所發生的事實原委已全部清清楚楚，所有陸雨汐曾經想象過、懷疑過、驗證過的“事實”，在背後竟然都隱藏著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原因，而此刻她終於能夠明白江沐恒曾經不願將事實告知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