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我和她的孩子
倏然，馮姐再次出現在江沐恒的麵前，神色微黯，躬首逸出，“總裁，剛剛接到佟律師的電話，他說Y市知名的L律師已經替陸小姐接下了撫養權的這宗官司，所以在上庭前的七十二小時，L律師將有權隨時見到他的當事人陸小姐。”言下之意，陸雨汐與孩子已經有了強勁的律師保護，此刻的江沐恒根本不能對陸雨汐和孩子做什麽。
陸雨汐頓時感到意外。
……….
透過二樓臥房的落地窗瞥見陸雨汐抱著孩子安然無恙的離去身影，楊姍忍不住狠狠地攥緊了拳頭……
她緊接著來到別墅一樓的大廳，恰好江沐恒從門外走了進來
楊姍竭力壓下心底的憤怒，假裝無知地移至江沐恒的身畔，微笑道，“沐恒，小汐呢？”
“她走了。”江沐恒回答得極其輕淡。
“走了？”楊姍立即表現得很是失落，“怎麽能讓她走了呢？我還想和她好好聊聊……”
江沐恒步伐邁向二樓，沒有對楊姍的問題做出解答。
楊姍很自然地挽住江沐恒的手臂，好似試探一般地問道，“呃，沐恒，我剛剛聽馮姐說小汐想拿孩子跟你換五千萬……那個……這是怎麽回事？小汐怎麽會莫名其妙地抱一個孩子來跟你換五千萬？”
江沐恒的步伐終於停駐。
他轉首凝睇楊姍，緩而慢地逸出，“這個孩子是我和她的孩子。”
“你和她……”楊姍好像才明白過來，倏然怔在原地。
江沐恒撫慰般地輕撫住楊姍的肩膀，“她入獄的時候已經懷孕……雖然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但事實既然已經存在，你我都必須試著接受。”
楊姍滯愣地定在原地，好半晌都沒能反應過來。
江沐恒放開楊姍，好似想要給楊姍一個獨自思考的空間，江沐恒兀自邁開步伐。
——
晚餐時分。
傭人著急地來到正坐在餐廳內準備用餐的江沐恒麵前，“先生，楊小姐她不肯下來用餐……我聽見楊小姐在房裏哭得很凶。”
楊姍雖然已經改名為“陸姍”，但因為不想身邊人稱呼她為“陸小姐”時會令這些人想起以前的“陸小姐”，所以除了對外，所有人仍舊喚楊姍為“楊小姐”。
江沐恒輕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傭人隨之離去。
江沐恒兀自靠著椅背沉靜思索了幾秒，或許是感到疲累，他閉著眼伸手捏了捏眉心。
這時候，馮姐來到餐廳，“總裁。”
江沐恒停下動作，緩緩睜開眼眸，“什麽事？”
馮姐看著江沐恒鮮少在外人麵前顯露的倦累，不禁關心道，“我看您氣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麽煩惱的事？為了楊小姐？”
馮姐曾經是江沐恒父親的助手，在江沐恒接手“江氏”後，馮姐便跟著江沐恒，這麽多年，馮姐一直效忠江家，對於江沐恒這個年輕氣盛卻可以擁有如此成就的睿智頭腦亦在心底佩服不已，所以馮姐跟江沐恒之間已經有了默契。
江沐恒沒有回答。
馮姐兀自微微一笑，“我剛從二樓下來的時候聽見楊小姐在房裏哭得很傷心，我相信楊小姐是希望您現在去哄她。”
江沐恒背向椅背，眸光睇向馮姐，“說說你的看法。”
馮姐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將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告知江沐恒。“總裁，我個人覺得，您給楊姍小姐的時間已經夠了……是時候該提醒楊小姐某些事實了！我知道楊小姐對於你來說不止是你小時候認定的妻子，更是曾經對你有救命之恩的人，尋找她的這些年您早已經在心底發誓要極盡你所能給予她疼惜與寵愛，尤其在得知她經曆過非人的遭遇後，您沒有絲毫嫌棄，反而給予她無盡的包容……但是，您我都必須承認，楊小姐已經不是您小時候所認識的那個楊小姐，您不能永遠這麽縱容她！”
江沐恒內斂的黑眸逐漸深沉，仿佛正在思慮馮姐所說的話。
馮姐看著江沐恒疲累的神情，接下去想說的話徘徊在說與不說之間。“總裁，還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沒有什麽是你不可以說的。”在江沐恒的心底，馮姐一直都是他的長輩。
馮姐隨即逸出，“其實，您有沒有想過，因為憐惜楊小姐過去承受了那麽多的痛苦，您寬容地給予了楊小姐一次又一次的機會，但是，對於隻犯過一個幼時錯誤的陸小姐，你卻從未給過她解釋的機會……每個人都會犯錯，何況是一個幼時智商未完全發育完好的一個孩子的選擇，即便真的是有自私的心，您對陸小姐的‘處罰’也已經夠了……”
馮姐說到這裏的時候江沐恒的腦海中憶起的是陸雨汐出獄後和他偶然相遇的那一天……
沐恒，沐恒……
她坐在計程車裏那樣興奮地喚著他，發現他無動於衷後她的神情轉為了徘徊無助，最後，她的眼眸完全淚水模糊……
他以前不曾覺得她喚他有多麽的與眾不同，直到那一天以後，他才知道，他原來也會有眷戀的時刻……
放下沉埋在心底的記憶，江沐恒站起身。
馮姐知道江沐恒要去見楊姍，忍不住對著江沐恒的背影道，“總裁，既然已經動搖，何不隨著心去感受一下……”
——
馮姐所說的話始終縈繞在江沐恒的腦海中。
驀地，江沐恒來到了楊姍所在的臥房門前。
即使隔著房門，江沐恒也能夠聽見楊姍在房內抑製著抽泣的聲音。
江沐恒抬手輕輕敲了敲房門。
裏麵的楊姍幼稚地逸出，“裏麵沒人。”
楊姍的回答令江沐恒好氣又好笑，江沐恒緩聲道，“小姍，是我。”
楊姍帶著哭腔逸出，“我不想見你……”
江沐恒淡淡道，“你不開門我就走了。”
幾乎是在江沐恒準備轉身的這一秒，楊姍急切地打開了房門。
楊姍滿臉皆是淚痕，委屈逸出，“你怎麽說走就走嘛……”
江沐恒淡淡道，“我以為你不想看見我。”
楊姍連忙攥上江沐恒的手臂走進房間，語調難掩酸楚，“你知道我是在說氣話……”
江沐恒坐在楊姍房間內唯一的沙發上，平靜地詢問楊姍，“什麽事惹你這麽生氣？”
楊姍蹲靠在江沐恒的腿間，眼眸再次滑落淚水，“沐恒，你說讓我試著接受你和小汐已經有了孩子的事實，可我真的無法接受……我隻要一想到那個孩子，我就想到你和小汐曾經那麽親密……我在想，如果未來你將這個孩子帶回江家，以後我們所生的孩子該如何同這個孩子相處？”
江沐恒慢條斯理地逸出，“所以，你的意思是……”
楊姍眷戀地伸手抱住江沐恒的大腿，語調帶著濃濃的哭腔，“孩子的出生是個意外，而小汐顯然是想利用這個孩子向你索求那五千萬，既然她都不在意這個孩子，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在意？難道是因為這個孩子是你和她的孩子？”
江沐恒微微擰眉，“你希望我放棄這個孩子？”
楊姍緩緩地垂下眼眸，酸澀逸出，“我知道我這個要求很自私，但我隻想為我們的以後考慮……”
江沐恒輕柔地執起楊姍的下顎，像是憐惜一般地凝睇了楊姍數秒，倏地，江沐恒低柔舒緩地逸出，“但是陸雨汐告訴我，她根本沒有想要向我索取那五千萬……”
楊姍被淚水模糊的眼眸倏然驚恐地瞠大。
江沐恒將楊姍的一切反應看在眼底，緩聲道，“她說……”
楊姍惶恐地看著江沐恒，竭力在此刻保持著冷靜。她在心底不斷地告訴自己，不會的，不會的，她了解陸雨汐，像陸雨汐這樣善良到愚蠢的女人是絕對不會在沐恒麵前揭穿她的謊言的，何況陸雨汐內心對她存有愧疚……
楊姍幾乎是屏著呼吸等待江沐恒接下去想要說的話。
江沐恒徑直逸出，“她說她找你幫忙離開Ｙ市，而你開出的條件便是讓她在我麵前將自己偽裝得低劣不堪，當她做到你提出的要求時，你卻命令你的手下將她帶來了別墅……”
事實真相出乎她的預料被揭露，楊姍奮力搖首，“不是這樣的，沐恒，根本不是這樣的……小汐她怎麽會這樣說？她一定在報複你曾經幫我對付她，所以在你的麵前說出這樣一番詆毀我的話，她的目的根本是想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
當楊姍說完這番話的時候，楊姍才意識到，江沐恒的話中似乎帶有深意……
江沐恒提到那個司機的時候並不是以司機稱呼那個人，而是以“手下”稱呼……要知道，她有“手下”的事，這個世界似乎沒有幾個人知道，陸雨汐更加不會知道，所以陸雨汐絕不可能在江沐恒的麵前提到“手下”這兩個字，唯一的可能就是……
楊姍倏然抬眸驚惶地看著江沐恒。“沐恒，你……”
江沐恒勾起楊姍尖翹的下顎，輕聲道，“小姍，兩年前我在伊利諾斯州最陰暗的地方救了你……我記得你當時在一個餐館裏做洗碗工。我依舊記得你看我的眼神，有點懷疑，有點委屈，甚至眼淚在那一刻就落了下來……”
江沐恒平靜無波的強調過去令楊姍的脊背愈加感覺到毛骨悚然，她感覺到江沐恒接下去說所的話將會令她陷入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