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悲聲
“蓋文，我必須要撤退！”狄倫很嚴肅地對蓋文說道，他必須要在城牆上麵的那個人認出他之前離開！
“為什麽！”蓋文覺得，狄倫一定有問題，不然他不會這樣緊張。
“晚點解釋，我必須要離開了，王城……怕是守不住了。”不是狄倫非要說泄氣話，但是這個國家的法寶實在是太過於少了，遇到這樣強勁的對手，除了毀滅，就隻能被占有。
在他看來，亞德裏恩的去世就已經宣告著這個國家的衰亡。歸順路易斯王朝，的確是最好的出路，塔羅斯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他會善待這個國家的。而他，也是比委貝瑞優秀萬倍的國王。
“狄倫！”蓋文看著狄倫遠走的身影，突然間感到自己的無力。他沒有能力去守護住這個國家，這個養育他的國家。他愛的人，他想要守護的人，他全都沒有資格去承擔這一切！
“對不起，蓋文。”狄倫隻留下這麽一句話，便匆匆離去。
塔羅斯在城牆上向下掃去，眯起好看的眼睛向下望去。剛剛襲擊他的藍光，很熟悉……
是他嗎？
塔羅斯的心髒突然狂跳起來，他吹了一個口哨，那超級危險種便以極快的速度閃身至塔羅斯的旁邊。
但是突然，一個身影擋在了塔羅斯的麵前，一道凜冽的劍影劃過，指著塔羅斯的鼻尖。風吹動兩人的衣擺，塔羅斯的金發在空中飛旋。
塔羅斯默不作聲，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狐狸耳朵，兩個人都戴著麵具，彼此的麵容和表情都看不見。但是兩人的心跳都不自覺地開始加速。明明也沒有緊張或是害怕，塔羅斯根本不怕眼前這個男人，一把破劍能作出什麽驚濤駭俗的事情來？而蓋文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但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跳的速度一點一點增快，怎麽都平靜不下來，煩躁得他想要抓頭發！
“蓋文……”夢娜的聲音柔柔的，在這緊張的戰局之中有些突兀。
蓋文握著劍的手不停地顫抖起來，眼睛緊緊地盯著夢娜，好像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一般，所以蓋文不眨眼，雙眼泛紅地盯著那個明明已經近在咫尺，但卻又似遠在天邊的她。
塔羅斯當然能夠發現蓋文情緒的波動，所以回頭看了一眼。
沒興趣，俗陋的女人，從幾米外就能聞見她身上異常的香氣。塔羅斯才不擔心一對男女能夠威脅到他，他已經坐擁了這片王城，接下來應該做的事，就是——找到那個瘋狂的家夥。
塔羅斯就像是等待時機的獵豹，優雅地踱步而退。這癡男怨女的情節，他沒興趣。逐漸遠離的二人，心跳又趨於平靜，誰也沒有懷疑心髒的異常。
“蓋文，你是來接我的嗎？”夢娜的臉上帶著期許和興奮，眼神中滿是瘋狂的傾慕。她知道，蓋文一定不會拋下她的，他一定會回來找她的！
“帶我走，帶我走！我不要這公主的頭銜，不要這奢華的王宮！我隻要你！我愛你！”夢娜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串一串地滴答著。
她慢慢地走近蓋文，伸出了如藕般的手，身著最尊貴最華麗長裙的她已然忘記——她是王後，是委貝瑞的妻子。
蓋文掙紮著，但是麵對內心，他還是願意接受夢娜，他願意，他發過誓，永遠追隨她。
蓋文張開了手指，手中的長劍“叮當”一聲砸在了地板之上。
另一邊，狄倫尋找著克裏斯汀和希貝兒的蹤跡，他必須要帶希貝兒離開這裏，他對這裏沒有留戀，他還沒有找到維妲，所以他不能死，也不能回去！
而且，他也真的很想見識見識，那個叫克裏斯汀的女人到底是如何治療的，能夠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將重傷恢複成原樣，這樣強大的能力，如果暴露，一定是眾矢之的，他可以帶著克裏斯汀一起走，就算他對於這個女人抱有極大的懷疑，但畢竟希貝兒也喜歡她，所以他也不會拋下她的。
“大叔！”
“希貝兒？”狄倫詫異地看著那個向他奔來的希貝兒。那樣嚴重的傷，居然能夠在這樣短的時間恢複！這怎麽可能！
“大叔？”希貝兒看著狄倫的表情很奇怪，她晃了晃小手。
“希貝兒，你怎麽會好得這麽快的！”狄倫抓住了希貝兒的肩膀，情緒有些激動。能夠在這和麽短時間移除病痛，隻有維妲！隻有維妲能夠做到！就算是再高超的神醫，藥物發揮作用也要有時間的！真正的治愈之力是不存在的！隻有維妲！是維妲！一定是維妲！
“我也不知道啊……”希貝兒一醒來，就坐了起來，身上也不痛了，她明明記得自己受傷了啊……她也是半天摸不著頭緒，所以隻好到處亂晃了，想要找到大叔，但是大叔為什麽這麽激動啊？難道是……擔心她？哈哈！希貝兒越想越開心，小臉都笑成了一朵小花了。
“維妲呢！她去哪裏了？”狄倫麵露急色。
“維妲？”大叔是瘋了嗎？為什麽問維妲？她怎麽知道維妲在哪裏啊？他們找了她那麽長時間都沒找到，大叔為什麽問自己呢？
“克裏斯汀！克裏斯汀就是維妲！她去了哪裏！？”
“啊？！”希貝兒已經要被狄倫搖暈了，大叔是不是急瘋了？
“走！”狄倫拉著希貝兒就狂奔回了王城。
“嘭！——”王城的激戰不斷，城內的守兵和索尼奧所帶領的路易斯軍打了起來，王城已經一片狼藉，屍體遍地都是。槍林彈雨之下兩軍不斷進行著廝殺。參軍的人多少都有著戰鬥屬性的靈，有人是火，有人是水，混亂的場麵已經失去了控製。
“進軍！——”路易斯軍的優勢很快就顯露了出來，威廉軍已經有了敗退的征兆，因為沒有高貴的領導者而軍心不齊。國王逃走了，王後呢？
很快，吉普代表眾將軍投降了，娜傑拉早已不知去向。蒂格力和赫爾墨奮力抵抗著，赫爾墨是因為這是他的國家，而蒂格力則是為了幫助赫爾墨。索尼奧下令，投降者可釋放，抵抗者格殺勿論。
僅僅一個夜晚，存留上千年的威廉王朝就這樣被吞噬，插上了路易斯王朝的旗幟。
天亮了，這是一個陰天，宛如黑夜般的陰天。陰沉得令人喘不過氣。
蓋文帶著夢娜從屍體間穿過，王城早就滿目瘡痍了，硝煙還在翻滾著。他們出了王宮的大門，所見到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夢娜的雙眼已經噙滿了淚水，她突然不舍得這個一直生活著的王宮，也許是貴族的血液流淌著，她突然甩開了蓋文的手。
蓋文一臉詫異地回頭，還沒問出聲。
“嗖”的一聲，箭矢在蓋文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已經穿透了夢娜的胸膛。
蓋文的嘴唇失去了血色，看見夢娜美麗的容顏逐漸變得蒼白，長裙的胸前被大片的鮮血染紅，那樣妖豔，那樣美麗的長發像是被風吹走的羽毛一樣飄散……飄散……
她倒下的動作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旋轉著，溫柔地……她倒在了一個溫暖的胸膛之中，她能夠感受到那熾熱的溫度。
往事一幕一幕湧向腦海，他的笑、他的跋扈、他的邪笑、他的自信、他的……
一滴、兩滴……臉上滑落過溫熱的液體。
她望著這個為她哭泣的男人，眼前漸漸模糊……
“這個……我愛你……”夢娜手中出現了通體環繞著幽紫的長簫，還沒有交到蓋文的手中，她的手慢慢地滑落，垂在了地上，那幽美的長簫滾落了出去。
“蓋文！”維妲看著眼前相擁的二人，那哭得像個孩子的蓋文，落寞的身影讓她的心抽痛著。
“你把她放下，我或許還可以救她！”為了蓋文，維妲願意冒險，即使用自己的性命。隻要他能夠幸福，隻要他能夠幸福……
“滾開！”蓋文雙眼腥紅，充滿了可怖的血絲，他用了最大的力氣，推開了維妲，維妲飛在了半空之中。
維妲的嘴角溢出了血絲，原本希貝兒的傷已經轉移到了她的身上，蓋文那用盡全力的一掌幾乎要了她的命。
麵具滑落，金綠色如海藻般的長發在風中飄散。
沒有人能夠抵抗這迷人的顏色，一個人影衝了出來，接住了奄奄一息的維妲。
“噗”的一聲，一柄劍刃穿出了黑影的胸膛。
維妲不敢相信，瞳孔刹那間放大。
溫暖如星辰的眼睛，看不出微笑弧度的唇角溢出了血絲。
維妲從來沒有如此懼怕死神過，但是那個金發的男人，就是死神！地獄中的死神！
“格瑞夫！格瑞夫！”維妲反過來抱住了格瑞夫，兩個人跪坐在了地上。
維妲撫著格瑞夫的臉頰，那樣溫柔的表情，她從未見過。
“我叫……”格瑞夫也伸出手撫上維妲的美麗的臉，“維塔斯·西·紀梵希。”
格瑞夫蒼白地微笑著慢慢靠近維妲的臉，帶著血腥味道的冰涼的唇瓣輕輕覆上了維妲更加冰冷的唇，如花瓣一般的觸感，帶著曼珠沙華一般的鮮紅與悲傷，那樣不真實的輕柔宛如羽毛滑過。
維妲緩緩睜開雙眼，那樣近，那樣近的距離，他慢慢變得透明，化成無數碎片宛如他溫暖如星辰的瞳。
眼淚像是決了堤。
“啊！——”維妲絕望著，痛得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