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選擇自殺
“是因為那隻狐狸？”格瑞夫麵無表情，但是嘴角卻是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
維妲就定定地看著格瑞夫，雖然沒有回答，但顯然答案已經浮現。
“你們很熟？熟到可以讓你犧牲自己？”格瑞夫的話語裏帶著滿滿的鄙夷，還有，心酸。
“和你沒關係。”維妲不知道該用什麽話來反駁。想想，她和蓋文好像真的沒有認識很久，反而和格瑞夫在一起相處的時間更長。不明白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可是，就是不想看見他受傷，想要保護他。
“你不可以去那邊，更不可以讓他發現你的存在！”格瑞夫撂下這句話，轉身就摔門而出。
“嘭”的一聲震天響，可以看出格瑞夫此刻有多麽惱怒。房間裏靜悄悄的。
格瑞夫說的“他”是誰？蓋文嗎？
可是現在自己根本就沒有衣服穿，怎麽去？難道要裸奔嗎？
雖然維妲已經對自己的身體沒有了愛護的欲望，但是心底裏的那點矜持還是有的。轉念一想，自己變成了這幅模樣，就這樣去麵對蓋文嗎？不要，她不要他見到自己這樣的身體，不想讓他看見這樣怪物般的花紋，不想讓他看見纏繞在自己身上的巨蛇，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已經是個冷冰冰的沒有了溫度的冷血動物。
維妲崩潰著，心裏的那點防線早已坍塌。她不想這樣活在這個世界上，她不想帶著這樣的醜陋的外表，不想帶著這樣邪惡的內心，她好想念從前的自己。
淚珠斷了線地滾落下來，本就紅腫的眼睛此刻脹痛難耐。
“你嫌棄你自己了嗎？”滄桑的聲音仿佛是萬古史前的刻板。
原本隱身的寒螣漸漸變得像是玻璃般透明而真實，他的身體漂浮在空中，柔軟的身體蜿蜒盤旋。就像是古代壁畫中走出來的古老而令人心顫的魔獸，猙獰的樣子令人懼怕。
“全部都是因為你！在我的身上留下了這樣醜陋的印記！是你讓我成為毒人！是你讓我失去了可以觸碰別人的資格！全部都是你的錯！”維妲此刻已經陷入了癲狂的深淵，她嘶吼著，咆哮著，憎恨著，像是被激怒的猛獸極具攻擊性。
“我不可以觸碰我喜歡的人！我不能觸碰我喜愛的花朵！我失去了人的溫度！也失去了人的理智！我變得像隻怪物，會殺人的怪物！憑什麽！你憑什麽決定了我的命運！”
“因為你的身體，是唯一能夠承載寒毒的容器。”寒螣冷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已經癲狂的女人。
“容器？”維妲的眼皮撐得大大的，眼珠像要蹦出來一樣。“哈哈哈哈！容器！哈哈哈哈！”她大笑不止，但是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髒都是冰冷的。
“那又怎麽樣！我就是不想活了你能攔得住我嗎？！哈哈哈哈！”維妲已經走上了極端，她這條爛命，不要就不要！誰能夠阻止她去死！
“你死得了嗎？”一句話，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維妲雙眼無神，就像個沒有靈魂的娃娃。
是啊，她死得了嗎？所有的傷口都能愈合得如此之快，那麽，什麽東西能將她毀滅？
很快，她就想到了種種死的方法。這些方法一一閃過，隻有一種，一定可以讓她死——水。
既然所有的傷口都能夠複原，那麽，她就可以無傷口地去死！
一不做二不休，維妲赤裸著衝出了房門，直直地跳進了池塘。
格瑞夫其實就在水邊坐著，突如其來的水花以及落水聲讓原本低頭沉思的他驚得楞在了那裏。
維妲沉入水底，慢慢地閉上了雙眼。秀發在水中宛如海藻沉沉浮浮，模糊的人影出現在了維妲的上方。格瑞夫心急如焚，顧不上多想便跳進了水裏。
維妲的眼前，浮現了很多很多慈愛的笑臉。
“維妲~”“維妲。”“姐姐抱……”
……溫柔的聲音重重疊疊，全村人的樸實而祥和的笑臉在眼前一一閃過。
維妲也睜開閃亮的眼睛，溫柔地笑著，像是回到了從前。她從來沒有變過，從來不是那個心狠手辣的維妲，所以一直一直，染滿血腥的雙手讓她瘋狂。
“維妲。”水藍色的長發在風中飛舞著，溫柔而磁性的嗓音，狄倫微微笑著伸手撫上維妲的臉龐。
維妲的鼻子一酸，淚水融入池水消失不見。
狄倫哥哥，我好想你……
維妲再次微笑著閉上眼睛，身體逐漸下沉，沉入無比黑暗的池底。
“大叔，咋啦？”希貝兒雙腿勾住樹枝將自己倒吊在樹上，伸手向狄倫的眼前晃了晃。
在趕路的時候，狄倫突然停下腳步望向東南方向。
“怎麽了？”赫爾墨走在前麵，停下腳步向後望去。
狄倫沒有回答，但是他剛剛感覺到了一絲異常。他皺了皺眉，是錯覺嗎？
東南方向，有什麽嗎？
“大叔……”希貝兒嘟著嘴綿綿地喊著狄倫，顯然狄倫的忽視讓希貝兒不開心了。
“嗯？”狄倫還是心不在焉，時不時地望向東南方向，希望再次能感受到那抹異常。
“大叔你為什麽總看那個方向？”希貝兒撅著小嘴，眼神泛著精光。她的小手扒在狄倫英俊的臉頰上，硬生生地將狄倫的臉擠得變了形。
沉默了一會兒，狄倫才歎了口氣，幽幽地解釋道：“剛剛，那個方向傳來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狄倫一直尋思著剛剛那抹異常，但是確實不知道那是什麽。占卜占星需要很強的靈感，所以狄倫相信，那邊一定有什麽。
“我們去剛剛那個方向吧。”狄倫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有什麽異常，但是隻有他自己才明白，那裏有什麽呼喚著他，他一定要去。
“大叔去哪裏，希貝兒就去哪裏。”希貝兒笑嘻嘻地說著。
“你們都要去了，總不能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吧~”赫爾墨依舊吊兒郎當的樣子。
狄倫微微笑了笑，依舊朝向東南方向望去。
維妲，會是你嗎？
“喂！”格瑞夫的全身還在滴水，他拍了拍維妲的小臉，神色異常緊張。
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他不知道她的名字，隻能用“喂”來稱呼她。
兩人是寒螣帶上來的，但是維妲已經陷入了昏迷。本身就冰涼的她此刻就像是沒有了生氣的死人。
格瑞夫橫抱起維妲，進了屋裏。用被子將維妲蓋住，他已經慌了神，根本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她身上莫名地出現傷口，他可以給她擦藥，但是這個樣子，格瑞夫根本就不知道怎麽辦！
“喂！喂！女人！”格瑞夫輕輕地拍著維妲的小臉，希望能讓她清醒過來。
“人工呼吸。”蒼老的聲音從床上傳來，想必是那條寒螣。
“什麽？”格瑞夫有點吃驚。
“嘴對嘴，給她吹氣，然後再按壓她的胸部。”寒螣的聲音很蒼老，他以為格瑞夫不知道人工呼吸是什麽，才耐心地解釋著，他說這樣的話依然很嚴肅，但是，格瑞夫俊俏的臉上卻悄悄爬上了可疑的紅暈。他不是不知道
親……親嘴嗎？
格瑞夫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然後慢慢地將臉湊近維妲的小臉。
他輕輕地睜著眼睛，睫毛覆在眼瞼，看起來像是閉上了雙眼，他看著維妲此刻有些發白但是依舊粉嫩的唇瓣，像是櫻花一般，該有怎樣的柔軟與芬芳呢？
兩個人的唇相差幾公分的時候，維妲突然咳嗽了一下，吐出了一點水，隨後睜開了眼睛。
格瑞夫以閃電般的速度站起了身，極力壓製住自己狂亂的心跳。
維妲的眼前朦朦朧朧的，看什麽都不太清楚，但是現實的溫度讓她明白，她還是沒有死掉。
隻聽格瑞夫的聲音傳來：“你可以去對岸。”
維妲輕輕地看向他，但是眼前還是有點模糊。
“但是，你每天都要回到這裏。”
“明明那邊的屋子更多，你卻硬要我回到這裏？”維妲自嘲地笑了一下，剛剛沉入水中的時候，她發現她後悔了。她不想死，她想念狄倫，很想念很想念，她不能不告而別，否則狄倫哥哥該有多麽傷心。
兩個人沉默著，各懷心事。
“好，我答應你。”維妲先開口。
“我去給你準備衣服。”格瑞夫默默地離開了，維妲看著他離開的身影，突然發現他是那樣單薄，那樣孤獨著。
維妲笑了笑，是嗎？因為孤獨所以不想讓自己離開嗎？
明明是仇人，兩人卻彼此取暖，惺惺相惜，真的可笑。但是，人類就是這樣可笑而複雜的動物，人心難測，自己的心，亦是難解。
蓋文的傷已經全部好了，身體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是他就是不肯醒過來，夢娜每天都待在他的身邊，想盡辦法讓他能夠喝水吃飯。
蓋文不醒，她的心始終沒法落下，每天都在祈禱著能讓蓋文醒來。
夢娜每天都在鼓弄幻音簫，她試著吹奏，但是卻沒有任何效果，隻是和普通的簫一樣。
突然，她的雙眼變得空洞無神，手中所持的簫也掉落在地上。她慢慢地走向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