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主動的請纓
融合藥劑的樣品是否有成效，成效如何，還需要進一步的實驗，首先缺失的是“試驗品”。畢竟融合藥劑的來源是殷鳩大師講述的，但真正到了現實，拿到手的“傳說”便像個燙手山芋，讓人目光灼灼又不敢懈怠，怯生生地圍觀著而不敢上前試驗。
因此，時緒和君垚為此頭疼了良久，用混血者做試驗品也是沒辦法的事，更不能強硬地命令他們來獻脖子，因此此事膠著了一陣子，最終被三人打破了。
起先是鏡出這個頭，一日君垚閑的嘴欠和他說了此事，大不是讓他當出頭鳥的意思，但鏡聽罷便無所謂地說：“要不然我來。”
君垚到底對這些樣品抱有質疑的態度，一聽就愣，隨即“大驚失色”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我是這個意思。”鏡置生死度外的語氣讓人自慚形穢，君垚聽得心髒一跳一跳，一時沒摸準眼前的人究竟是不在意還是想幫忙，或者兩者都有。
有了鏡還不夠，還需要多幾個人。
之後便是蠻音和玖雅自告奮勇，還有其餘些說話有分量的人站出來擔起這份工作。
蠻音道：“要來快來！每月一次的血脈躁動快把我折騰半死不活了，與其死得這麽窩囊，不如死得光烈些。”
時緒無言以對，隻看向玖雅，問她確定了沒有。
玖雅點頭：“就這樣吧。”
時緒問她：“大師知道這件事麽？”
“知道。”玖雅回答，既然自家祖母也不攔著她，時緒便沒什麽好說的了，帶來的樣品有很多，不少於十瓶，遂聚集甘願作為試驗品的幾人，把樣品分配下去，眾目睽睽下各自一飲而盡。
樣液是乳白濁液，將所有的可見光盡數吸引進去，藥劑瓶的玻璃外膜在對光下劃開一抹亮色的銀河，所謂的融合藥劑微澀微苦，來不及細品便融入了舌腔中，澀得讓人想喝水。
接下來便是觀察期，幾日下來，試驗的幾人沒有特殊的反應，另一邊則是要進一步鑒定樣品的成分。時緒負責管理試驗者的日常，而君垚則負責另一項，也是他最擅長的。
一周過後，幾人的情況良好，該來血脈躁動的人在這一周裏安穩地度過每一天，七天的時間足以讓一切塵埃落定，時緒最終給出結果，一行人暫時沒有特殊反應，一切照常，瞳色已經轉化成常人應有的模樣。也就是說，成功了。
這個消息帶動了研究室裏鑒定成分的藥劑師們，君垚把剩餘的樣品當稀世珍寶供奉著，於是便有了如今的一幕，君垚像拖家帶口的乳娘，一整天圍著樣品和筆跡轉悠。
時緒見此也不說什麽，他是見過君垚最瘋狂的時候，相比起來，如今還算“正常”——相對正常。
但研究的過程並不是一帆風順的，果然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裏，研究室的人遇上了瓶頸期，樣品其中的兩個成分死活鑒定不出來。
藥劑師無能為力，他們最擅長的是藥劑的研究和製作，卻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自然也有沒見過的藥草和稀品。
但繼續耽擱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幾日下來茶飯不思廢寢忘食，君垚都快熬出胃病了也沒核對上藥草的品種，好似揚帆起航的旅行者突遇狂風暴雨，一著不慎被甩了帆。
而他們也沒有藥方。帆沉了。
這件事自然不好對外公布，擾亂民心不說，誰都清楚這種給予了希望卻發現無法實現的絕望和憤怒，而他們要麵對的，是跪在腳下活在陰暗麵的混血者，沒有人比他們更渴望得到救贖。
時緒把這件事告知殷鳩時，身邊還有個玖雅在旁聽。
聽罷，一旁沉默得做背景的黑發少女忽然看向沉眉斂眸的祖母，沉靜地開口：“讓我再去一趟吧。”
時緒一時不明白，一會便恍悟了，當即反對道：“不可行。且不說重回羽族有多危險，你能保證自己一定找得到藥方麽？”
玖雅回道：“不一定保證，但總要去試試的。不是說對不上藥草品種麽？或許其中兩味藥生長在羽族呢？也不是不可能，若是藥方真的沒有的話，我便把禁地裏那些花花草草拔個幹淨拿回來。”
時緒皺眉，依然不認同：“這太冒險了。”
玖雅：“要不然怎麽辦？”
殷鳩默然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辯駁，氛圍稍微凝滯了些，半晌，她緊蹙的眉頭沒有絲毫鬆弛的意思，轉頭單刀直入問玖雅：“想去羽族不是不可以，需要人手，還有，確保安全。”
時緒想不到老人還真敢放手一搏了，忡怔了少頃後便道：“安全無法保證，你永遠不知道羽族的底細，上次還不是差點回不來了？”
“上一次是我們不清楚禁地的準確方位。”玖雅道，“現在我知道了，不會出錯了。”
“你知道不代表他們不會重兵把守。”時緒見玖雅居然這般頑固，非要去探險不可，他也是關心則亂，語氣便微微冷了下來，“上一次你以為自己為什麽這麽順利就進去了？若不是我緊急告知予翊此事，讓他牽線引開那些人，你們連門都摸不到。”
玖雅沒想到時緒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辦了這些事，隨即明白過來，予翊也有所隱瞞了，正想問他們兩個都說了什麽，忽然聽祖母道：“予翊？你說的那個羽族？”她毫不忌諱地看向玖雅。
玖雅便想起之前的坦白，耳根微微熱了點，還未回複些什麽，便被殷鳩當做默認了。
時緒卻是不清楚兩人間發生了什麽，但殷鳩沉吟少頃便下了命令，容不得他多做思慮：“今日就讓玖雅啟程，帶上蠻音和鏡。”
時緒還想勸她，忽地一想出什麽，有些懷疑地看著玖雅，又看了看殷鳩沉靜的神色，然後沉默下來，算是無奈地默認了。殷鳩把兩人趕出去，玖雅不再逗留了，便隨同時緒走出木屋。
時緒道：“你老實告訴我，是真想去禁地還是想去見人？”
玖雅也不遮掩了，點頭道：“都有。”
時緒看著她，半晌搖頭道：“管不了你了。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