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血脈躁動
人算不如天算,玖雅沒想到會在這般情況下與毓林碰麵,也慶幸毓林對她這條存在感極地的小魚不感興趣,心裏似乎還藏著別的要緊事,就這麽從玖雅麵前走過去了。
玖雅暗自緊握的拳頭這才泄氣地鬆開,一驚一乍過後才勉強放下戒備,好似方從鬼門關走了個來回,手心裏盡是細密的冷汗。
自從她懂事開始,她的母親璃娜便沒少在她麵前提及巫師這一類人,將他們塑造成冷漠無情甚至為了個人聲譽而毀滅一個人的暗黑魔頭,她的父親便是死在這圈人手上。無論這些是否屬實,已經對玖雅的心理造成一定的影響力,見到毓林便下意識地頭皮發麻。
萬幸,毓林沒在意她。
不過毓林找時緒做什麽?時緒和毓林還有別的什麽關係嗎?才鬆下口氣,忽然又想到被叫來的原因,腦海裏鬆弛的那根弦又緊繃起來,玖雅不想深想兩人的關係,開口問了那個守門的精靈,而那精靈也不清楚,隻道:“我也不清楚啊,怎敢冒然問大人何事?應該是有什麽要事吧,不然怎麽會親自出馬呢?”
聽到這段膜拜和敬畏溢於言表的話,玖雅心裏不由地涼上少頃,隻是不能表現出來,臉色不大好地點頭,直到夜獵交班時心態沉浮不定地走回家去。
彼時已是午夜,暗黑的夜充斥著詭譎與靈異,黑壓壓的雲層飄渺如煙,上弦月如同被咬了一大口,呈現參差不齊的月牙狀,白得森冷。玖雅不知為何,這一覺睡得十分不安穩,輾轉反側,夢魘連連,身上帶上莫名的冷意,侵骨而入。
少頃,心口仿佛被火藥炸開般熾熱而絞痛,這種痛覺由弱及強,直至讓人無法忽略,玖雅將自己蜷縮成球,卻還是硬生生被疼醒了,冷汗淋淋,濕透了後背,單薄的衣物貼著骨骼分明的脊梁,兩疊突兀的蝴蝶穀襯托她的忍耐之重。
渾渾噩噩的腦海仿佛被電擊過,一片空白,又處處疼得難忍,這樣的感覺再分明不過,玖雅咬牙切齒地想不該來的早到了,沒想到血脈躁動居然提前了三天。
居然提前了!
她邊疼邊想著為什麽,難道是因為毓林的出現讓她慌了手腳,以至影響了情緒,進而催發了血脈躁動?要這麽說,早年她天天想死呢,怎麽沒見它早十來半個月?
這種事情忍著忍著就過了,但顯而易見,這種想法實在太幼稚無知,因為每回躁動的痛感都會上升一個程度,每當玖雅以為可以度過去的時候都來打臉,沒痛得到處滾已經是極限了。
她恍惚又想起祖母提起過,祖父英年早逝,死因是血脈躁動過於頻繁又強烈,最終身體和精神都承受不住才過世的。而天下成百上千的混血者,死因多半就是這個。
她會不會也受不住,早早沒了?
會嗎?
玖雅不知是疼是悲地呻吟一聲,隱約間聽見了門口碰碰地敲擊聲,好像有人在敲門。
大半夜會是誰?玖雅腦子裏一陣混沌,時緒嗎?還是其他的精靈?或者……毓林?巫師?
他們發現她了嗎?察覺到了嗎?是不是來抓她的?
門外的聲音似乎停頓了下,似乎有人在低語,玖雅聽不見,隻聽得到一陣混亂的耳鳴,吱吱喳喳地,摧枯拉朽地摧毀她聊勝於無的理智,玖雅愈發忍不住,從牙縫裏蹦出幾聲呻吟。
門外的人似乎察覺到玖雅的異樣了,扣門聲忽然強烈了些,一陣後沒見屋內人過來開門,這才響起一陣窸窣的聲響,隨後是一聲鐵器相擊發出的脆響,之後是門鎖被撬開……不,是解鎖的聲音。
因為近來玖雅會在家,因此沒把那把認主的鎖換上,那把鎖雖然高級,認的主子卻隻有玖雅,但時緒有時候會過來幫忙打理屋子,因此玖雅把鎖換了。顯然來人有這把鎖的鑰匙,那麽,敲門的可能是時緒了。
他不是說會留宿的麽?
不管為什麽時緒會突然回來,但她這副詭異的模樣不好讓他看見,時緒學識廣博,免不得會想多,如果讓他發現了該怎麽收場?坦白嗎?還是被他送給巫師?
畢竟,時緒是純正的精靈,不摻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