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誰救的我
蠻音獨身跋涉千裏前往海地看望朋友，原以為她也與聖音司等人一樣駕著翱鷹飛過來的，在了解過後卻得知蠻音竟然是徒步走來！
在場的大半是尚未完全踏足大世界的學生，加上三個導師也對蠻音的事跡有些興趣，邊聽她一路過來的坎坷與問題，邊暗自為她本人過人的膽識與寬廣的見識麵而驚歎，接下來邀請她與眾人同行似乎情理之中。
蠻音徒步走了一路，雖然作為獸族的她對這點路程不以為意，但若能免去走路的麻煩自然是樂意的，無需過多的思索便應了下來，從善如流地在一群學生之中繼續敘述她的見聞。一看便知她的人緣不錯。
但玖雅似乎對蠻音方前微妙的眼神頗為在意，有意識地避開與她的正麵接觸，一路上不曾與她有過多的言語。不過蠻音似乎對她有些興趣，總想著尋話題和玖雅搭上話。
但玖雅不配合，她也無法，幾句下來便不再開口。
夜幕低垂時分，漫天雲翳，將天穹抹上一層陰沉的色彩。一行人終於抵達沿海的海地外城——在這個地帶，海地城是座地下城市，而在地麵上也有一座城市，名為海地外城，是海地城的附屬小城市，艾倫導師隨著拉翱鷹的小童去了中停站，凱特導師提前和海地學院的負責人聯係，已經挑好了住所，雪梨導師便帶著十六名學生安頓下來。
蠻音在進入城門之後便揮手向眾人告別，揚言改日再見，語氣不似客套，似乎她必然會和一行人再見。
臨走時她悄悄對玖雅附耳道：“我會回來找你玩噠。”
玖雅心下莫名其妙，但麵上的禮貌仍要做足，彎著眉眼朝她微微笑道：“好的，我們等著你來。”
她用的是“我們”而不是“我”，蠻音注意到了，不甚在意地咧嘴一笑。
接下來是自由活動時間，海地學院派來了兩個人，聽說是學院經驗豐富的高級導師，給前來的交流生講述沿海地帶的奇聞軼事，譬如海地學院瀕臨海洋，每年都會安排學生到大海裏的島嶼修行，進入密島培訓，譬如海地城作為地下城市的獨特與繁華，譬如海地城之外還有一座天空之城，臨空城等等，不曾來過海地的學生聽得入迷，沒發現玖雅聽到前半段便離了場。
但雪梨導師發現了，止住她問道：“你要去哪裏？”
凱特導師聞言轉過頭來。
玖雅解釋道：“我想出去散散心，消食。”
雪梨導師不知玖雅來過海地，踟躕了一會兒沒有應下，倒是凱特問她：“你不想聽他們的？不想聽也可以，但大晚上還是不要出去了，你人生地不熟。”
玖雅搖頭：“沒有，我對這裏挺熟悉的，以前在這裏生活過一段時間，跟著親戚來的。”實際上她的出生地就在這片地域，直至十三歲才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
但她如今的身份是林地精靈族族民，這光陰荏苒的十三年歲月還是暫且不要提了。
凱特聞言頗為驚訝，他倒沒想到原來玖雅來過海地。想了想才道：“也可以，但你不要走遠，找個人陪你吧。”他在人群裏看了幾眼，最終落在予翊的身上，“我看予翊也沒心思聽，還是你同桌，就讓他陪你去吧。”
玖雅一愣，正巧予翊也看過來，兩人視線相對，電光石火間似乎讀懂了彼此的心思，玖雅道：“……好。”
她原真的隻是想出去走走，回憶一下封存的記憶罷了，但予翊在身邊，似乎有什麽變得不一樣了。兩人沉默著行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目睹這無盡的路上燈彩絢爛，璀璨如星，仿佛天空之中神秘而唯美的星宿。
歡聲笑語與摩肩接踵的氛圍讓她恍若隔世，仿佛刹那間回到三年前，四年前，甚至更加久遠，記憶碎片星星點點地拚接，組合成一段齊全的時光。
“我記得，你在這裏摔過一跤。”
玖雅一怔，順著予翊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那裏站著販賣糖串的男人，口裏吆喝著什麽，隻是氛圍過分熱鬧，玖雅沒聽清。
她還在這裏摔過跤？她怎麽不記得？
予翊仿佛記憶嶄新，唇邊隱約牽引出一個微小的弧度，他道：“你想吃糖串，但那晚你吃了很多甜食了，冰曦不讓，你就兀自跑過去，結果沒跑穩摔了。”
……還有這樣的事麽？
“有的。”予翊看向她，昏暗的光芒似乎在溫柔的海洋裏洗禮過，絲縷都帶著滋潤的朦朧，將他的臉龐也朦朧得不甚清晰，可眉眼間的笑意卻化開朦霧映在玖雅的眼底，“你摔疼了就趁機讓冰曦買，冰曦不讓你就拉著我……”
玖雅茫然地看著他。
予翊微微一頓，目光虛虛地落在那個賣糖串的男人身上，卻更像落在男人身後飄渺的回憶裏：“你說隻要給你買糖串，就不告訴冰曦我曾經掉水裏險些被嗆死的事。”
玖雅低低地“啊”了聲，不由想自己還做過這樣的事，但她聽完最後一句便禁不住笑了：“原來你落過水被嗆的經曆？”
很難想象一個水係魔法師還能被水折騰成那般模樣。
予翊也笑了下：“你不記得我還記著呢，如果不是你死命把我往海裏拽，我也不至於緩不過氣被嗆了一鼻。”
玖雅愣了愣：“我？”
予翊“嗯”了聲，說罷眉梢略微抬起，勾出一抹揶揄的意思：“不是你還有誰能一頭栽進海裏等人救命的？”
玖雅當真不記得還有這件事，被予翊稍微一提，腦海有了些印象，卻不深刻，她頓了頓道：“我記得我會水啊。”
“是那會過去才學的。”予翊說，“還說不會水的話萬一哪天我們發個大招會不會淹死掉。”
玖雅窘迫地想了想，瞬間想起來了：“我記得了，原來救我的是你麽，我還以為是冰曦救的我，你下水沒留意嗆了一鼻子水。”
“我怎麽可能。”予翊被氣的一笑，“我不會水？那我這個水係魔法師當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