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如此因果

  聞言，藍聽湛藍似海的眸子仿佛翻滾著一股名為嗤之以鼻的暗流，她對著藍聆所在的方向仰起頭，藍聆抬著下頜居高臨下，但她卻毫無落水者可能出現的怯弱與退縮，神情漠涼地回敬道：“我如何不勞你費心。” 還真是不進棺材不掉淚。藍聆眉眼慍怒，覺得自己好心被當驢肝肺，熱臉貼冷屁股，看來根本不需要對這來曆不明的野種客氣，擰著拳頭兀自轉身碾著泥土離開。 “等我和父親反應這件事，看你還會不會這麽想！” 藍聽置若罔聞，神色冷淡地撐著岸邊從湖水裏爬出來。夜裏的湖烏黑得好似湖怪大張的無底洞的嘴，看起來幽深詭秘，湖水冰冷近乎徹骨，藍聽麵上雖然沒什麽情緒表露，但著實是被凍得手腳發僵，臉色也泛著月光一樣的白。 但湖水的冰冷如何也抵不過曾經饑寒交迫也要熬過漫長隆冬時的絕望，藍聽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能忍的。她撐著頭剛把上半身從水裏拉出來，身上濕漉漉的，忽然一塊疊得方正的毛巾出現在她的眼前。 藍聽沒想到還有人在附近，準確的說，是沒想到原來有人會這時候來幫她，一時愣了愣，同時頭頂上有人詢問道：“你沒事嗎？” 這聲音有些熟悉，藍聽驚訝地抬起頭，果不其然看見的是昨日予翊帶來的那個精靈——玖雅。 怎麽是她？ 算了，誰出現都一樣。 藍聽心裏微微起伏了一陣，隨後平緩了下來，她恢複原來不鹹不淡的語氣，毋庸置疑地說：“你都聽見了吧。” 玖雅動作一頓，隨後“嗯”了聲，盡管私自旁聽了些許內容，但因為隔著一層矮樹與灌木，她聽得也不大清楚：“隻聽到一些，隻猶豫該不該出來幫你。沒想到你卻被推落水了，很抱歉。” 藍聽也不客氣地接過毛巾擦拭臉上脖頸上的水珠，身上的衣物膠水似的黏在身上，她也不顧幹淨與否坐在了岸上，聞言冷淡地開口道：“這沒什麽，這種事情你不出麵是好的，你和予翊的關係會讓藍聆多想，往後她更不會放過我。不過這些都無所謂。” 玖雅看著她，忽然道，“你不在乎？” 藍聽擦拭的動作一頓，唇角似笑似諷地斜斜一翹：“在乎什麽？我有什麽可在乎的。” “藍家對你的看法、家主對你的戒備、身份、地位……這些你都不在乎嗎？”玖雅莫名其妙地想問這句話，盡管答案已經擺在眼前，但她仍是忍不住想問。 或許是，藍聽在某方麵和她挺相似的。 “這些都不是我的。”藍聽道，“正如藍聆所說，我隻是個來曆不明的不速之客，平白無故地擁有了藍家的姓氏，遲早有一天會回歸從前，那麽我在乎又有什麽用，還不如想辦法為自己謀條出路，從此衣食無憂。” 玖雅問：“藍家主現在不是護著你嗎？” 護著我。藍聽心裏冷嗤，實際上拿她當棋子罷了，即使她的母親是他的原配，但在利益麵前，這點血緣關係算得了什麽。更何況……她從不覺得自己是藍家的後裔。 這些因果，埋在心底近腐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