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夕陽下的誘惑
天即將暮了,夕陽啼血。
曼紫萱來到了一片樹林裏,看到一個人正坐在那兒打坐,一個穿著血紅色衣服的男人。
她覺得這個男人長得很是溫和,很有風度,看到他,就像刮了一陣春風,就像在欣賞著一汪碧綠的春水,讓人心情不禁大好,她覺得他是個好人。
她在他的對麵不遠處坐了下來。
其實,她是想吸引他的注意。
但她的想法絕對是單純的,她隻是太寂寞,他隻是想交個朋友而已。
純粹的隻想交個朋友而已。
她吃了燒餅,嘴上故意吧唧吧唧的。
是的,她是真的很想引起他的注意。等到她的燒餅吃到了一半時,血紅色衣服男人睜開了眼。
他圓瞪著雙眼,張口就罵,滾,擱一邊子吃去,聒噪玩意兒。曼紫萱愣住了。她的心被傷了,自尊被踐踏了。
她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這麽粗魯。
望著他,她突然笑了,是怒極而笑。
她蹭地站了起來,把手中的半截燒餅狠狠地摔在地上,說了你一句我一你奶奶沒完,蹭蹭蹂蹂地走了過去,兩手捉住血紅色男人的頭發就往兩邊撕拽。
她的手鬆開了。
因為她的手流血了。
被頭發絲割流血了。血流得非常多,殷紅而刺目。她感到很疼。
她哭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的命好苦,竟是遇上一些素質並不高的人。血紅色衣服男人站了起來,看著曼紫萱在微笑。
他的笑容裏充滿了說不出的譏誚和戲謔。他說,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對我,你是第一個。
曼紫萱哭道,那你想咋地。
血紅色衣服男人說,你很美,美得像一幅畫。
曼紫萱不哭了,嫣紅了臉,她低聲啐道,你這討厭的家夥,倒是愛說實話。血紅色衣服男人笑得更狠了,他說,我一向都愛說實話。
曼紫萱的臉紅得更狠了,她喜歡聽實話,尤其是誇獎的實話。
血紅色男人繼續道,不過我不喜歡你,因為你太老了,你看,你的肉下垂了,不該鬆的地方一定很鬆,還有,你的雙層下巴馬上就要變成三層了。
曼紫萱的臉由紅轉白了,再由白轉青了,鐵青鐵青的。
她的牙齒咬得咯噔咯噔在響。
她握緊了雙拳。血紅色衣服男人說,我餓了。
然後,他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半截子燒餅,吹了吹上麵的土塵,然後放在嘴巴裏,咬了一口,慢慢地嚼了起來。
他在吃燒餅的時候,望著夕陽,夕陽很美,血紅,跟他身上的衣服似的。
曼紫萱看得癡了。
這個人連吃燒餅都是那麽有詩情畫意,夕陽之光的照耀下,他的身上像披了一層光環,他看起來是那麽美,美得不像是塵世裏的人,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美得比曼紫萱見過最漂亮的女人還要美。
曼紫萱覺得自己喜歡上了這個男人。
她在想,如果不是心中裝著衡子軒,我可能會嫁給這個男人了。
誰也不可能隻喜歡一個人。
男人會喜歡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女人。
女人也會喜歡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男人。情,是無法自禁的。
抉擇,是困難的。
有的人不擇決,就成了濫愛,多情種,騷貨,不要臉。有的人擇決了,可能會選錯,可能會選對。
選對的時候往往很少,選錯的比較多。
真的愛,誰也弄不明白是什麽。
如果是真的愛,一定要讓自己先舒服了。
曼紫萱看著紅衣服男人,覺得很舒服。
她真的心動了。
她開始慚愧,開始內疚,自己是不是一個壞女人。
明明有他,為何還會對別的人心動?難道是因為寂寞太久了嗎。
或許他已經死了,自己再重新愛是無可厚非的。
做一個忠貞不渝的女人,真的好難好累。
曼紫萱問道,你有女人了嗎。紅衣服男人笑了,笑得眼睛都不見了。
因為他知道,又一個女人看上了自己。
自己雖然並不喜歡所有的女人,但他喜歡所有的女人都看上自己。
曼紫萱走過去,從他手中輕奪過半截子燒餅,從懷裏一下子摸出了三個燒餅,她捧著三個燒餅遞過去,非常誠懇地說,這三個燒餅你隨便挑,相中哪一個了,就吃哪一個,做人要對自己好一點兒,不要苦著了自己。
紅衣服男人說,我不想吃燒餅了。
曼紫萱問,那你想幹什麽。
啪!
紅衣服男人扇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他說,我想打你。曼紫萱的眼裏湧出了眼淚。她囁嚅著嘴唇說,想打我,好哇,來,打,隨便打。
啪啪!
紅衣服男人毫不客氣,又打了她兩個耳光,一次比一次狠。曼紫萱的嘴角流出了血,就跟血紅色衣服一樣殷紅,刺目。
她唉歎了一口氣。
她說,我感動不了你,你一定不喜歡我。
紅衣服男人輕蔑地笑了一下子,歪咧著嘴唇譏諷道,我早就說過了我不喜歡你,如果你能年輕個十歲的話,我會考慮一下,讓你給我洗腳。
曼紫萱淚崩了,嗓子也崩了,哭得稀裏嘩啦的。
紅色衣服男人說,我叫沈遠,你記住了,我叫沈遠。
然後,他就轉過身,走掉了。
夕陽沒有了,隻剩下了暮色,暮色沉沉,越來越黑了。終於全部黑了。
黑天,是靜謐的,是神秘的。
曼紫萱不哭了,她已經哭夠了,她覺得不值。
啪!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格外響,格外的刺耳。這巴掌,是曼紫萱打自己的,把自己的臉給打得高腫起來。
她命令自己,以後再也不能發賤,無論多寂寞,也不要發賤,不要試圖交異性朋友。
她終於明白,當一個女人想跟一個男人交朋友的時候,那就說明,這個女人一定是喜歡上這個男人了。
沒有真正單純的女人。
沒有真正純粹的想法。
隻有藏心機的女人,心機藏得越深,女人就顯得越單純。
所謂的純粹想法其實都是借口。
有一個人過來了。他走得很慢,走到了曼紫萱的身後。
他說,一個人在這兒發呆,一定很寂寞吧。
曼紫萱驀然轉過身。
她很驚訝,有人來到了她身後,她竟然一點兒也不知道,人家出聲說話了,才驚到了自己,這要是來人是搞突襲的,自己早就死了。
但她很快就釋然了。
因為她已想到,自己在這個世界裏,隻是一個普通人。
曼紫萱問他,你是誰。
他說,叫我房東吧,大家都叫我房東。
曼紫萱哦了一聲。
她並不歡喜,因為房東不是剛才那個沈遠。
她有些失落。
她不該這樣失落的,她為自己這樣的情緒感到慚愧,感到自責。
房東說,沈遠不是一個好人,他是一個壞人,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曼紫萱好奇道,他怎麽壞了,看他的樣子,並不像個壞人。房東嗬嗬笑了,唏噓道,看起來越是麵善的人,可能就越壞。
曼紫萱沉默了。
她不知道該說啥。
房東說,沈遠以前有一個老板,叫江百餘。
曼紫萱說,那又怎麽了,不能因為人家是個打工的,就看不起人家吧。
房東頓了頓,繼續說道,江百餘有一個女兒,端莊的大家閨秀,看上了沈遠,愛沈遠愛得要死,她死也不肯離開沈遠,她愛得太深,愛得太痛。
曼紫萱點了點頭,說那麽帥的男人,天下少有,又有哪個女的不愛。
房東說,帥並不一定代表好,有時候,帥男人才會禍害女人,而且禍害的是女人的心。沈遠計啜江百餘的女兒去跟她爹鬧,你知道鬧什麽嗎。
曼紫萱說,難道是鬧錢,鬧家業。房東了搖了搖頭,說不是,是鬧一件衣服。
曼紫萱啊了一聲,說一件衣服有什麽好的。
房東冷笑了,說那種衣服是天底下最有價值的衣服,就是有錢也買不來,叫無縫天衣。
曼紫萱嗬嗬笑了起來,有些不屑地說道,這名字起得夠浮誇,還整個無縫天衣,到底是多好的衣服啊,竟然讓你給誇這麽好。
房東打量著她,說道,雖然天黑了,但我還是能看得很清楚,你已經老了,老得還不輕,你老了,你的心裏一定很痛,是不是。
曼紫萱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到了最深的低穀,她太不喜歡別人說她老了。
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因為她覺得房東說得有道理。房東說,如果你有無縫天衣,你就不會老了,你就會永葆青春。
曼紫萱驚呆了,為剛才不屑於無縫天衣而感到深深的慚愧。
永葆青春,的確是無價的,太無價了,尤其是對女人來說。
如果是她,她也是寧願什麽財產都不要,足有一份永葆青春就夠了。
房東說,江百餘的女兒哭著上吊尋死,逼迫江百餘把無縫天衣脫下來,給她自己穿上了。江百餘也是真的愛女兒,竟然舍得將無縫天衣從自己身上脫下來,給了他女兒,並且他還笑著對他女兒說,你想要無縫天衣,為父給你就是了,無需鬧騰。
曼紫萱感歎道,父親是好父親,但女兒卻不是個好女兒,恐怕這好父親會沒有什麽好下場,遲早讓這樣的女兒給連累出事兒來。
房東點了點頭,不勝唏噓道,的確是出事了,出了很大的事兒,江百餘的女兒把無縫天衣給了沈遠,沈遠殺死了她,並且又害死了江百餘,將他的全部財產侵吞了。
曼紫萱氣得咬牙切齒不已。
她沒想到,那個看起來甚是美好的男人竟然是這個樣子,狼心狗肺,不啻為人。
她問道,江百餘既然能得到無縫天衣,應該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沈遠是怎麽害死他的呢。
房東不住地搖著頭,唉歎不已,說道,其實江百餘也不是個啥好東西,尤其是一張嘴巴,很不好。可以這麽說,如果不是他那張嘴巴的話,沈遠可能也無法陷害到他,等於說是,他其實是死在自己那張臭嘴巴上的,沈遠則是起到了一個催化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