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要回與簪子
走了沒多大一會兒,衡子軒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他覺得自己太憋屈了。他又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
他覺得哭,是發泄憤懣心情最好的一種方式,總比殺個人放個火啥的強多了。
他又來到了一片樹林裏。
他看見一個人在上吊。
還是那個人。
他疑惑不解地問道,湯燦,你不是去找世界之門去了嗎,怎麽又跑回來上吊了。
湯燦邊哭邊道,我不去了,太辛苦了,我在竹筏上一天一夜也沒吃東西。
衡子軒揮揮手,讓他從凳子上先下來。
原來湯燦上吊還專門帶著凳子的,很好很漂亮的一把凳子,看起來給人感覺價值不菲,因為是一把黃金凳子,上麵還鑲著幾塊良玉。
湯燦下來了。
衡子軒坐在了凳子上,開始哭了起來。
兩個人一起哭,哭得直教天昏地暗。
不一會兒,天空瀝瀝下起了雨。
湯燦破涕為笑了。
原來他喜歡下雨天。
衡子軒也破涕為笑了。
原來他也喜歡下雨天。
然後,他們都沉默了。
表情上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哀。
什麽樣的人才會喜歡下雨天?是寂寞的人。
他們都是寂寞的人。
淪落在天涯裏的寂寞人。
衡子軒問道,你為什麽不捉魚吃。
湯燦道,你以為我不想嗎,我順著河流到了一片大海裏,一片血紅的大海,裏麵沒有魚,連個蝦子都沒有,倒是有很多水鬼,我差點兒被水鬼給拽到海裏給淹死了。
雨停了,太陽出來了,發出很燦爛的陽光。
衡子軒盯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說你沒有影子了。
湯燦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說是啊,我的確沒有影子了。
衡子軒問怎麽回事。
湯燦笑得很苦澀,承認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原來他已經成了一個水鬼了。
衡子軒說,你既然是水鬼,為什麽不害怕太陽。
湯燦道,因為頭上這個。
衡子軒往他的頭上一看,看到了一隻玉簪子。
他說,是因為玉簪子的原因嗎。
湯燦道,是啊。
衡子軒說,可以送給我嗎。
湯燦點點頭,說可以啊。
衡子軒說,那你給我吧。
湯燦低下頭伸過去,讓衡子軒自己拔。
衡子軒笑道,我看你裝到什麽時候,還水鬼,我看你也是個天尊級別的人物吧。
說著,他將湯燦頭上的玉簪子給拔下來了。
滋滋的聲音響起來。
湯燦的身上冒煙了,燒得他慘嚎起來。
衡子軒被嚇住了,待他反應過來後,他趕緊把玉簪子往湯燦的頭上插去。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以為湯燦是跟他開玩笑的。
沒想到湯燦真的是水鬼。
他想把玉簪子還回湯燦的頭上。
可是,好像已經晚了,湯燦的頭發被燒光了。
衡子軒一急,猛地把玉簪子刺在了湯燦頭上的模糊爛肉裏。
他沒想到一把玉簪子竟然這麽鋒利,竟然把湯燦的腦袋給紮穿了,玉簪子的尖端從湯燦的耳根下麵鑽露了出來。
這下,湯燦連嚎也嚎不出來了,倒下了,身子很快化成了一灘膿水。
默然地過了很久,衡子軒才一下子哭號了起來。
這才是經典的仰天悲嘯。
他很傷心。
他覺得自己害死的是一個朋友。
或許,湯燦真的是他的朋友。
起碼,他已經將湯燦當作了朋友。
他從膿水裏撿起了玉簪子。
玉簪子很冰涼。
綠衣人出現了。
他盯著玉簪子看了一會兒,說你可以將它收藏起來。
衡子軒問道,我把它收藏起來作什麽。
綠衣人沒有回答,隻是笑了,笑得意味深長,然後他就慢慢隱去不見了。
雨,又下了起來,不再是瀝瀝的,而是嘩嘩的,嚇得很大,瞬間將地上的膿水給衝淡了,給衝幹淨了,幹淨得很徹底,好像膿水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似的。
衡子軒覺得綠衣人是故弄玄虛,不由得對他感到甚是厭惡。
觀察了玉簪子一會兒,衡子軒懷著沉重的心情,還是把玉簪子給收起來了。
他來到了鎮上,找到了一家當鋪。
當鋪的老板見他一身素衣孝服,覺得晦氣得慌,欲將他趕出來。
衡子軒掏出了玉簪子,當鋪的老板兩眼立刻直了,一點兒脾氣也沒有了。
當鋪老板問他,想當多少錢。
衡子軒淡淡地說,一百兩銀子吧。
當鋪老板趕緊給他取了一百兩紋銀將他打發走了,留下了玉簪子。
衡子軒來到了一家最好的飯店。
要了最好的菜,要了最好的酒。
他大吃大喝起來,看起來一點兒心事也沒有,吃得很痛快,喝得也很痛快。
酒足飯飽之後,他付了銀子,來到了一家客棧,要了一間房子,躺在舒服的大床上,昏沉的睡去了。
有人把他喊醒了。
竟然是梅戀心。
衡子軒揉著惺忪的眼睛,說好久不見你了。
梅戀心說我也好久不見你了。
衡子軒見她一副愁容滿麵,唉聲歎氣的樣子,便問她怎麽了。
梅戀心頓著拐杖說,我兒子被人俘虜了。
衡子軒驚訝不已,一點兒睡意也沒有了,他說,你兒子是東寶山吧。
梅戀心點點頭,說你這不是廢話嗎。
衡子軒說東寶山那麽厲害,誰能把他給俘虜走呢。
梅戀心走到窗前,望著窗外,一雙深邃的眼睛中充滿了驚懼和擔憂。
她說,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想不到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中年人,竟然有那麽大的本事,我懷疑他是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這四個字,把衡子軒又給震了一下子。
對於天下第一,衡子軒充滿了傷感和懷舊。
他曾經以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其實不是,根本就不是,遠遠不是。
他說,天下第一不是皇甫禦天嗎。
梅戀心冷笑不已,憤然地說,皇甫禦天就跟一頭烏龜似的,嚇得隻會縮頭,不敢出來。
衡子軒開始想念中年人了,他崇拜天下第一,想跟天下第一近套乎,他沒有想到,中年人竟然就是天下第一。
他說,你找我來幹什麽。
梅戀心倏地扭過頭,緊緊地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你跟天下第一是朋友。
衡子軒忍不住笑了,笑得非常自豪。
他背負起了雙手,自滿地說,這當然沒有假,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
梅戀心從懷裏掏出一遝子銀票塞進衡子軒的手裏,央求道,你快去救救我的兒子吧,看在我們熟識一場上,拜托你了。說罷,她欲要跪下。
衡子軒趕緊往後退了一步,給梅戀心騰出地方,以方便她跪下來。
可梅戀心不跪了,翻出白目瞧著衡子軒,臉上充滿了憤懣。
衡子軒唉了一聲,耷拉著眼皮子,掂量著銀票,說這是多少。
梅戀心臉上出現了疼痛的表情,好像身上的肉被割了一般,她嘬了嘬牙花子,伸出兩根手指頭,咬牙說道,是兩千兩銀子,是我攢了半輩子的錢,不能再多了,真的,再多我就拿不出來了。
衡子軒哦了一聲,隨手將銀票扔在了地上,蔑視著她,說你兒子就值兩千兩銀子嗎,這忙我幫不了,沒動力。
梅戀心怔了一下,然後就默默地撿起了地上的銀票,從頭到尾再也沒有說一句話,甚至連看也不再看衡子軒一眼,匆忙地走掉了。
衡子軒一個人在屋子裏,氣得渾身發抖,心疼得要命,忍不住抽起了自己的嘴巴子,自罵道,沒事兒老裝犢子幹什麽。
退掉房間,出了客棧,衡子軒在大街上逛遊起來,他的心情很低落,簡直沮喪到了極點,他希望能在大街上遇見梅戀心,別說兩千兩銀子了,就是二百兩銀子,自己也會接了那單子救她兒子的活。
他覺得,憑自己和中年人的交情,救下梅戀心的兒子,隻不過是動動嘴巴子的事情。
或許是老天開始眷顧他了,在轉悠了一圈後,還真讓他給遇見了梅戀心。
梅戀心正坐在一個角落裏,抹淚哭泣呢。
衡子軒從她麵前走過去,故意咳嗽了幾聲。
梅戀心被驚動了,抬頭望著他,眼中充滿了焦慮和渴望。
衡子軒伸出手,輕描淡寫地道,既然再次遇上了,那就是緣分,把兩千兩銀子拿過來吧,我幫你就是了,別哭啦,多大點兒事兒啊。
梅戀心笑了,笑容中充滿了感激。
看來,她是很愛她兒子的。
天下之中,又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兒子的。
收了銀票後,衡子軒帶著梅戀心在大街上閑逛起來。
竟然一直閑逛到了天黑。
梅戀心怒道,你不是救我兒子嗎,在這兒瞎逛什麽。
衡子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有些外強中幹地說,不是為了遇見擄走你兒子的那個人嗎,見不到他,我怎麽救你的兒子。
梅戀心大驚道,搞了半天,你連人家家裏都不知道在哪兒。
比聲音大是吧,衡子軒急脖子紅臉的嚷道,人家沒有家,人家浪跡天涯,你懂不懂,高人誰要家,多受束縛啊,你到底懂不懂啊,不懂的話就別找我幫忙了,咱們倆不是一個層次上的人,溝通不了。
梅戀心想了想,點點頭,說你說得沒錯,可是,咱也不能在大街上閑逛啊,高人都過閑雲野鶴的生活,咱們應該去大山裏逛逛。
於是,他們兩個人就來到了大山裏。
是一座大峽穀,河水潺潺地流著。
衡子軒說餓了,你去水裏捉個魚來。
梅戀心瞪了他一眼,不情願地去捉魚了。
見她走遠了,衡子軒縱身一躍,逃跑了。
回來後,見衡子軒不見了,找了一通子沒找到,氣得梅戀心哇啦大叫,狠狠地把手中活蹦亂跳的魚給摔死了。
衡子軒狂奔了一天一夜後,來到了當地一家最豪華最奢侈的酒樓。
店小二看他風塵仆仆的,還穿著一身素衣孝服,就跟轟野狗似的往外轟他。不管衡子軒怎麽解釋,店小二就是不聽,招呼了一大幫子夥計,硬是把他給攆出去了。
他在門外聽到店小二說,最近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吃霸王餐的現象,得提防著點兒,我看剛才那個人長得跟飯店黑名單上的畫像相似度很高,八成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