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洗個澡吧
剪刀就像毒蛇一樣，蹭地往衡子軒的脖子上咬去了。
衡子軒一驚，猛地睜開了眼，一縮脖子，用脖子上的肉夾住了剪刀。
他又閉上了眼睛，口氣淡淡地問道，你要取我的命麽。
攤老板點了點頭，說我就是要取你的命。
衡子軒歎息了一聲，說你為什麽要取我的命呢。
攤老板將原因說了。
因為他想發財，官府已經貼出告示了，提著一個長胡子長頭發的腦袋來到官府，可以換取銀子一百兩。
有了一百兩銀子，攤老板就不用擺攤了，他可以當老板，可以娶老婆，可以生孩子了。
衡子軒不禁罵了一聲荒謬。
大街上長胡子長頭發的腦袋多了去了，這不是等於濫殺無辜麽。
攤老板卻搖了搖頭，說街上長頭發的，留胡子的已經不多了，真的，不信你仔細觀察，幾乎每個人都把頭發剪短了。
衡子軒睜開眼，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果真如攤老板所說。
有幾個人站在那裏正在圍觀他們，指指點點的，眼睛裏均是露出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他們都以為攤老板這下要發財了，因為店老板已經摁住了一個長頭發長胡子的人，並且已經把剪刀架在腦袋下麵的脖子上，很快就可以掂著腦袋去官府換銀子了。
可攤老板心中的苦，誰知道。
他覺得剪刀正在發熱，燙手，他幾乎拿捏不住了，再不鬆手的話，手上就要起泡了。
衡子軒輕閉著眼睛，微微地笑著，仿佛已經看破了塵世一切。
攤老板終於鬆開手了。
他大叫著奔了出去，像瘋了一樣衝開圍觀的幾個人，嚎啕大哭著而去。
有一種裝瘋賣傻其實上是可以用來逃命的，遇見衡子軒這樣的怪人，還不趕快逃命，難道等死麽。
剪刀變紅了，逐漸的熔化了。
衡子軒沒有吸收鐵水，他讓鐵水慢慢地從脖子上流了下來。
他要創造出一副比較震撼的畫麵，嚇走那麽圍觀嘰喳的人。
但沒有人被嚇住，他們哄搶了過來，他們都以為衡子軒馬上就要死了，因為他已經流出了刺目的“鮮血”。
好幾隻手一下子抓住了衡子軒的腦袋，胡亂扯拽著。
遠處，攤老板正躲在一個角落裏看著這一切，他的眼睛裏恐懼還未消散去，又多了幾分不甘心，萬一他們能把衡子軒的頭拽下來，自己豈不是隻有眼紅的份了。但他看了看手掌上被燒紅的地方，然後搖搖頭苦笑了一下，喃喃道，還是算了吧，哪有那麽好的事兒，還是命要緊，我還是別過去了。
衡子軒的頭發被撕拽下來不少。
幾個搶腦袋的人累得大汗淋漓，氣喘籲籲。
終於，有一個人發現了不對勁，因為他不小心觸碰上了紅色的“鮮血”，衣服頓時被燒爛了幾個窟窿，他愣愣地看著衡子軒，噔噔地往後退了幾步，然後扭過身瘋跑了起來。
陸續有幾個人鬆開手跑了，跑得很快，就像逃命的野兔子一樣。
他們終於知道，其實攤老板不是傻的，是挺聰明的。
隻剩下了一個彪形大漢，還在努力堅持著，使出吃奶的力氣揪動並搖晃著衡子軒的腦袋，他太想發財了。
他將衡子軒的腦袋推歪，看著脖子上的剪刀。
剪刀很紅，他以為是紅銅剪刀。
衡子軒用肉褶子夾著剪刀，他以為是因為傷口太深，剪刀沒進了脖子裏。
他見剪刀張開著，他決定把剪刀完全合上去，最好一下子把脖子給剪斷。
於是，他抓住了剪刀的把柄。
然後，他就跟殺豬一般叫了起來。
一陣白煙冒起，有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通紅的剪刀粘在了他的手上。
他用力甩，才把剪刀甩掉了，一看手上，已被燒得爛乎乎的。
遠處躲藏著的店老板竊笑了起來，顯得非常開心，自己總算逃過了一劫，看別人倒黴就是心情大爽。
衡子軒睜開了眼，問彪形大漢：“兄弟，你很缺錢麽？”
彪形大漢一邊擦著臉上的淚，一邊點著頭，說我很缺錢，我要用錢看病。
衡子軒哦了一聲，說你要看什麽病呢。
彪形大漢說，白內障，我有白內障，已經十八年了，我現在快看不清楚東西了。
衡子軒站起來，從刀具攤上拿起了一把鋒利的大刀。
他將大刀遞給彪形大漢，說你砍了我吧，我讓你失望了。
彪形大漢以一種十分奇怪的眼光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傻子似的，最終，他緩緩地搖了搖頭，哭喪著臉說還是算了吧，我還沒活夠呢。
衡子軒笑了，但還是把刀強行塞給了他，說拿刀換兩個錢去花吧。
彪形大漢連說幾聲謝謝，唯唯諾諾地走了。
衡子軒又坐了下來，見人就發刀，條件是，把自己的頭發或者胡須給剪下來一些。
很快，刀發完了，隻剩下了一把用來剪頭發和胡須的剪刀。
衡子軒的頭發短了不少，臉上也幹淨了。
攤老板過來了。
他終於過來了。
不怕死的過來了。
他瞪著紅溜溜的雙眼，憤慨地說道，你把我的事業給毀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殺了我吧。
吧嗒一聲。
衡子軒將剪刀扔在了他麵前，說我不會殺了你的，但我會給你指一條發財的路。說罷，衡子軒就往懷中掏去。
攤老板大喜，以為衡子軒要給他掏銀子，讓他當本錢去做大生意。
結果，衡子軒從身上搓出了一個很飽滿的泥丸，他將泥丸彈在攤老板的臉上，說你可以用剪刀殺貪官，搶劫貪贓，你把這顆泥丸吃了，會力大無窮的。
攤老板遲疑著將泥丸從臉上揭下來，眼睛有些發亮地看著衡子軒，說你說的是真的嗎。
衡子軒慢慢地點點頭，鄭重其事地說，你要相信我，相信別人，才能給自己機會。
攤老板重重地點了點頭，說我相信你，我也相信自己。
說罷，他把泥丸一口吃了。
過了一會兒，衡子軒問他，你現在是什麽感覺。
攤老板一臉疑惑地搖搖頭，說沒什麽感覺，怎麽回事。
衡子軒說，沒感覺就對了，你吃的隻是一個普通的泥丸，跟從你身上搓下來的沒什麽區別。
攤老板深深地愣住了。
衡子軒哈哈地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指著攤老板說你真是個傻子，別人說啥你就信啥。
駐足圍觀的眾人也紛紛哈哈大笑起來，看著攤老板，就像是在看著一個傻子一樣。
攤老板憤怒了，一把將空癱子給掀了，從地上撿起剪刀，就往衡子軒身上刺。
衡子軒輕輕地躲開了，臉色一凜，大喝一聲且慢。
攤老板氣得流出了眼淚，一臉受傷深重的表情，哀怨道，你怎麽可以騙我，虧我那麽相信你。
衡子軒說我沒有騙你，你已經有力量了。
攤老板再次愣住了，臉上有著迷茫。
他不懂。
衡子軒說，其實，憤怒就是力量。
攤老板逐漸地笑了，笑得春光燦爛。
他懂了。
一個人若是徹底憤怒了，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呢！
有些成功，是建立在憤怒的基礎上的。
敢做才會有成功。
憤怒就是力量，就是勇氣。
攤老板朝衡子軒一抱拳，說一聲多謝了，然後就急匆匆地離去了。
想必，他會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來，因為他很憤怒。
衡子軒佇立在原地，望著他遠去的身影，深邃的眼睛裏充滿了感動，但也有明顯的擔憂，他不由得小聲地嘀咕道：“如此衝動，可別再幹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一定要照顧良民！”
衡子軒走了。
他決定洗個澡。
他來到了一家澡堂門口，大大剌剌的進去了。走到裏麵，隻過了一半走廊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張桌子，桌子後麵坐著個人，正目光炯炯地望著他。
衡子軒衝那人笑了一下，便要從旁邊經過。
那人卻伸出一條腿擋住了去路，沉聲喝問錢呢。
衡子軒一副很謙虛恭敬的樣子問道，現在沒有錢，可以先賒賬嗎。
那人極度陰沉著麵目，注視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說行，你進去吧，好好洗，小心熱水燙皮。
衡子軒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就進去了，走的時候，還從桌子上拿了一條幹淨的新毛巾。
那人臉上的笑容慢慢地不見了，霍地站了起來，猛一拍桌子，然後就出去了。
這麽多年了，一直沒有人洗霸王澡，他所養的那些保鏢都快肥成豬了，本來打算今天辭了，可洗霸王澡的來了。
果真有洗霸王澡的！
衡子軒一邊泡著澡，一邊舒服地哼啊著，用手撩水潑在自己身上，感到無比的舒適愜意。
正洗著的時候，一個滿身橫肉的大胖子過來了，一下子跳在水池子裏，起了很大的浪花，冒出了無數的水泡。
衡子軒有些不滿，瞪了他一眼，往旁邊挪了挪，不願意挨著大胖子。
大胖子卻朝他這邊遊了過來，兩條腿使勁撲騰著，將池子裏的水打攪得很渾。
衡子軒皺起了眉頭，嘴角上起了痙攣。
大胖子在他旁邊坐了下來，用挑釁的神情望著他，兩條胳膊舉起來，抖晃了一下身上的肥肉。
衡子軒低下頭去，他將怒氣忍耐了下去，他不想再找事了，他想過平靜的日子，他想把這個澡好好地洗完。
可大胖子似乎不想讓他安逸，屁股下麵突然嘟嘟起來，一連串子的大水泡子往上咕嚕咕嚕地冒著。
他竟然在水池子裏公然放屁，而且屁還不小，也不少。
衡子軒一副十分驚訝的樣子，目光頻頻掃視著水池子裏的其他眾人，他希望大胖子的不雅行為已經惹起了眾怒。
可沒有人說話，眾人俱是默默地從水池子裏爬了出去，好像都已經泡夠了澡似的。
衡子軒也從水裏爬了出去，他受不了大胖子，再用這水洗著感到膈應得慌。
好在澡堂子規模不小，有好幾個水池子。
衡子軒換了一個水池子下來，再次舒服地躺著，眯起眼睛，用手輕拍著水，嘴裏發出哼啊的舒服聲。
可是，那個大胖子又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