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佩劍之人

  “你肯定是個僵屍!”孫無聖突然一指池萬裏,怒吼了起來,“若不是僵屍的話,怎麽不會死?”


  “如果我說我不是僵屍,你會相信嗎?”是從池萬裏身上發出來的聲音,但這聲音異常雄渾厚重,並不是從他的嘴巴裏發出來的,好像是從他的肚子上發出來的。


  曼紫萱趕緊跑過去,掀起了他的肚皮。


  她在他的肚皮上看到了一張臉。


  這張臉跟脖子上的那張臉一模一樣。


  隻不過這張臉現在正在笑著,笑得非常促狹,笑得非常諷刺。


  池萬裏竟然有兩張臉。


  她傻眼了,徹底傻眼了。


  “你這樣冒失的掀開我的衣服,難道不怕我殺了你嗎?”


  曼紫萱忽然站起來,掩麵而泣,奔跑著出了酒樓。


  這池萬裏恐怕是死不了了!


  他根本就是死不了的!

  曼紫萱突然覺得很憤怒,但為什麽憤怒,她也說不清是何故。


  難道是惱怒池萬裏?


  不是。


  雖然她很希望池萬裏死去,但她並不惱恨他。


  她隻是單純的想讓他死去。


  她甚至不害怕他,不顧忌他,總覺得他不會傷害自己。


  而自己不斷的傷害他,他好像也不會生氣,不會計較。


  難道是惱恨孫無聖?


  惱恨他沒辦法殺死池萬裏?

  但她馬上也否定了。


  她真的不知道為何這般憤怒,她隻是覺得憤怒無比。


  其實,與其說是憤怒,倒不如說是煩躁。


  是的,應該是煩躁。


  煩躁的要死。


  但她馬上又否定了,自己不是煩躁,是憤怒!!


  煩躁跟憤怒還是有區別的。


  如果隻是煩躁,便不會如此這般咬牙切齒,緊握著拳頭,恨不得將自己心裏所想的那個人剝皮噬肉,挫骨揚灰。


  最後,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惱恨的其實就是衡子軒。


  她又回到了酒樓裏。


  她還是想讓池萬裏死去。


  等他死了之後,自己繼續等待著該死的衡子軒。


  那封信,是她非常願意相信的東西。


  信上的內容,給了她莫大的鼓舞。


  孫無聖在喝著酒。


  池萬裏不見了。


  而且,孫無聖正在哭泣著。


  一邊哭一邊喝著酒。


  曼紫萱莫名其妙。


  “池萬裏呢?”


  “升天了,你信不信?”


  “升天?什麽叫升天?是不是死了?”曼紫萱的聲音裏充滿了急切和渴望。


  孫無聖頭也不抬的朝上指了指,繼續喝著酒。


  曼紫萱朝上麵望去。


  隻見屋頂上破了一個大洞。


  “怎麽回事?”


  “人家升天了,是真的升天了!”孫無聖哭得更厲害了,好像升天的應該是他。


  “那你哭啥啊!”


  “我嫉妒行不行啊!”孫無聖捶胸頓足起來。


  “嫉妒啥,不就升天嘛!你也可以通過這個洞口蹦上去啊!”


  孫無聖跳起來,衝到曼紫萱麵前,打了她一耳光。


  “你咋不通過這洞口蹦上去呢?!”


  “好!我蹦!”


  曼紫萱蹦了起來,一下子穿越過洞口,落到了屋頂上。


  她朝天空望去。


  池萬裏升天了?為什麽在天空上看不見他?難道已經升得很高了?

  再高有星星月亮高嗎?為什麽能看見星星月亮卻看不見他?

  曼紫萱又蹦了起來,從洞口落了下去。


  她站到了孫無聖的前麵。


  房屋孫無聖就在這兒等著她。


  她狠狠扇了孫無聖一個耳光。


  “你打我幹什麽?”


  “誰讓你剛才打我!”


  “好小氣的娘們!”


  孫無聖重新坐回去,接著喝起了酒。


  曼紫萱覺得很沒意思,也坐到桌子前,抱起酒罐子,喝起酒來。


  “不要喝我的酒!”


  曼紫萱蹭地站起來,把酒罐子狠狠摔在孫無聖的頭上。


  酒罐子碎了,孫無聖濕了一頭。


  “我警告你,別他媽惹我!”她惡狠狠的道。


  她現在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狠勁。


  因為她現在很恨。


  “臭娘們!還真無法無天了啊!”孫無聖走過來,一把撕住她的頭發,使勁搖晃起來,然後嘭的一下子,將她的腦袋摁在了桌子上,抓起喝酒用的碗,狠狠砸在她的頭頂上了。


  酒碗碎掉了。


  “我讓你狠!看咱倆誰狠!”


  曼紫萱趴在桌子上,屁股高撅著,一動也不動。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來了一個人,正站在酒樓門口。


  “沒幹什麽,打著玩呢!”孫無聖一邊拍去衣服上的碎碗渣子,一邊迎了上去。


  “你們這兒還有飯吃嗎?”來人又問。


  “當然有!要不然為什麽叫酒樓呢?快進來坐啊!”孫無聖招呼道。


  來人進了酒樓,找了一處幹淨的地兒坐了下來。


  “不知道你們這酒樓裏的東西衛生不衛生!”來人用手指頭搓起了桌子。


  搓過幾下,他翹起手指頭放在眼前一看,頓時大叫起來:“這麽多黑泥,太髒了,不吃了!”邊說邊站起來,欲走。


  但他恐怕走不了了。


  因為孫無聖擋在了門口。


  “幹什麽?還想強買強賣啊!”來人扯著嗓子喝道。


  “我想嚐一下人肉!”孫無聖笑著說。


  來人一副更奇怪了的樣子:“你想吃人肉,你找我幹嘛,我又不是賣人肉的!”


  “我想殺了你,吃人肉!”孫無聖不緊不慢的說。


  “你放肆!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嘭的一聲,來人將背上的包袱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從腰裏抽出來一柄劍,舉著劍一耍一耍的。


  “老子也是行走江湖的,難道還能怕了你不成,看誰吃誰的肉!”說罷,他持劍欺上,一劍往孫無言的脖子上削去。


  孫無言不躲,而是張開了脖子,為了讓對方砍得更容易一些。


  但劍剛到孫無言的脖子邊,便止住不動了。


  “怎麽不下手了?”孫無言問道。


  來人說:“你真的不怕死?”


  孫無言說:“我怕死!”


  “怕死還伸著脖子挨劍!你神經病麽?”


  “不是,我怕你殺不死我!”


  “難道你想死?”


  “不想死!”


  “那我不懂你的意思了!”


  “好吧,我是覺得你是殺不死我的!”


  “你真的這麽覺得?”


  “是的!”


  來人突然將手中劍一撇,在孫無聖的脖子上割了一下子。


  有血箭從他的脖子上嗞嗞的噴了出來。


  孫無聖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怎麽樣?這一下子割得你舒服嗎?”來人笑問道。


  孫無聖死死的摁住脖子上傷口,第三隻手從衣服上撕下來一個布條,纏住了脖子。


  他苦笑著說:“低估人是要付出代價的,尤其低估一個高手!”


  來人扔劍歸鞘,拿起桌子上的包袱,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過頭,看了曼紫萱一眼,抿起嘴角笑了一下。


  曼紫萱本來就正在打量著他,見他對自己這般,不禁一愣,趕緊追了過去。


  佩劍之人來到了街上。


  曼紫萱也追到了街上。


  孫無聖追在曼紫萱的身後。


  他們三人之間都互相隔著一段距離,大概有百八十來米遠的距離。


  佩劍之人走著走著,突然停住了。


  曼紫萱也停住了。


  孫無聖不僅停住了,還轉過了身,背對著他們。


  佩劍的人突然不見了。


  曼紫萱不由得咦了一聲。


  孫無聖聽到曼紫萱的聲音,轉過了身來,結果看到佩劍之人正在曼紫萱的身後站著,一動不動,並且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


  “喂!你身後藏著一隻王八!”孫無聖朝曼紫萱大聲提醒道。


  曼紫萱聞言刷地一下子轉過了身,可身後空蕩蕩的,哪有什麽人。她朝遠處的孫無聖瞧去,卻看到那佩劍之人正站在孫無聖的後麵,並且他的臉上還掛著一種令人難以捉摸的笑容。


  “王八跑到你後麵去了!”曼紫萱大喊道。


  “大晚上的,吵什麽吵?還讓不讓人睡覺?”街道旁邊樓閣上的一口窗戶突然被打開了,一個胖婦女探出頭來罵道。


  她的話還沒落音,便有一道光芒從她的脖子上閃過。


  她的腦袋掉下來了,一個胖胖的腦袋,上麵的嘴巴還在大張著,凸瞪的眼睛裏充滿了不相信。


  曼紫萱,孫無聖,佩劍之人,三人依然站在原來的地方,誰也沒有動過。


  曼紫萱愣愣的看著胖婦女的頭顱。


  她認得這頭顱,是妓院老鴇的頭顱。


  孫無聖的身子戰戰兢兢的,想轉過頭來,卻發現自己渾身上下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褲襠濕了,這是他記事以來,第一次尿褲子,而且還是被嚇的。


  他百分之百的肯定那婦女的頭顱是被自己身後那人給斬落下來的,因為他的鼻子向來很尖,甚至比狗鼻子還要尖,他聞到了一股非常新鮮的血腥味,很刺鼻,是他的身後散發出來的,好像源自於那人身上佩劍的位置。


  關鍵是,他根本沒有看見佩劍之人是怎麽出手的。


  人的恐懼來自於未知,就是因為他不知道佩劍之人是怎麽出手的,所以他才感到害怕,無比的害怕。


  如果他知道佩劍之人是怎麽出手的,就算他抵擋不過他的劍,他也沒有這般害怕。


  他哭了,眼淚流得很歡快,像小河裏的溪水。


  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正架著一柄劍,劍很冰涼。


  他還不想死,他真的怕死。


  “快到淩晨了!”佩劍之人冷淡的聲音響起來。


  “是啊!快到淩晨了!”孫無聖小心翼翼的順著他的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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