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M211

  水滴緩緩的從歐陽澈臉上落下,用自己晶瑩剔透的身軀重重的拍打著玻璃瓷磚。


  廁所裏是那般的安靜,連水滴落下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歐陽澈的手,緊握成了拳頭的形狀。


  抬頭,那雙藍眼是那般的冰冷清冽,宛若,凝聚了千年的寒。


  桃花眼裏的妖孽,不冷不寒,卻讓人望著,毛骨悚然,步步生畏。


  “要怎麽樣?你才會離開沫兒?”


  歐陽澈的話語,讓楚言情不自禁的冷笑了起來,他隻是覺得,歐陽澈真的很是可笑。


  他用自己的身軀輕倚靠著門,雙手環胸,眼裏,臉上,都是嘲諷的韻味。


  “歐陽先生真喜歡開玩笑,除非我死,不然,我都不會離開夢兒和寶兒。歐陽先生,我該提醒一下你,歐陽太太還挺著肚子等你回家吃飯呢?那可才是你兒子和你老婆。”


  歐陽澈輕皺了皺眉頭,他承認,花拂曉和未出生的寶寶,都是他現在最大的軟肋。


  而楚言非常聰明,懂得緊緊的咬住他這個軟肋,口口聲聲的提醒著他。


  “楚先生,那我也提醒你,就算你和寶兒的感情再好,你也不是他的親生爹地,我歐陽澈才是。在我歐陽澈眼裏,心裏,歐陽太太從來都隻有一個人,那便是她,景沫凝。我也告訴你,除非我死,不然,我一定不會放手的。”


  楚言的手,也緊握成了拳頭狀,眼前的男人,實在是太不要臉了,他真的很想,直接上去,惡狠狠的揍他幾拳。


  一臉的猙獰,他的聲音,冷若冰霜。


  “歐陽先生,你是我見過,最不要臉的人,寶兒什麽時候成了你兒子啦?你憑什麽那麽肯定,我家夢兒就是景沫凝?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


  楚言逐漸的平靜了下來,他的生氣,隻會更讓歐陽澈確定舞夢便是景沫凝。


  薄荷唇輕揚,歐陽澈的笑顏,讓楚言怎麽看?都覺得欠扁。


  “她景沫凝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更別說她現在,隻是換了個所謂的身份,連容顏都沒絲毫變化,還有,寶兒更是個最大的破綻,正常人稍微觀察一下,都知道,我歐陽澈是他的親生爹地,等會出去,你可以好好看看寶兒,然後再好好看看自己,你就會明白,什麽是真的假不了,而假的也同樣變不成真的。”


  或許,是舞夢將某些事情想得太天真了,這個關於身份的遊戲裏,可能就隻有舞夢自己玩得津津有味吧!明眼人大概都不會相信,她不是景沫凝。


  楚言聳了聳肩,既然身份的遊戲已經被拆穿,那他又何必繼續無聊的玩下去,明人不說暗話。


  “就算你真的是寶兒的親生爹地又如何?現在陪伴在她們母子身旁的人不是你,以後也不會是啊!有些錯誤一輩子都彌補不了,夢兒之所以會留在A市,是因為她想看到你,從高高在上,摔得片體鱗傷。”


  不知道是誰先跨出的那一步,也或許,是兩個人都往前走進了一步?

  近在咫尺的距離,仿佛在瞬間,他們互相揪住了彼此的衣領。


  “楚先生,這輩子,那怕是再一次的不擇手段,我都要將寶兒和沫兒留在我身邊,對,有些錯誤是一輩子都彌補不了,那我這輩子先彌補,如果這輩子不夠,我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反正,你,楚言,注定和沫兒就是有緣無分。隻要沫兒開心,就算讓我從高高在上,摔得片體鱗傷我也無所謂。她離開的這五年裏,讓我明白了,我愛她,我歐陽澈愛她勝過於愛我自己。沒有沫兒的日子裏,我連行屍走肉都不如。”


  妖孽的桃花眼裏,有了寒冰的凝固,楚言不曾想過,歐陽澈竟然如此的愛著舞夢。


  但,他說過的,除非他死,不然,他不會將舞夢和寶兒推開,他相信舞夢,她的心,現在是在他這邊的。


  “歐陽澈,如果你真的愛夢兒,那五年前她就不會離開了,你根本就不配說愛這個字眼,尤其還是說你愛夢兒,你歐陽澈不配,這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都比你有資格說這句話。我家不歡迎你,你的話語讓我聽著覺得特別惡心,知道嗎?非常的惡心。你的任何承諾,對夢兒來說,毫無意義。請拿走你帶來的東西,然後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歐陽澈向來都不是有耐心之人,能和楚言聊這麽久,已經算是他的極限了。


  “不客氣是吧?那我倒要看看,怎麽個不客氣法?”


  猛然出拳,楚言敏捷的躲閃而過,兩個男人的戰爭,正式拉開了序幕。


  都是戰鬥力極強的男人,可憐了舞夢廁所裏的那些瓶瓶罐罐,都一一和大地來了個火辣辣的擁抱。


  剛好,歐陽澈和楚言同時出拳,倆人都沒有躲閃,下一秒鍾,倆人都各中了對方一拳。


  而且,那一拳都是落在了臉上,因此,兩大帥哥帥帥的臉,便都掛了彩。


  “住手。”


  舞夢很懊惱,自己還是來遲了一步,早知道她就該跑快一點,或許,悲劇就不會真的發生了。


  “親愛的,你沒事吧?”


  很自然而然的,舞夢直接忽視了歐陽澈,直奔楚言的身旁,察看著他臉上的傷口。


  看到自己麵前,如此恩愛有加的倆人,歐陽澈的藍眼裏,都快冒出熊熊怒火來了。


  “夢兒,別著急,我沒事。”


  寶兒一臉的驚愣,他站在門口,竟不知道該先關心誰好?


  “皇上皇爹地,幹爹,你們倆為什麽要打架?寶兒不明白。”


  寶兒的聲音,讓歐陽澈稍微壓下了胸口處正在燃燒著的大火,他轉身,半蹲在寶兒跟前,笑著說道。


  “寶兒不用擔心,幹爹和你皇上皇爹地隻是在比試一下誰的功夫好而已?明白了。”


  伸出自己肥嘟嘟的小手,寶兒輕撫著歐陽澈被打得有點紅腫的臉頰,滿臉疑惑的說道。


  “幹爹,你受傷了,你和皇上皇爹地都不乖,怎麽可以比試誰的功夫好呢?寶兒覺得,誰的功夫好根本不重要。就算你和皇上皇爹地的功夫都不好,寶兒也同樣會喜歡你們的。”


  突然,歐陽澈將寶兒緊緊的擁在自己懷裏,他的心,真的哽咽得難受,是,眼前的人兒是他親生兒子沒錯,但這五年來,他卻不曾陪在他身旁,他的第一句爹地不是叫他,也不是他教會寶兒學走路,他還不曾喂寶兒吃過一次飯,不曾給他穿過一次衣服,不曾給他洗過一次澡。


  他的心,已經被愧疚滿滿的覆蓋住,可惜,時光不會倒流,永遠不可能回到五年前。


  明知道,自己的救贖與彌補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但他還是想去做,不然,他會連覺都睡不好。


  舞夢已經打好了一盆溫開水,將毛巾泡濕擰幹,正在幫楚言輕撫著臉上的傷口。


  當她看著歐陽澈緊緊抱住寶兒時,心裏的滋味,應該說酸甜苦辣都有吧!

  楚言緊握著的拳頭緩緩鬆開,他明白了,有一種叫做親情的東西,是他永遠都戰勝不了的。


  在舞夢的安排下,兩位患者很乖的各坐在沙發一角,全然沒有了剛剛的氣勢洶洶,但心裏,卻都是各懷鬼胎。


  舞夢幫楚言清理著傷口,寶兒有點笨手笨腳的幫歐陽澈清理著傷口。


  楚言的心裏,是暖暖的。


  而歐陽澈的心裏,卻要比自己的臉上,疼上百倍。


  他真的好想,讓寶兒和舞夢回到自己身邊來。


  但他很清楚的明白,他現在還需要一些時間,去解決一些事情。


  “寶兒,謝謝你幫幹爹清理傷口。”


  這句謝謝讓舞夢愣了愣,她記憶中的歐陽澈,似乎不會說謝謝這個字眼,不過,她記憶中的歐陽澈是五年前的,人總是會變的,誰都不可能一層不變?互相寒暄後,歐陽澈便離開了,宛若剛剛在廁所裏所發生的一幕幕,就真的是他和楚言在比試功夫而已。


  好好的一頓飯,吃出一個不一樣的局麵來。


  楚言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寫劇本了,舞夢關掉了電視,對寶兒說道。


  “寶兒,回房間去練鋼琴吧?最近看你都很少練鋼琴,不然啊!老師教的你又該忘記了。”


  寶兒乖巧的點了點頭,拿著歐陽澈送他的禮物,往自己的房間步去。


  直到,悠揚的樂曲從房間裏飄蕩出來,舞夢才起身,往房間走去,輕輕推開半掩著的門。


  楚言並沒有在寫劇本,而是在望著窗外發呆。


  墨藍的夜空下,沒有如銀的月色,倒是有不停閃爍著的滿天星。


  但,就算再美的景色,現在也很難入得了楚言的眼,因為他的心裏,腦海裏,有著想不完的事情。


  舞夢的步伐很輕,並沒有將楚言從發呆的狀態中,拉回到現實裏來。


  來到他的身後,舞夢輕輕停住了步伐,她緩緩伸手,從背後環住了他的腰。


  如此溫馨的姿勢,給了舞夢,也給了楚言,莫大的安全感。


  有時候,愛上一個人,隻需要一瞬間的時間,但更有時候,愛上一個人,是需要日積月累的。


  第一種,叫做一見鍾情,第二種,叫做日久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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