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M192
季肖瀲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少個紅燈？關於他此時開車的速度，反正他不知道有多快？隻要不會撞到人就可以了。
明明是還有些發冷的春天，但歐陽澈卻汗如雨下，他很用力的抱著懷中人兒，生怕自己一鬆開，懷裏的人兒就會灰飛煙滅。
他的臉，是從未有過的陰沉，宛若有千年寒冰此時此刻便在上麵敷著。
沫凝不能有事？寶寶不能有事？誰都不能有事？
路在著急下，變得好長好長，明明季肖瀲已經將車開得很快很快，但歐陽澈卻仍然覺得好久好久。
“沫兒，別睡，醫院馬上就到了。”
在恍恍惚惚間，沫凝宛若能聽到歐陽澈說話，她的眉頭輕擰了擰，奄奄一息的說道。
“疼……好疼好疼……澈，寶寶是不是不在了？它……是不是不要我這個媽咪了……”
她的聲音雖小，但歐陽澈仍句句聽得清楚，沫凝所講的每個字，就像每顆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將他的心炸得粉碎。
他緊緊的握著沫凝的手，那麽那麽用力的說道。
“傻瓜，不會的，寶寶不會有事的，你也不會有事的，馬上就到醫院了，就算你不相信我，也一定要相信軒的醫術。”
軒？對哦！路子軒的醫術那麽好，曾經能把母親的手術做得那麽成功，這次，這次也一定能替她保住寶寶的。
沫凝很是吃力的抬高自己的手，輕撫在小腹上。
寶寶，你還在的對不對？再等一會會，再等一會會就到醫院了。
她迷迷糊糊的，基本上是用最後一絲絲理智維持著清醒。
車停了下來，停得還算平穩，季肖瀲匆忙的下車，打開了後座的車門，隨即，歐陽澈便抱著沫凝下了車，動作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男人的襯衫已被鮮血染紅，但他已經全然顧不上這些。
路子軒，他現在隻想立刻馬上見到路子軒。
沫凝的下半身還在出血，可她已經感覺不到痛了，最後的那絲理智已被澆滅，她已經完全暈了過去。
路子軒剛從手術室出來，當他看見歐陽澈抱著一身血淋淋的沫凝時，有了瞬間的暈眩，怎麽會這樣？
沫兒，他的沫兒，他本以為自己的退出，便能讓沫凝得到一方屬於安寧幸福的天空。
那觸目驚心的血，總算是讓他明白，他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錯得特別離譜。
沫凝被放在了急救室的白色病床上，一會會的時間，她的血便染紅了白色的床單。
“軒，無論如何？你都要讓沫兒和寶寶沒事。”
路子軒點了點頭，隻要有一丁點的希望，他都會護她們周全。
手術室紅色的燈不停旋轉著，歐陽澈的心，似乎跟這燈一樣，也不停的旋轉著。
他的手緊握成拳頭，惡狠狠的捶到了牆上，整張臉死氣沉沉的緊繃著，隻一眼，都會讓人不自覺的毛骨悚然。
季肖瀲在他不遠處站著，卻不敢出聲，這一秒鍾，他竟然有種預感。
如果急救室裏的沫凝和寶寶有出什麽差錯的話，他身旁的這個男人，定會讓全世界的人一起陪葬。
他幾乎沒見到歐陽澈如此的失控過，男人的手不停捶著牆壁，很是懊惱。
手上的血，已經為牆壁塗上了鮮紅的色彩。
季肖瀲屏住了呼吸，他怕自己再不出口阻止的話，整麵牆就該倒了。
“Boss，你先稍安勿躁，相信軒，他一定能讓嫂子和寶寶都健健康康的，況且，就算你真的把整麵牆都捶踏了，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啊！Boss，你不覺得，嫂子會突然在洗手間裏滑倒很是詭異嗎？”
說出這個問題，季肖瀲是想轉移一下歐陽澈的注意力，但同時，他是真的覺得這件事詭異。
沫凝穿的是平底鞋，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在廁所裏摔倒？
藍色的眼眸裏，染上了嗜血的恐怖，沒錯，真的很是詭異，千萬不要讓他查出來是誰故意讓沫凝摔倒？不然，他一定會讓那個人百倍千倍的奉還。
那個人，最好祈禱沫凝和寶寶都能平安無事。
季肖瀲輕打了一個寒顫，歐陽澈現在這摸樣，真的連他看著都覺得可怕。
既然如此在乎，就該好好的珍惜。
以前，又何必將沫凝折磨得那般的痛苦，人嘛！都這樣，隻有在要失去的時候，才會知道可貴啊！
急匆匆的腳步聲淩亂而來，是寧萱和依蝶，剛好今天，她們倆人約在一起喝咖啡，本來是想著去嬰兒店給寶寶買些東西，然後倆人再一起去看沫凝的，沒想到，這一趟來的確是醫院。
“情況如何？沫沫不會有事吧？”
寧萱看著歐陽澈那副已經要吃人的模樣，便不再敢問他，隻能問季肖瀲，就連依蝶，此時此刻竟然也不敢去和歐陽澈說話。
她還沒看歐陽澈那張臉，雖然隔著幾步之遙，但她已經能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寒氣，實在太咄咄逼人。
季肖瀲輕搖了搖頭，表示情況並不樂觀，但他卻保持著沉默。
現在任何的言語，都會刺激到歐陽澈，甚至讓歐陽澈發瘋起來，閉嘴應該是最明智的選擇。
急救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走出來的人是路子軒。
歐陽澈立馬一個箭步的迎了上去，說話的聲音很是沙啞。
“軒，怎麽樣啦？”
路子軒臉上，沒有了平日裏的溫和，而是，嚴肅得不能再嚴肅。
“情況很不樂觀，萱萱，依蝶，你們進來吧！”
寧萱和依蝶連忙點了點頭，她們立即跟在路子軒的身後步入急救室裏。
當她們看著病床上的沫凝時，心都好像被刀割了般的疼。
沫凝的臉很是蒼白，她在尖銳的叫著，她是那麽的用力，隻要能讓寶寶平安的來到這個世界上，讓她做什麽，她都願意。
寧萱和依蝶來到了沫凝的身旁，寧萱緊緊握住了沫凝的左手，依蝶緊緊握住了寧萱的右手。
她們想給沫凝溫暖，想給很大很大的鼓勵，她們更是希望自己能為沫凝分擔，那怕隻有一絲一毫的痛苦？
“沫沫，加油，我們在你身旁陪著你，再用力，再用點力。”
“加油啊！沫沫，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寶寶，寶寶很快就能來到這個世界上了。”
“對啊！沫沫，寶寶很快就能來到這個世界，它會叫你媽咪，叫我們幹媽。”……
好熟悉的話語，沫凝記得了，她當初也是如此的鼓勵那個孕婦姐姐。
今天，她總算是明白，當時的孕婦姐姐有多麽的不容易，好像，就是在鬼門關徘徊著。
她使勁的用力，使勁的握著寧萱和依蝶的手。
“啊……啊……啊……”
但她真的好疼好疼，整個身體，就像被撕裂了一般。
清澈透明的汗水，和她的血融合在了一起，那味道，應該會有點鹹吧！
她沒有了力氣，好像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路子軒的臉，嚴肅得比雕像還恐怖，眉頭緊湊在了一起，輕啟了啟幹澀的唇，終究，他還是把最差的那個消息宣布了出來。
“寶寶早產，現在寶寶和大人隻能選擇一個？”
寶寶和大人隻能選擇一個？
寧萱和依蝶感到一陣暈眩，怎麽會這樣？看著病床上沫凝，她們的淚水，止不住的嘩啦啦往下掉。
“沫沫，竟然這樣，就不要寶寶，你還年輕，以後一定還能有很多很多的寶寶。”
“是啊！沫沫，我們不要寶寶，隻要沫沫你好好的就好。”
路子軒緩緩的步出急救室，這件事，歐陽澈也有決定權。
沫凝的心，像被汽車剛剛壓過一樣，已經碎得不成模樣。
自己的命，和寶寶的命，隻能選擇一個？
老天爺還真喜歡給她出難題，而且，還是一道，最難的題。
寶寶已經是她生命裏的一部分，突然讓她割舍掉，她怎麽可能會舍得？
她要寶寶，但她的寶寶又不能沒有媽咪？
世界安靜了下來，都在等急救室外麵那個男人的決定，但，在場的人似乎用腳趾頭猜，都知道歐陽澈會選擇那個，當然是要保住沫凝的命。
“保孩子，軒，保孩子。”
所有的人都震驚住了，包括病床上的人兒。
保孩子？
歐陽澈竟然說要保孩子，而且，還說得那麽的毅然決然，原來，她在他心裏，從來就沒有重要過，他之所以寵她，之所以將她捧在手心裏疼，都是因為她腹中的寶寶，現在她和寶寶的命給他選，他當然是選擇寶寶啊！她怎麽那麽傻，竟天真的以為，男人對她是有情的。
他是她的仇人，更是一個，讓她恨到心坎裏的人。
保孩子是吧！那就把她的命拿去，但是她做鬼也不會放過他歐陽澈，還有唐雅堯，做鬼也不會放過啊！絕不會。
絕望的閉上眼眸，她真的覺得累了，父親不在了，然後，母親也不在了，現在，輪到她也要離開了。
其實，離開也是一件好事，對她來說，又何嚐不是件解脫呢？
那一句‘保孩子’，開始在她耳旁回蕩，但，都過去了。
馬上，她所有的痛苦便會煙消雲散。
沫凝看見了，自己的爹地和媽咪正在對著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