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布偶世界

  “好了？”


  我顫顫巍巍的問道。


  一雙溫和的手掌緊緊的攥著我，能感覺到他的手中溢出的絲絲汗氣，他的緊張。


  他握得我有些疼，不過我並沒有出言說出我的想法。


  “試著睜開眼睛”醫生淡淡的說道。


  其實我內心確實喜悅異常。經過了三個月的漫長等待，世界再一次給了我機會，這種感覺，無異於重生。


  我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眼處是一張急切而又熟悉的臉頰——再熟悉不過了。十年來，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在我躺在黑暗裏的那段時光，被無盡的重複。


  而今日的陽光卻有些刺眼，那金黃色的光暈慢慢在我和他的眼瞳中流轉，我看見他黑色的眼瞳在陽光照射下，變得紋理分明。


  “祝賀師姐重見光明！”少年爽朗明媚的看著我，我卻久違的伸出雙手迎上了他白皙俊俏卻略微消瘦的臉頰。


  “師……姐?”他的臉慢慢泛紅，仿佛一隻被炸得通紅的螃蟹，但是他卻呆坐著，任由我的雙手劃過他的臉龐。


  “小桔子……瘦了”我淡淡的開口，撫摸著他的臉頰。而他隻是搖搖頭，說道：“師姐沒事了便好”他的笑容仿佛令金黃的陽光失了顏色，我將那句話憋在內心，也跟著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窗外突然閃過一道鬼魅的人影，我看見一個小小的布偶裂開牙靜靜的卡在窗戶的一角。


  布偶的眼睛是用棕色的扣子縫合的，一頭黑色的線編製的粗糙頭發，線頭在空中飄揚，她的頸子被一條黑色的線拴住，樣子極為詭異可怖。


  但是這個布偶卻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


  “布偶?”醫生抿了一口茶，笑了笑說道：“可能時小姐心理原因吧。我們這個眼角膜可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君易靜靜的看向我，少有的怒喝道：“沒有問題怎麽會看見別的東西？！”


  “這種事情不應該來問我，小夥子”醫生笑了笑，這一雲淡風輕事不關己的言辭，讓君易十分生氣。


  他纖細白皙的手緊握著，可以看出那泛白的骨節，隻有我知道，這個時候的君易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了。


  畢竟他可是師父也就是我的父親的得意弟子，武學他是拿過全國獎的。


  眼看著他就要掀桌，我率先一把拉過他，說道：“小桔子！住手！”


  小桔子是君易的小名，從小喊到大，隻有我這樣喊他，因為剛來我家時，他麵色不好，麵黃肌瘦的，所以我就喚做他‘小桔子’。


  “你這庸醫！”雖然沒有動手，不過君易還是咽不下這口氣，開始譏諷起來。


  “不好意思，時小姐，這件事情真不該我管，你可以找找心理醫生，說不定會好一些”


  “君易，好了，我們走吧”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沒有和這醫生扯什麽大道理，隻是冷冷的說道。


  他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三個月前，因為一次車禍，我的眼睛失明了。但是在君易的不懈努力下，我們找到了這樣的小診所，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眼角膜，而且還不怎麽貴。當時就想著死馬當作活馬醫，也沒有想得太多，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想來君易心情也是十分不好的。


  君易是現在我唯一的親人了。


  大概十年前，他拜入我父親的門下，同時也是我師父，我們就一直在一起。君易是孤兒，但是當我父親離去時，我也變成了孤兒。


  我們就這樣相依為命，雖然我不止一次告訴他叫我姐姐就好，不過他老是改不了這個稱呼，我也就隨他去了。


  “好了，小桔子，今天慶祝一下，下館子如何？”我逞強的一笑，倒是將他的氣真消了不少。


  “師姐你這個吃貨……”他笑了笑，好看的眼睛乖巧的眨了眨。


  而這種感覺隻是偶爾的。


  那個布偶隻是靜靜的看著我，不論在什麽地方，多少令我毛骨悚然。但每當看見君易的臉時，就讓我內心少了些許害怕。


  我覺得，事情不會如此的簡單。


  “小桔子，你是不是很失望”我突然轉過頭，抿嘴苦笑道。


  “什麽失望？”他愣了愣，突然笑道：“如果是指高考的事情，師姐就不必介懷了”


  “我能養你，相信我”


  我看著他信誓旦旦的樣子，心裏一暖，打趣道：“如果有一天，你不想養我了，那我……”


  君易堅定的搖搖頭，說道：“師姐，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絕不食言”


  天，依舊這麽炎熱，可我的心卻纏繞著蜜罐，久久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