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蛇王
對於李鴻遠三兄妹之間的配合默契,尤其是嶽天鴻與李鴻遠之間的“心有靈犀”,雲淺一直是相當敬佩的。
這一次李鴻遠並不把山魈勾下來,而是甩動著天蠶絲,慢慢地移動著,最後將山魈龐大的軀體橫在地縫上,那山魈越是掙紮,天蠶絲就纏得越緊,如利刃一般深陷進他的肉裏去,因此動了幾下不敢再動。
李鴻遠又叫了一聲:“天鴻。”將天蠶絲拋向嶽天鴻。
嶽天鴻接過天蠶絲,再次躍身而起,借著山魈橫截地縫的力量,幾次輕踩腳尖,落在地縫的邊緣,同時巨闕劍斬了另外一個正搞不清楚狀況的山魈的獨腿。
接著孟霏兒拉住了天蠶絲,腳下十分輕盈,三兩轉也上去了。
“不,我不。”江敏看著天蠶絲,懷疑它的韌性,不敢將自己整個身體交給這麽一根細絲。
“沒事的,你看天鴻哥和霏兒姐不是都上去了嗎?”
“他們會輕功,我可不敢,萬一斷了怎麽辦?”
李鴻遠看了江敏一眼,也不多話,先將天蠶絲繞在了雲淺手上,然後自己飛身一躍,帶著雲淺上去,連天蠶絲都沒留下,剩下江敏一個人在下麵又哭又叫。
“是你自己不上來的。”
孟霏兒在上麵幸災樂禍,可算找到機會報仇啦。
江敏一個人被留在幹肉堆裏,哭罵了一陣子之後突然安靜下來沒了聲音,倒把上麵的人嚇了一跳。
“阿遠哥,快把江敏弄上來吧。”
李鴻遠點了點頭,甩出天蠶絲正欲下去看個究竟,被嶽天鴻按住了,說:“我去。”
不一會兒功夫,嶽天鴻抱著已經暈過去的江敏上來了,這家夥居然就這麽嚇暈過去,倒教雲淺好笑,不過她想了想,如果換做是她一個人被留下與數以萬計的烤人肉在一起的話,估計也會嚇暈。
嶽天鴻拍了拍江敏的臉,沒有醒,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江敏醒轉來,破口大罵,結果嶽天鴻將她拎起來要將她重新扔進地縫裏去。
“天鴻,扔下去,快。”孟霏兒在一旁添油加醋。
“不要,天鴻哥。”
嶽天鴻想了想,選擇聽雲淺的,將江敏放了下來,結果他聽到孟霏兒的一聲“切。”
山魈們一見到那個專喜歡斬腿的人又回來了,嚇得一個個腿軟,而且現在他們的主人也被砍了腦袋,因此不再抵抗,紛紛棄陣逃走。
白裳的軀幹部分趴在古琴上,難以想像之前一直在撫琴的是一個沒有腦袋的軀體,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李鴻遠將白裳的軀體投入了地縫之下,讓她與頭顱相聚。
嶽天鴻又將那些半死不活的山魈也扔了下去,打在一個門上,頓時下方“劈劈啪啪”的聲音大作,緊接著火光衝天,整個人肉幹屍爆燃起來。
失去了白裳這個重要的路引子,現在李鴻遠必須重新思考怎樣走下一步了。
而且,經過一番“乾坤大挪移”,之前進來時的路徑也早已麵目全非,留下的路標也根本找不到。
孟霏兒抓了一個山魈讓他帶路,山魈驚恐,長長的雙臂緊緊護著他的獨腿,一步都邁不開。
“你錯了,這位是專門割喉的,他才是斬腿的。”
山魈聽到江敏的話,急忙又護住了自己的喉嚨,江敏被山魈的形狀逗得哈哈大笑,雲淺也忍俊不禁。
“你乖乖地帶路,我們不傷害你。”
李鴻遠心下明白,其實山魈並不是生來殘忍,他們隻是長年生活於深山之中的一種與世無爭的特殊群體,受了白裳的控製和驅使才出去抓人回來燒烤的。
“把你們的人都叫來,我有話說。”
李鴻遠命那山魈將剩餘的同類都集中在一起,看上去黑壓壓的一片,大約有千人之眾。
“你們的主人白裳已經被我滅了,那些空心人也全部燒葬,以後,你們的工作不再是抓人和烤肉,而是開墾這一片山穀,在這裏種植與收割,自食其力,知道嗎?”
“啥,你讓這些山魈在這裏種地?”
江敏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而雲淺則微笑著看著阿遠哥,這種想法雖然聽上去有點匪夷所思,但也不得不佩服阿遠哥的奇思妙想。
雲淺覺得,這是山魈們最好的結局,而且這樣也正好算是應了在莫離穀的允諾,還給莫離一片淨土。
“以後不許再出去抓人了哦。”
離開的時候江敏沒忘記又叮囑了山魈一句,看到山魈們連連點頭,這才滿意地大踏步朝前走,仿佛改造山魈的是她自己似的。
由於白裳每次去苗王那裏都沒讓山魈們跟著,因此山魈們除了知道方向之外,對具體的路徑並不了解,指了指一片山林說:“那裏。”
毫無他法,隻能先往山林而去。
“另一個女孩在哪裏?”
走到山林邊緣就要進入的時候,李鴻遠突然停下了腳步,向帶路的山魈問道。
山魈忽然恍然大悟,哇啦哇啦地,將李鴻遠他們引向另一條路,又走入一條長長的甬道。
“阿遠哥,你是想說沫沫不在苗王那裏?”
“嗯。白裳已經收集了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三個空心人,而她說加上我們幾個就集齊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了,我們五個加上沫沫正好湊夠數,所以,沫沫必定是在她的手裏。”
果然,在穿過那條長長的甬道之後,山魈停下了腳步,指了指麵前一個很大的深池,然後自己飛速退了回來。
幾個人靠近深池一看,驚得連連退後,李鴻遠的臉色變得異常嚴峻。
深池之中密密麻麻地遊動著無數大大小小的蛇,中間一隻通體純白的巨蟒盤體而臥,大概就是蛇王。
而驚到他們是,在蛇王的身邊,蒙沫沫正坐蛇群之中,與周圍的小蛇們玩得不亦樂乎,她的身上、頭發上,爬滿了大大小小各種顏色的蛇。
蛇王則欣賞似地,半慵懶地,看著蒙沫沫與小蛇嬉戲。
“這就是那隻吃人內髒的蛇王嗎?”江敏大氣不敢出,悄悄地在雲淺的身邊耳語。
“沫沫。”
李鴻遠呼喚著,但蒙沫沫沒有反應,依舊埋頭與小蛇玩耍。
蛇王似乎聽到了動靜,敏感地昂起了三角尖的蛇頭,吐出了鮮紅的信子。
雲淺不敢再往蛇池看,腳已經發軟快站不穩腳跟了,幸虧嶽天鴻就站在身旁,將她撐住了,又轉手給了孟霏兒。
李鴻遠麵對著蛇池,頭皮直發麻,不斷地告訴自己冷靜冷靜,在沒有萬全之策的情況下絕不能輕易出手。
更何況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出手,既不傷到自己也不使蛇池中的蒙沫沫受到傷害。
麵對如此巨大的蛇王,顯然雙指奪魂之功是用不上的,而天蠶絲就算可以纏住蛇王的軀體,卻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會讓自己身處下風。
嶽天鴻的巨闕劍與孟霏兒的琉璃刀同時出手,也無法對付如此眾多的蛇群,因此強攻的勝算幾乎為零。
李鴻遠歎息一聲,收回原本要祭出的天蠶絲,碰到了在古塚裏撿回來的三樣東西——箭鏃、鑰匙、火靈珠。
等一等,還有一樣東西,苗王的兩根腋毛。李鴻的的眼中立即放出精光。
在古塚裏為救雲淺,攻苗王的胳肢窩時薅下了兩根苗王的腋毛,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地順手收了放在口袋裏,現在,似乎有那點希望派上用場了。
李鴻遠試探地將一根苗王的腋毛放在蛇池的邊緣,蛇王好像有所觸動,邊伸著信子邊轉動蛇頭,聞著氣味,最後遊到了腋毛跟前嗅了又嗅。
李鴻遠沒有退後,而是盯著蛇王的眼睛,隻見蛇王的眼裏變得有些潮濕,伸出信子慢慢地將那根苗王的腋毛卷起,然後遊回了蛇池中央。
緊接著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白蟒卷起了蒙沫沫,遊了過來,將她輕輕放在李鴻遠的麵前,上下擺動著蛇頭,象是在鞠躬,又將蛇身一甩,一片蛇鱗淩空飄揚,落在李鴻遠的掌心。
“走。”李鴻遠一手拉起蒙沫沫,向眾人打了個呼哨,退回到了甬道。
“咦,這麽奇怪,蛇王為什麽對那根毫毛感興趣,還拿蒙沫沫跟你換?”
江敏憋了許久,問出了雲淺他們想問的問題。
“那根是苗王的腋毛。”
李鴻遠牽著蒙沫沫,心情愉快,打了兩聲呼哨。
“蛇王跟苗王什麽關係?”
“因為,它是苗王的母親。”
這個說法簡直太令人無法理解,在場的恐怕也隻有孟霏兒能夠明白。
因為她之前聽過白裳的故事,知道苗王即將接受火刑以謝巫神之時,被白蟒吞沒,七天之後又將他吐了出來,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白蟒就是苗王的母親。
而白蟒被白裳禁錮在這裏應該已有幾千年了,突然有了苗王的氣息,怎能教它不對李鴻遠感激涕零?
“如此說來,白蟒就是白裳的婆婆啦,她為什麽要禁錮它?還有,苗王知道嗎?”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要不,你到肉堆裏去找找看白裳的頭顱還有沒有在,問問她究竟是為什麽?”
孟霏兒不懷好意地看著江敏,江敏伸了伸舌頭,即刻閉嘴,埋頭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