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骷髏白骨
中國人的怒火終有一天會燒到他們這些外來者的身上
中村一直以來都無法阻止自己這麽想,隻是他沒想到這一時刻來得這麽快。
他一邊想著一邊衝到野田少佐住的那間靜室,隻見門口的地上躺著酒井和小林的屍體,野田少佐穿著和服正跪坐屋內地上,平靜地擦試著他那把從不離身的武士刀。
“我已經讓人去追了,下麵還有我們的人,這兩個人必死無疑,很快就會有消息的。”野田少佐連頭都沒抬,繼續擦試著他的武士刀。
“嗨。”中村行了一個軍禮,站在那裏等待地庫的消息。
過了很久,下去的人沒有回來。
中村開始不安起來,難道那兩個道士身手了得,七八個大日本帝國的軍人都奈何他們不得?
下麵有那麽多的軍火,如果他們一了百了引爆了地庫,那後果不堪設想,這個破廟以及方圓百裏的人都會一起被炸上天。
當時就不應該讓他們逃到地庫裏去,守門的衛兵到底幹什麽去了?等事情結束了一定要將他們抓起來軍法處置。
看來這裏的日子太清閑了,士兵們個個都無精打采,真應該派他們到前線去……下去的人還是沒有回來。
“少佐……”中村忍不住又叫了一聲。
野田少佐看了他一眼,說道:“那就再派幾個人下去看看。”
“少佐閣下,您為什麽殺那孩子?”
中村本來不敢問的,但現在這事已經引起麻煩,酒井和小林死了,他有責任要問清事情的原委,否則如何向上級報告?
“是那個孩子偷了地庫裏的槍枝想要殺我。對於這件事情引起的麻煩,我自己會向上麵報告,你不必多問。”
野田少佐輕描淡寫的就算是給出一個解釋了,然後把擦試好的武士刀插入刀鞘之中。
“酒井和小林死了。”
中村不肯罷休,死一兩個孩子或者幾個道士不關他的事,但現在死了兩個他的手下,他就一定要給上級一份合理的報告才行。
“帝國的勇士會為他們報仇的。”
野田少佐不耐煩地起身走到門外,叫了兩個士兵將酒井和小林拖走。
又過了很久,下去的那些“帝國的勇士”一個都沒回來。
“事情似乎有些麻煩。”
野田少佐揮手招呼了幾個士兵一起下地庫去了,中村想了想,跟著也下了地庫。
中村哪裏知道,這一步踏入了地獄之門,帶給他的是一個折磨他將近七十年的惡夢,夜夜驚魂,永不安寧。
中村說到敏感處故意停了下來,眼珠子在鴻遠等人的臉上骨碌碌地轉,隻有江敏一臉憤慨之外,其餘人都還淡定,也沒有人催促他,有點失望地幹咳兩聲又接著講述他的故事。
這個老家夥大概這七十多年來沒有講過這麽多話,因此舌頭都有點打結,再加上用的是漢語,很多地方詞不達意,不過基本上還是能夠聽懂,下麵就是中村奉野田之命來到地庫的情形。
守衛地庫大門的兩個士兵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身上被捅了好幾刀,已經死去多時,顯然是兩個中國道士幹的,看來道士的身手不容忽視。
地庫裏安靜得就像從來沒有人來過。
這一群日本官兵握著槍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石室裏挪動。
“山本君……小野君……竹內君……”
沒有應答。又叫了幾聲,仍然靜悄悄的,沒有回應。難道道士把他們全都殺了?中村倒吸了一口冷氣。
放置軍火的石室一切正常。
左邊通道盡頭的書房也正常,隻有辦公桌旁的地上有一攤血跡,應該是下午小道士道清被殺時流的血,野田少佐讀了一半的書還攤放在桌上。
右邊的通道有三十米左右,為了方便士兵來回走動,通道裏什麽都沒有擺放,幹幹淨淨的,這時候讓人覺得靜得可怕。
當他們亦走亦趨地走過右邊的通道來到士兵工作室的時候,頓時驚得雙腿發軟,那裏赫然散落地躺著五具屍體,所有的頭居然都已經變成了骷髏,在馬燈的映照下像是躺在地上咧著嘴露出白牙在笑。
他們都穿著道士服,從身材上可以判斷出不是小道士,而是原本在這裏值夜的五個士兵,其他的人則不知去向。
而在那石室的中央,地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一道地門,露出大約兩米見方的一個大洞。
一個士兵用刺刀挑起一具屍體的道士服,大概是想看看死的是誰,卻驚叫一聲,臉色煞白手指著屍體說不出話。
野田雄一疑惑地撥出武士刀將一具屍體的衣服扣子挑開,“嘶”地一聲連退了好幾步。
那衣服下麵儼然已是一具白森森的白骨!和他的頭骨一樣沒有剩下一絲絲軟組織,就象被剃刀剃過的一樣幹淨,其他人也挑開了其餘的屍體,結果一樣都是白骨。
是什麽使得剛死不久的屍體變成骷髏白骨?難道那兩個中國小道士有什麽秘密武器殺傷力竟如此威猛?
野田雄一警覺地盯著那個地洞,其他幾個也都戰兢兢地圍在洞邊,在馬燈的光線裏可以看到幾級石階通往深處。
“少佐,這五個值勤的士兵應該是在道士進來之前就已經變為白骨了,其他的人一定是下到這個洞裏去了。”
中村指著地洞分析道:“應該是道士先下去的,我們的士兵追趕他們兩個去了,等一等應該會有消息。”
野田雄一點了點頭,覺得有道理,於是命令幾個士兵下去探探情況,其餘的人就在上麵等候。
可是等了大概半個小時一個也沒回來。又派了幾個人下去,還是一個也沒有回來。
“難道這下麵是一個秘密通道可以通往外麵?就像中國人最愛幹的地道一樣四通八達?”
野田雄一繞著地門踱著步子苦思冥想,時而又盯著地門下的石階發呆,忽然又“嘶”地一聲,眼神顯得興奮起來。
“難道這就是那個通往苗王寶藏的地門?我駐紮在這個破廟裏研究了這麽長時間都沒有破譯出地門的方位和開門的時間,今天竟然這麽巧讓我遇上了,真是太好了,這真是天助我也!苗王的寶藏啊,我要把它們通通帶回日本去!”
野田的腦子轉得飛快,似乎那些珍稀財寶金山銀山已經呈現在他的麵前,充滿神秘誘惑地在向他招手,兩眼放光,全身的神經都興奮起來,立即就要自己下到地門中去,卻被中村拉住了。
“少佐,下麵情況未明,不如再等等看,我們的士兵哪怕回來一個也好。”
野田雖然極度興奮,但他又是個異常惜命的人,派下去的士兵都沒有回來,看來還是不要自己去冒險,否則就是堆成山的寶藏在麵前自己也無福享受呀。
“少佐,這裏太詭異了,我們還是先回地麵再做打算吧。”又等了很久,地門之下沒有任何動靜,中村有些膽怯了。
但是野田還是不肯放棄,示意身邊的一個士兵去地麵上把所有士兵都叫了下來,一批批地派到洞裏去,結果都一樣有去無回。
難道他們通通被苗王的寶藏迷住了心竅,住在下麵不回來了?野田心癢難耐,又忌憚地門之下未知的危險,不敢冒然親自下去。
野田陰鷲的雙眼在剩餘的人麵前掃來掃去,可是現在隻剩下三個士兵了,包括他自己和中村一共也就五個人了,如果再繼續派人下去,很可能會剩下自己孤家寡人。
“少佐,就剩下我們幾個了,還是先回去向軍部報告由軍部來決定怎麽辦吧?也許我們可以請求多派些人來。”
中村又一次提議先退出去再作打算,野田看看沒剩幾個人,而那三個士兵都怕的發抖,隻好表示同意,揮揮手決定退出去。
這時,從那洞裏飄出一縷琴音,幽幽怨怨地,又像是一個女子的嗚咽,聽著讓人毛骨悚然。
“鬼、鬼。”士兵在顫抖。
“胡說,世上哪有鬼!”
野田一個巴掌拍過去,打得那士兵白沫橫飛,另外兩個士兵嚇得不敢看野田,兩腿打著顫,端著刺刀東張西望。
琴聲斷斷續續地,伴著洞底下大概十多米遠的地方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不到半分鍾的功夫,數以萬計的一種軟體的蟲子從洞裏以急行軍的速度湧了上來。
“快跑”
野田大聲叫著人已飛奔了出去,其他人反應過來也撥腿往外跑。
中村在野田把石門關上的瞬間擠了出去,其餘的人被關在裏麵,使勁拍打著石門,下一秒便傳來了他們的慘叫聲,兩三分鍾後叫聲停了下來,又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後,漸漸地就沒有了任何聲息。
然而,那種撕心裂肺的慘叫在經過了將近七十年的時光之後依然在中村的耳邊回蕩。
“他們,都死了?”中村心有餘悸。
“都死了。”野田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下去的人也許沒有死,他們並沒有發出任何叫聲,如果他們慘叫我們會聽見的。”
“不。他們都死了。”
“都死了?都死了,都死了,變成白骨了……”中村精神幾近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