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9章 淒慘
若雪撇著嘴:“蕊蕊媽媽是不會出現的啦。”她往樓上指了指,“人家現在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反正我沒見到她,據說她也沒有再抱孩子了。晚上都是容若一個人帶著孩子睡覺的。我看他那模樣,真是覺得慘。”
若雪搖著頭:“婉兒,你還不知道吧?”她故意道,“現在容若和翩翩似乎在鬧離婚。媽媽站在翩翩那邊,爸爸居然支持容若去和你再續前緣。是不是很好笑?”她掩唇吃吃地笑了起來,“現在他改變也蠻大的。我們沒告訴他,仲文是容翊的孩子,可他應該也看出來了,還給仲文改了姓,入了族譜。對我也挺好的。”若雪垂下了眸子。
“前塵往事,我們都該是忘記的了。”她歎了口氣,“我現在,隻希望,爸爸的身體不要出大問題。沒有什麽比家人平安更重要的了。”
她說了一大通,才發現半天沈婉都沒有回應。
她好奇地抬頭看去,對方眼眸裏是一片茫然。
“你難道對容若當真一點情意都沒留下了?”她不由問道。
“前塵往事,我也忘記了。”沈婉低頭幫忙收拾著碗筷,“伯母還沒吃晚飯吧?我給送點進去。”
纖紫卻沒有安靜地躺在床上。
她跪在房間裏那尊觀音神像麵前,手裏拿著佛珠,神經兮兮地念念有詞著。
“伯母,吃些東西吧。”沈婉走過去攙扶起她。
纖紫滿臉是淚:“不,我要求佛祖保佑宣平安無事!我打給容若,他也沒有接聽電話……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不知道……”
她揪住了自己的頭發。
沈婉把她扶坐在了椅上。
“現在,您最重要的是,吃飯。”沈婉淡定地道,“吃完了,我替您打電話,如果能讓您去醫院,我自然能送您去。你要相信容若能把事情處理妥當了。他是醫生,有什麽病症解決不了?”
半哄半騙,才讓纖紫半信半疑地吃了幾口飯。
“等會你真的會帶我去醫院?”
沈婉點頭:“等有人回來,幫忙看著小蕊蕊。我就能送您過去。您放心。”
纖紫淚如雨下:“我是一個沒用的人。我的孫女呢……孩子呢……”
“蕊蕊吃奶之後睡著了。您別擔心。”
“沈婉……”纖紫握緊了她的手,“你先別離開,我,我完全沒主意了……”
沈婉的心一軟。
“好,我在這裏。”她微笑著道,“您別擔心。我等他們來了再走。”
等纖紫好不容易把飯咽了下去,容若那邊卻不肯讓她過去。
“爸爸現在還在搶救中。”容若道,“讓媽媽在家裏吧,情況不太好,你不要跟她說。”容若的聲音裏也有一絲顯而易見的疲憊,“婉兒,你怎麽過來了?”
“你家裏一團糟,若雪打電話給我求救的。”沈婉聲音一柔,“你去忙你的吧。孩子有我呢。”
容若的心安定了不少:“一切拜托你了。”
若雪抱著仲文睡在客房,纖紫一個人在房間裏惶惶不可終日,沈婉隻能接過照顧蕊蕊的任務。
她躺在容若睡過的床上,輕撫過被單,還能感覺到,上方殘留著屬於他一人的氣息。
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味道了。
他果然,是像他自己所說的一般,哪怕壯士斷腕,也要豁出去,像容翊給若雪的承諾一般,許給她沈婉一個幸福的未來。
隻是,她的未來,已經不再值得他這樣去做了……
她的淚潸潸而下。
孩子沒有了容若的陪伴,晚上睡得不太安穩,時不時就哭醒過來。
沈婉隻能把孩子抱在了懷裏。
孩子果然睡得安穩了許多。
沈婉靠在床背上,低頭打起了瞌睡。
夜,漸漸地深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手上忽然一空。
她猛地驚醒,整個人眼神焦距還潰散著,隻能傻傻地看著眼前的人。
“躺下去睡一覺吧。天都快亮了。”容若柔聲叮囑道。
“你回來了?”她的意識還不是特別清醒。
他心一疼,把孩子放回小床上,把奶瓶塞到她口中。
孩子吧嗒吧嗒地閉著眼睛吃了起來。
沈婉恍然大悟:“原來這樣就可以啊?我還把她折騰起來喝了一瓶奶,她哭個不停的,我抱著哄了好久呢。”
容若眼神一柔:“累壞了吧?快休息吧。”
她和衣躺在了他床上。
他把床頭燈調暗了。
孩子睡得香甜,他也翻身上了床,躺在了她身側。
有多久兩人沒有合榻而眠,沈婉自己都記不清了。
他一躺下,那溫熱的男子氣息就煨燙得她雙頰粉紅。
她轉過了身,慶幸著現在燈光很暗,一定對方是看不見她臉上表情的。
他的長臂伸了過來,輕輕攬住了她的腰肢。
她身子一顫,想掙,卻渾身軟綿綿的都沒力氣。
“你爸爸怎麽樣了?”她低聲問道。
容若半天沒有說話。
她剛想回頭,隻聽得身後忽然傳來幽幽的一聲歎息。
容若這一輩子遇到為難的事,是太多太多了。
她卻很少看到他露出這麽悲傷的表情。
“我爸爸,得了血癌。”他眼睛看著天花板,眼神空洞,“明天,我要把全家人都找齊了,一塊到醫院去驗血配型,看看有沒有人適合抽骨髓捐給我爸爸……”
沈婉眼皮一陣亂跳。
她雖然沒有醫學知識,但對於血癌這種東西,卻在電視上看得太多了。
“不是有捐助的血型庫嗎?”她急急地追問著,“我記得,有很多明星都曾經號召過自己的粉絲填寫單子,進行過血液配型的。這方麵,我去想辦法好不好?”
隻要能找到配型,哪怕對方不肯捐助,她也能找到對方的偶像,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婉兒。”容若苦笑著,眼底卻有欣慰。
他挽起她的一絲秀發:“我的婉兒……”他輕嗅著她的淡淡發香,“怎麽就那樣善良呢?”
“我不是一個良善的人。”沈婉垂下了眸子,“我隻是不忍心……”
他把她整個人轉了過來。
“看著我。”他的聲音裏有的是堅定,“隻要你還能跟我站在一起,多大的困難,我都能有勇氣去麵對。你本就該是我手上的一塊珍寶,你值得我去好好地珍惜。”
她怔忪地看著他。
“別這樣眼神看我,我會忍不住想吻你的。”他眸裏有著血絲,更有無限的溫柔。
她慌忙撇開了眼:“你別岔開話題,我剛才是跟你說真的。”
“我也是跟你說真的。香港這邊的骨髓庫裏沒有我爸爸合適的骨髓,我也已經托人到內地和台灣那邊去問了,希望是相當渺茫的。要合型,家人的希望是最大的。我隻能希望,明天一切順利。”
他垂下了眸子:“這一切,我還得瞞著媽媽。”
沈婉不用他說,也自然是明白的。
容若是家中長子,父親倒下,這個家所有的一切,都得靠他支撐著。
她忍不住心潮翻湧。
“替我照顧蕊蕊,好嗎?”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沒有再拒絕。
“你放心。”
“等我爸爸這件事過去,我們……”他深吸了口氣,才說出半句,她已經掩住了他的唇。
她眼裏有淚。
“別說了,什麽都別說了。”她此刻隻疼得說不出話來。
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卻注定沒有辦法相守。
她做不到袖手旁觀!
如果她的心能狠得下來,可能也就說明她對他已經忘情了。
可問題是……
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他憐惜地撫過。
“好。多久,我都等。”他給她蓋好被子,“闔下眼吧。”
果真隻是合了下眼。
沈婉睜開眸子的時候,天已大亮。
容若坐在床沿穿著衣服。
聽見了背後的響動,他才轉身:“婉兒,你睡覺吧。我帶著孩子和仲文去一趟醫院。”
“孩子還這麽小……”沈婉低頭看著繈褓中仍甜睡著的蕊蕊。
“他們也是納蘭家的血脈。說不定,血型會真的合適呢。”他給蕊蕊換上了外出服,帶上了必備的奶瓶和紙尿褲,“婉兒,你先休息,晚點再回去。如果我媽媽問道,你就說,我沒講什麽關於爸爸的事就好了。”
沈婉艱難地下了床:“我陪你一道去吧。萬一你騰不出手,我可以抱孩子呀。”
容若卻沒有再堅持。
“好。但是你要答應我,戴上口罩。”他握住了她的肩,“醫院裏病菌多。知道嗎?”
沈婉順從地點頭。
若雪也抱著仲文在外麵候著了。
幾個人生怕驚動了纖紫,躡手躡腳地,都出了門。
醫院裏,在納蘭宣病房裏候著的人,已經不少了。
納蘭宣已經發起了燒。
他昏迷著,臉上套著氧氣罩,麵白似雪,已經奄奄一息。
沈婉被容若套上了一個口罩,容皓看了她一眼,臉上的表情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既然大家都已經來了,那我們就開始吧。我是大哥,我先去。”容若把孩子交到了沈婉的手裏,果斷地把袖管挽了起來。
他走在最麵前,容皓、容翊、容嫣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