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8章 我擔心你
“將來在澳門出了什麽事,你不要說是我納蘭宣的兒子!”他隻能放狠話。
容若替他重新夾了清淡的涼拌芹菜:“嗯。你在香港有什麽事,我永遠都是你的兒子。”
納蘭宣拍了他一下:“壞兒子!我才不認你!”
纖紫總算是笑了。
她也連忙給沈婉添菜:“快點吃吧。我也擔心了半天,不曉得有沒有做飯的時候,把鹽錯放成鹽……”
她話音剛落,納蘭宣已經把口中的芹菜吐了出來:“不用不曉得。你確實已經這樣做了!”
飯桌上總算響起輕微的笑聲。
“我去翻下火吧。”沈婉乖巧地接過盤子,重新到廚房裏去翻火。
還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她或許,也該相信容若的能力。
他能替他們兩人,最終爭取到幸福的……
一天的奔波過後,容若隻是安靜地靠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放空著視線。
身邊的位置一陣輕微的震動。
他知道那是她。
他的手伸了過來,把身邊的她攬入懷裏。
“在想什麽?”她低聲問道。
他輕輕一笑:“在想,以後。”
他的以後是怎樣的?
她抬眼看他,卻看到了他眼眶淡淡的黑影。
她咬住了下唇:“在那邊,也忙麽?”
他啄吻了一下她的額:“不忙,我能應對。”
她不是一個笨女人。
所以,從他話裏,她也知道了他現在的處境。
絕對不是“不忙”能形容的。
“那人,想你做什麽?”她的心縮了起來。
“我能解決的。我是你男人,不是麽?”他總算低頭看她。
他把她整個人都壓在了沙發背上,她伸手攬住了他的頸,眼神迷離:“可我擔心你……”
他的唇壓了下來,卻並不吻她,隻是貼在她唇瓣上低語:“那你也該相信我,能解決所有的事情。”
她默然不語。
確實的。
他比納蘭容翊聰明得太多。
他對納蘭宣的弱點了如指掌,無可無不可的態度把對方吃得死死的。
可她擔心的,並不是作為父親的納蘭宣。
“再怎樣,你爸爸也不會讓你陷於危險之中,我擔心的,是別人……”
她一啟唇,就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他的唇瓣。
他輕輕地啄吻著她。
“容若,答應我,一有機會,就脫身好嗎?”她眼帶祈求。
與虎謀皮,恐怕早晚以身飼虎。
他哼笑了一聲:“你看你,懷孕到現在都三個多月了,一點凸顯都沒有。”他的手撫向她毫無贅肉的腰肢,“奇怪,難道你是屬於子宮後位的,所以,不顯小腹?”
“孩子是不是太小了?”他擔心了起來,“明天,我跟那邊請個假,帶你去做個檢查。現在這個月份,連胎動都應該有了,怎麽會這樣?”
他更有隱隱的擔心。
萬一,孩子在腹中已經停止了發育,留多一天,對沈婉身體的傷害就多一分。
沈婉把被子一拉,已經把自己的身子緊緊地抱了起來。
她不安地道:“你不要瞎說。我上個月去查,醫生還說好好的。”
她心裏的不安濃烈到了極點。
她隻能掩飾地道:“你全身都是汗,趕緊洗澡去,要不,今晚不讓你上床。”
她抱著被單,拒絕讓他再看自己的身子,腳步輕盈地跳進了浴室:“你不洗,我自己洗去。”
容若起身還想說什麽,已經聽到了清晰的落鎖聲。
他苦笑了一聲:“好吧。等會見。”
聽到他開門又關門的聲音,靠在浴室門板上的沈婉才舒了口氣。
她按住了自己的心髒。
剛剛,就差那麽一點,她以為她的心就要從嘴裏跳出來了。
她咬住了下唇。
重重地,她把自己的腦袋撞向浴鏡。
怎麽辦?
三個月該有的懷孕的樣子,她一點都沒有!
還能怎麽瞞?
等著真相被揭露,然後狼狽地被趕走?
看著他變得冷漠仇恨的眼光而無地自容?
她扯住了自己的頭發,慢慢地蹲在了地上。
他不肯碰觸她,她就永遠都不可能懷孕。
她現在才知道,他和她此刻的愛情,就建立在這個小小的孩子身上。
一旦一切破滅,他原諒不了她,他的家人,也沒有辦法容忍她!
不行!
她重重地呼吸著。
沈婉,冷靜下來!
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她用冷水狠狠地把自己的臉打濕,強迫自己冷靜地思考。
事到如今,她唯有想個方法,離開納蘭家,然後去哪裏搞一份小產的證明,或者自己就製造一場小產事故。
最最起碼,要讓容若相信。
她真的懷過了,隻是,孩子掉了。
但是,絕對不能在容若麵前“掉”!
一整天,沈婉都心神不寧。
本來侍應生已經交代了坐一號包廂的是專門來捧場的葉老板,她還是記錯了是秦老板,甚至把人家喜好的酒給送錯了。
不過好在,她原本就是極有頭腦的人。
上門去敬酒的時候,她已經察覺了自己的失誤。
“沈小姐,難道你忘了我的喜好了?我一直都是喝洋酒的。”葉老板口氣裏有絲責怪,“你給我送葡萄酒來幹嘛?”
沈婉滿臉是笑:“我最近進了一批新的葡萄酒,酒莊老板還特地送了我一支93年份的葡萄紅酒。我想著,今天葉老板是帶著家眷一塊來用餐的,葡萄酒比較淺,對夫人和小姐都是很好的,所以就自作主張先讓人送了過來。這葡萄酒,便是我送夫人的。現在,才把您的洋酒送來,請葉老板贖罪了。”
這番話實在得體。
雖然確實弄錯了。
但是葡萄酒的口感又確實是好的。
這些話,從落落大方的沈婉口中說出來,就是特別讓人受用。
他點了點頭:“讓沈小姐費心了。”
陪人幹了杯酒,她才退了出來。
隻是,沈峰看著女兒對著砧板一直發呆的模樣,還是察覺出了不對勁。
他輕咳了一聲。
沈婉沒有反應。
他隻得重重地咳了兩聲。
不料,這戲演過了頭。
他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當真狂咳了起來。
沈婉要真沒注意到,那可真是太難了。
她扶住了父親,一臉緊張:“爸,你沒事吧?”
沈峰瞪著她,就是咳得說不出話。
沈婉眼睛一轉,把父親扶著坐了下來:“爸,你身體那麽不舒服,要不,我留在這裏陪你吧?”
沈峰一驚,又咳了起來。
沈婉給父親端來一杯茶水,自顧自地打了電話給容若。
“我爸爸不太舒服,今晚我不過去了。你跟你爸媽說一聲。嗯,對的。”
沈峰喝著茶水,聽著女兒“咒自己”。
“你不用過來。”她聲音低了幾分,人也走出了後廚,“他就是咳得厲害,晚上一人在店裏,半夜要找杯水都沒人替下手……嗯。沒事,我能應對的。”
她掛了電話,一轉身,差點沒被嚇得魂飛魄散。
“爸,你怎麽悄無聲息就站在我背後啊!”
“沒站你背後,怎麽能聽到你怎麽在咒我?”沈峰沒好氣地道。
狂咳過的他,聲音還帶著一絲沙啞,“老實交代吧,你和那個姓納蘭的小子怎麽了?”
“沒有什麽啊。”沈婉挽了挽頭發,“你一人留在店裏,我老是放心不下……”
“少來。”沈峰挽起了袖管,“是不是那混小子不肯娶你,想賴賬?我找他老爸單挑去!”
“爸!”沈婉受不了地扶住了他,“你忘了你前兩晚一換季腳上的傷口就疼得受不了?是誰跟我說,晚上老疼得睡不著?想起來,腳又疼,連喝杯水都沒人幫你倒?是誰說的?”
沈峰心虛了一下。
女兒怎麽把他的撒嬌當真了啊?
“當真兩人沒事?”
“沒事啦。”沈婉把父親攙扶到了房間,“今晚,我就睡您隔壁房間。你咳一聲,我就起來給你倒水,可好?”
她打來熱水,替父親洗著腳:“睡前浸腳,我一不在,你就偷懶是不是?中醫說你體寒,一天不浸腳,晚上就睡不好。”她細心地給父親擦幹腳,“現在天氣潮濕,你腳上傷痛本來就容易複發,還那麽不聽話,你是不是想我搬過來?”
沈峰看著她,滿臉是笑:“你搬回來?那納蘭容若不得找我拚命?”
“他敢。”她的手停了半天,才勉強應道。
沒等他起疑心,她已經扶住父親進房間:“好了,別說那麽多了,趕緊先睡覺。”
她把床鋪鋪得舒舒服服的,沈峰一躺進去,就從心到身都暖和起來了。
他半開玩笑道:“婉兒,真別說,我還真想你回來啊。”
沈婉眼睛一轉:“那我就回來陪你吧。”
沈峰哈哈一笑,沒有當真。
這一夜,他的腳居然也不疼了。
半夜起來,想去上個廁所,才剛打開門,就已經聽見女兒在隔壁連忙起床的聲音。
現在還是春末,晚上挺冷的,沈峰忙喚道:“婉兒,你去睡覺吧,我自己能行。”
沈婉哪裏肯聽?
她耐心地扶著父親上完洗手間,又給他倒了杯溫水,盯著他上床睡覺,才肯安心離開。
她縮進自己的被窩裏。
小隔間空間又窄又小,除了一個大衣櫃和一間單人床,所剩空間寥寥無幾。
唯一的一扇窗,在父親的隔間裏。
她這邊,四麵都是不隔音的木板牆,哪怕閉上眼睛,還能聽見隔壁父親山響的呼嚕聲。
這環境,跟容若為她準備的房間,簡直是天上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