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 親密
他已經把牛肉吞了下去。
她好笑地問道:“好吃麽?”
容翊被燙到了,他眼眶都紅了,隻曉得點頭。
好吃,確實太好吃了。
那麽嫩,那麽鮮,純天然的滋味在唇齒裏留香,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若雪笑著,用一把鐵漏勺裝了好幾片嫩牛肉,在鍋裏涮開了。
“沈婉那個丫頭,就是聰明。她不過陪納蘭容皓去了一趟廣東,在那裏吃了人家幾次火鍋,就把這種本事學來了。我就沒這種天賦了,不過,切切牛肉,燙燙湯水,還是會的。”
如果是沈婉,還會把肉再細分。
那些是嫩的,那些是肥的,那些是肥油,那些是牛腩……
不同的部位,不同的吃法。
就連手打丸子怎麽個做法,她都講究得要命。
要不,上回私房小築做牛肉節,怎麽就火爆得差點門都被擠掉了?
梅若雪沒這個講究。反正有得吃,眼前的人吃得滿意,就夠了。
青菜吸取了牛湯的香甜,牛肉鮮嫩,牛肉丸子彈牙。
一樣一樣的,把容翊的碗填滿了。
他埋頭苦吃了起來。
若雪也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涮了一碗肉:“你的寒假調查也做得差不多了吧?該回家過年去了?”
容翊的身子一頓。
他低頭吃著,半天沒有做聲。
若雪看著他:“怎麽?還不想回去了?”
她忽然笑了:“是因為上回你爸爸教訓的你?”她喝了口湯,好燙,但是味道好鮮!“我上回是故意的。這筆賬,你得算在我頭上。跟其他人無關。”
她也說得沒有半分愧疚:“如果打你一頓,以後讓你離那些家夥遠點,我覺得值得。讓你恨,都值得。”
容翊沒有做聲。
他吃東西的動作已然全部停頓下來了。
若雪渾然不覺。
“那天,他們說抓了小蒙的妹妹。”他忽然解釋,“小蒙和他妹妹相依為命,他們爸媽早離婚了,誰都不要他們。妹妹,就是小蒙的命根子。我是小蒙的老大,這事,我不能不理。”
“理了,不代表就能嗑藥,吸毒。”她也坦然地道,“你可能覺得我愛說教,抱歉,這就是職業病。我嘛,也懶得跟你在當時說教。你左右也聽不進去,幹脆點,把你給處理了,簡單粗暴,不過最有效。”
容翊咬住了下唇:“可是我爸一直都覺得,我肯定是已經嗑藥了……”
“沒什麽大不了的。”她一揮手,“我跟他解釋去!”
他抬頭看她:“可是我還是不想回去……”
“沒有什麽比家更溫暖啦。”若雪亂沒形象地靠在椅上,大口吃肉,“我也想有家,可惜沒有。所以我就買房子。哇,沒有愛,拿錢填滿我空虛的內心,也是很爽的。”
她又涮了一大盤肉,倒到他碗裏,他的碗都滿得要溢出來了。
若雪索性站著涮肉:“對了,人家給我一筆定金,我先給你。等我把手尾處理好,拿到大份的,再轉給你。”
容翊搖頭:“不要錢。”
“不要錢?那你要什麽?”若雪詫異地看著他,“我知道你不缺錢,不過,有這點錢,就當做是你自己掙的第一份兼職,你爸爸口中不說,心裏必然也很開心的啊。”
他定定地看著她。
他要的,是她。
這個粗魯的女人!
他是瘋了麽?就隻覺得,她站直大口吃肉的樣子可愛透了。他一定是病得不清!
“你是不是把我當掉的那幾科消掉了?”
他話音剛落,耳邊傳來一聲巨大的雷聲。
“轟隆隆”雷聲震耳欲聾。
若雪捂住了耳朵。
屋裏的燈閃了幾閃,她暗道了聲糟糕。
整盤的牛肉被倒進了湯裏,快速地涮著:“快點快點,要不,等會停電了就麻煩了!”
“啪”的一聲響,全屋的燈都暗了下來。
容翊眨巴著眼睛,他用手機照亮了眼前的兩人:“跳閘了?”
若雪隻顧著搶救鍋裏的肉:“估計是老化的電線被雷劈斷了吧?你手機按著,我把肉撈出來,別浪費了。”
反正也不過是晚間的宵夜罷了,一盤肉和一盤丸子足以,關鍵是不要浪費!
容翊眼角抽搐了一下。
她居然擔心的是肉有沒有浪費!
“停電了,那怎麽辦?”
若雪大口吃肉:“還能怎麽辦?報修,等人家來維修啊。難道我自己上啊?”
容翊苦笑:“你就不怕黑?”
若雪一臉看怪物的表情看他:“怕黑?你當我是7、8歲的小朋友?”
窗外雷聲隆隆,伴隨著道道閃電,把天空都給照亮了。
若雪沒有料錯。
旁邊一片的住宅樓,都是昏暗的。
雷電把這一帶的電線果然都給劈斷了,這一停電,也不知道猴年馬月電力部門能修好。
若雪拿了兩罐啤酒,走到窗前。
容翊拉了她一下:“危險。聽說閃電是可以劈到屋裏的人的……”
她沒有動,隻是定定地看著窗外。
忽然,她笑了:“納蘭容翊,你是20多年來,除了我媽媽之外,唯一一個停電的時候,擔心我會不會怕的人。”
她打開了易拉罐,扔了一罐給他,自己仰頸,猛灌了一口。
她臉上雖然是笑的,心裏卻是痛的。
那種悲傷溢了出來,濃得他的心都沉重了起來。
他不由走到她身後:“那你媽媽呢?”
幾大口,若雪就把啤酒喝完了。
她在地上坐了下來,隨意地把易拉罐往旁邊一扔:“去世了,就在這樣一個下雨天,在床上咽氣的。”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別怕,不是在這裏,所以不用擔心會鬧鬼。”
容翊簡直被她打敗了。
“我隻是覺得悲傷,我哪裏怕鬼了?!”小瞧他不是?
若雪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老爸那時超級有錢,所以我們住的房子是很大很大的那種古董房……”她比劃了一下,“老爸從來就不回來,他和他的情婦也在這樣一個雨天,在山路上撞車,掛了。他一死,我和我媽就被趕了出來,隻剩下那棟老房子。”
她惡作劇地壓低了聲音:“我媽媽那時病得挺重的了,天天屋裏飄著中藥味,她老說,在屋裏看到有東西飄來飄去的……”
這個神經特粗的女人,竟然比劃雙手,裝成鬼來嚇唬他。
如果他被嚇到了,那才真是笑死人了。
看他嘴角一撇,竟然是在取笑,她懊惱地縮回了手:“行了。知道你心髒強大,早知道,我就今晚找個女生來,保管嚇破她的膽子。”
容翊離她更近了一步。
“承認想他們了,有那麽難麽?”他撇了撇唇,“你不是教我,要回歸家庭?你自己怎麽就不敢麵對自己的本心?”
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隻能誇張地地擦著眼角的淚:“本心?麵對了,他們就能回來?不,我一個人習慣了啦。”
他忽然,把她抱住了。
承認自己脆弱了,有那麽難麽?
他把她緊緊地抱著:“在我懷裏哭,沒有其他人會看見的。”
她推著他:“我才不哭,我是女漢紙,我……”
又一聲驚雷響起。
他胸口的布料,隱隱地濕了。
懷裏的人喋喋不休的:“等會雨會超大的,我……”
他隻是摟住她,心裏是濃濃的憐惜。
她不想讓自己哭,所以就絮絮叨叨地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嗎?
他低頭,她已經滿臉是淚。
在天邊時不時劃過的閃電下,他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的唇。
“讓我做你的家人,可好?”
她渾身顫抖著。
她應該把他過肩摔,摔得七葷八素的。
可胳膊抬不起來。
他把她摟得好緊……
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被男孩子,尤其是又帥又年輕的男孩親吻,感覺還真是不壞。
如果那家夥不要當她的唇是果凍,又舔又親的,那會更好一些。
“啪”整個房間大亮。
客廳裏的電磁爐呼呼地又響了起來。
窗前密密吻著的兩人,就像忽然被打破了迷咒似的。
若雪一用力,已經推開了眼前的人。
她若無其事地擦了擦已經紅腫的雙唇:“嘖,這個安慰方法,確實能把等待的時間縮短。特區政府的電力部門,確實給力啊。”
容翊瞪著她:“這不是安慰!”
若雪沒有理他。
她走到桌前一看,拍起了手:“太讚了,什麽都解決了,一點不剩。行了。宵夜吃完了,電也來了,親愛的小朋友,要說再見了喔。”
她塞給了他一把大傘:“回宿舍去吧。明天,讓你哥哥來接你回去。”
容翊咬住下唇,滿臉不情願。
“我……”
門,在他麵前被關上了。
屋簷滴落的雨水砸進了他頸間,涼得刺骨。
他皺起了眉,才打起了傘。
“你還想繼續逃避?”他冷哼了一聲,漫不經心地走進了雨裏。
她明明已經心動了,要不她怎麽會在窗前跟他熱吻?
他可是她的學生,不是她男朋友喔!
不過,看她能賴賬到幾時!
他得意地一笑。
今晚得跟那群家夥報告最新的戰況,要不,他們還以為他就要認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