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章 失蹤
他給沈婉留了張紙條。
“爸爸對不起你,讓你過了這麽多年的苦日子。女兒,你放心,等爸爸歸來,我們也是富豪之家了!”
沈婉氣得手直發抖。
“又去賭了?”這對父親來說,已經是常態了。
她打父親的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沈婉隱隱地擔心了。
她怕父親和牌友串通,特地跑到幾個與他相熟的牌友家裏,結果都是說沒有看到父親。
沈婉慌了。
父親去哪裏了?
讓她當富豪?
不會是去搶吧?
她內心極度忐忑……
父親離開家裏已經兩天了。
沈婉的店,照常開著。
為了維持店裏的生意,沈婉不得不替代了父親的位置,當起了菜館裏的主廚。
又要掌勺,又要管帳,還要撐起笑臉和顧客應酬,沈婉都快撐不下去了。
更重要的是,父親的電話,至今還沒辦法打通。
她再也坐不下去了。
草草把店關了,她隻能到警署去報案。
失蹤不到48小時,警方甚至不受理她的報案。
沈婉沒法子,隻能托報社的朋友,買下了明天早報的版麵,用來登一份尋人啟事。
她怕的不是父親沒有辦法照顧自己。
更怕的是,這麽久的沒有聯絡,爛賭的父親,不曉得會不會在外麵遇到什麽危險……
坐在家裏的電話前,她不厭其煩地撥打著父親已經關機的電話,一遍又一遍地給他留語音口訊:“爸爸,我是婉兒。爸,不管怎樣,你趕緊回家吧。我很擔心你啊。你在哪裏呢?聽到口訊給我回個電話好不好?”
她哽咽了:“爸,我什麽都不要了。你回來吧,我隻有你了……”
深夜裏,家中隻有她一人。
她掛了電話,抱住了自己的雙膝。
她把腦袋埋在了膝間,努力克製住自己的眼淚。
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還有多少人指著你吃飯呢!沈婉,你不能倒下!
她猛地抬起了頭,揉了把臉,又是一臉的精神抖擻。
“睡覺!”她把手機放在枕邊,生怕錯過父親的任何一個來電,“明天,又是一個新的太陽了。”
爸爸肯定是手機出了什麽問題了。
等看到報道,就會跟她聯絡的。
再不濟,會有提供線索的路人的。
一切,會好起來的。
新鮮出爐的早報,放在了容若的麵前。
當這個副主任醫師,跟以往不同的就是,醫院會給他們這種級別的人定一份報紙。
隻是,平日裏,容若根本就沒有時間看。
趁著邊穿醫袍的機會,他草草地翻開了報紙,瀏覽了一下大標題。
他其實很怕,裏麵忽然跳出一條頭條新聞,又是大肆報道容皓和沈婉的情事。
隻是,很意外,最近都沒怎麽看見。
在占了版麵1/4的地方,他卻詫異地看見了別的東西。
沈峰的照片被放大了數倍,放在了版麵的中央。
“爸爸,你離開了幾天,女兒甚念。天大的事,最重要不過平安,請看到報道盡快跟我聯係。”
留的是沈婉的號碼。
容若的心狂跳了起來。
他撥打了沈婉的電話。
隻響了一秒,電話就被接了起來。
容若單刀直入地:“發生了什麽事情?你爸爸去了哪裏?”
沈婉歎了口氣:“我爸爸失蹤兩天了。我現在在警署,正式辦理報案手續。”她捂住了臉,“希望登報之後,會有作用吧。”
“我中午過去找你。”容若淡淡地道。
說不定,會有人有線索和沈婉聯絡,自己霸占住電話,絕對不是一個好的安慰方式。
沈婉的心一鬆:“謝謝你,容若,我……我想我可以自己解決的。”
受傷的事,又麻煩了他好久。
現在,又要繼續麻煩人家,她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中午見。”他沒有給她拒絕的餘地。
電話被掛斷了。
但是,容若中午時分,硬是擠出了兩個小時,坐在了沈婉的餐館裏。
因為父親失蹤的事情,沈婉餐館停了半天的營業,隻剩下晚上的運營。
容若見到她的時候,她還在接聽著電話,好看的柳眉,卻始終沒有舒展開來。
“有沒有消息?”容若等她講完電話,隻有一句話,“我能幫上什麽忙?”
沈婉撐著腦袋,她昨晚沒有睡好,此刻頭痛欲裂的。
得到的消息,都是不好的。
橋頭的黃半仙打來了電話,說父親那晚去找過他,似乎說要去賭,讓他占卦。
“黃半仙說爸爸很急,看他的模樣,是要趕著去賭。”沈婉皺著眉,腦袋快沒有辦法思考了。
容若攤開一張白紙,在上麵清晰地寫下“淩晨,黃半仙,占卦。”
沈婉繼續道:“我爸的回鄉證還在,他也沒有辦理護照,但是,香港的其他賭友根本就找不到他……”
容若的筆尖頓了頓。
他抬頭看沈婉:“沒有回鄉證,沒有護照,但是很有可能不在本港……你有沒有想過,會是在澳門?”
沈婉沉吟了一聲:“很有可能。不過,爸爸去澳門,一向不會跟這次一樣,連手機都不開,也不肯跟我聯絡……”
她渾身顫抖了起來。
澳門放高利貸的人有多凶,比起TVB劇集裏的,隻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父親年過半百,又聯絡不到她……
她手握成拳,指尖都掐進了掌心:“不行,我要去澳門找我爸爸!”
“人海茫茫,怎麽找?去賭場找?”容若按住了她。“如果是在澳門,我想我能想點辦法。”
“能有什麽辦法?”沈婉已經帶了哭音。
“兩個辦法。”他緩緩地道。“第一,澳門隻有三間醫院,剛好,我都有同學在那裏麵。如果你父親有什麽需要到醫院的地方,我們第一時間就能知道。”他深吸了口氣,“第二,澳門的賭場十分集中,有一個人,可以幫我探聽到賭場裏每一個人的行蹤。所以,這件事情,由我替你去辦,可以嗎?”
沈婉定定地看著他:“是誰?”
“什麽是誰?”他沒有捕捉到她問題的重點。
“那個……那個能幫你的人……”
“那不重要。”他按住了她的肩,“你這邊繼續看有沒有人提供消息。澳門的事,我馬上替你去辦。你等我消息。”
在回醫院的車上,他已經把電話都打出去了。
醫院的回饋很快。
幾個同學,都說沒有收治一個叫沈峰的香港病人。
但是,另外一個人,卻給了他相當給力的消息。
“沈峰,香港人,年紀大概60上下?身形高大?”翩翩反問著容若。
“對,沒錯。”
“好。”翩翩也很爽快,“那人在最大的賭場——威尼斯商人那裏把錢輸得精光,他玩了老虎機和牌九,那天晚上,輸得挺多,賭場裏的人都有點印象了。後來,他似乎又借了些錢,有人說在銀河娛樂看見他又繼續在賭,賭的是大小。不過他似乎手氣不太好,每把都輸。後來賭場的人把他趕了出去,還挨了打,身上值錢的似乎都被銀河娛樂的人拿走了。我知道的,暫時就這麽多。”
容若皺起了眉:“既然都輸得精光了,為什麽還沒回香港?”
翩翩自得一笑:“隻要這人還在澳門,哪怕已經站在輪渡碼頭,我都能把他找到。這事,包在我身上。”
容若舒了口氣:“謝謝你,慕容小姐。如果能找到他,我一定讓他當麵感激你。”
翩翩撇了撇嘴角:“其他人對我來說不重要。你知道我是為誰做的這件事就好。”
容若沒有應聲。
如果不是為了沈婉,他也不會開口去求她。
沈峰是沈婉唯一的親人,他就是見不得她難受。
哪怕,自己也像她一樣,為人付出了所有,也不招人待見,但是,他就是不能對她的事袖手旁觀。
翩翩的效率,非常快。
從中午到傍晚,她已經找到了人。
“人我找到了。現在,我讓人把他帶到關前街的一處房子裏。他死活說他不回香港。你怎麽說?”
容若沒有半分猶豫:“我過去接他。”
“行。”翩翩雖然任性,但處理這些東西,還是帶著一股江湖兒女的氣息,“人我交給你了。你自己處理。”
容若隻給沈婉發了條簡訊:“人我找到了,我過去把他帶過來。請安心。”
他晚飯都沒有吃,就趕著最近的一班船,過海到澳門。
關前街已經和內地珠海十分接近了。
這也算是澳門充滿曆史氣息的一條大街了。慕容家在這街上有處住所,稍稍一打聽,就知道全街最繁華的一處,就是他家。
沈峰現在就被關在這裏。
真的是被關著的。
天氣已經蠻冷,他隻穿著一條長褲,連上衣也沒有,身子縮成了一團,身上有著被抽打出的血痕,臉上還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外翻的血肉猙獰,似乎也已經感染了。
容若大步向前,他的到來,讓男人驚恐了起來:“我沒有錢,你殺了我,我也沒有錢。”
容若皺眉:“我是沈婉的朋友。”
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男人哭了:“我不認識她,你走開,我沒有親人,欠的錢,我自己會還的!”
他語無倫次,可是容若心如明鏡。
他恐怕是欠下了巨債,生怕麵前的人,是來追債的,豁出命不要,生怕連累自己在香港的女兒。
容若攙扶住他:“伯父,我是納蘭容若。我去過你店裏的,你忘了?沈婉在香港一直等你回去。她很擔心你,擔心得晚上都睡不好了。她之前才受過傷,腦部震蕩還得繼續吃藥。如果找不到你,她一個人病情加重,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