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其實,華爵天得了天花
那時,華爵天踉蹌的後退了幾步,臉色甚為慘白慘白。
小七,小七….提及小七,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小七酷愛爬牆,她時常利索的爬上牆頭,坐在牆上,居高臨下的看他,有時會眯眼問一句“二哥,今晚月色不錯。”
有時,眨麽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手裏拿著一把瓜子,翹著二郎腿在他牆頭嗑瓜子,繼而,磕得他院落裏全全是瓜子皮,小侍衛一邊收,她一邊嗑。
嘴裏便隻叨叨著一句話“讓我二哥出來,不出來的話,我扔香蕉皮了。”
結果,上前稟報的小廝灰溜溜的回來,麵露難色,道“對不住,七殿下,我們殿下說了,你隨意扔。”
於是,她扔了滿院落的瓜子皮,隨後,又差人端來一盤子香蕉,老嬤嬤端著一壺茶經過時,偏巧一腳踩在香蕉皮上,緊接著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四腳朝天,那一壺上等的蘇杭龍井全全灑在地上,粉彩蝶翼茶壺摔成了八瓣,狀況甚為慘烈。
這丫瞧下自己闖了禍端,立即自牆頭上一躍而下,且逃的狼狽,險些啃了一嘴泥巴。
關於小七,那些曖昧又難忘的過往,他想忘記確忘不掉。
曾經,他可以為她冒著生命危險,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一箭刺穿後背,他依然欣慰的救下了她,即便是她完好無損便可。
哪怕是殺氣騰騰的拎著金岩冰劍,僅同豪雲主仆二人闖進去時,他二話不說,想也未想。
一心琢磨著將那小子救出來。
奈何自己被砍了幾刀。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大抵每每受傷都是為了那名喚‘華爵瀾’的男子。
簡瀾瞧著那丫一副一樣難盡,頗為為難的模樣。
大抵懂得了這丫原不成真是一斷袖,那時,華爵雲同她說那丫是一斷袖她還不信,現下裏,真的證實他確實是一斷袖的時候,她心情竟然不同那日一般如此輕鬆,好似在聽旁人的故事。
此刻,心裏隱隱作痛。
心痛確萬分不甘。
言語裏吞吞吐吐,終是一腔怒火,伸手指著他傲人的高鼻梁,說“那我從未見過的七皇子,自是好得很,否則,你也不會一心記掛著‘他’,自是記掛著,就別去招惹別人吧!既是記掛著,當初‘他’鑽進孤墳的時候,你便也應當一同去了,省得一張貌似潘安的容顏出來禍害眾人。”
“可是…..”
他張了張嘴,沉沉的吐出兩個字,便見那丫頭已經一蹦一跳的往前走了,兔子一般歡脫,仿若方才講話的並不是她,轉瞬之間,煩惱已然拋的煙消雲散,這一點兒,同小七也很是相似。
仿若他方才裝重傷時,哭哭啼啼的那丫不是同一個人。
這一通打叉,吹喇叭,笛子伴奏,便同古代平民家成親一般,甚至還要熱鬧許多。
打扮花枝招展,手中緊握著一柄盛開嬌豔分神荷花的便是何仙姑,倒騎著棉錦自製黑驢子的張果老,還有方才那醜陋的媒婆,正叼著假煙鬥,屁股一扭一擺的往前走,動作極為浮誇。
他們麵上如糊了好幾層厚重的白麵粉,同鵝毛白雪一般,漆黑的夜裏鬼怪一般嚇人,仿若抖擻間,麵上紅腫的脂粉正撲簌簌的往下掉。
那一張紅唇鮮血一般的紅,白與紅形成鮮明對比。
簡瀾探頭探腦的穿梭在人群中,看戲文中那些鮮活浮誇的形象在自己麵前亂晃,晃得頭昏眼花。
假驢子的的尾巴一拋一拋,甚為滑稽。
那騎在路子身上的張果老,摸了摸腰間的大葫蘆,仰頭,歪嘴灌了一口,好似是真的酒。
繼而,他一雙墨色眸子在夜色中閃了閃,一閃而逝的精光劃過一絲危險,同那媒婆離得極近,兩人的雙眸快速的在空中交匯,外人看來也僅是做作秀,所謂的‘眉目傳情’。
實則,蘊釀著一場真實中的危險。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們全全一把撕掉身上的戲袍子,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銀晃晃的長刀。
“瞧,他們手上有刀。”
不知誰喊了一句,眾人全全抱頭鼠竄,尖叫聲、哭喊聲、奔跑聲、馬兒的嘶吼聲、犬吠聲…街上木桌椅‘哐當——’落地聲,桌上的碗打翻的劇烈響動…各種聲音混雜,場麵極端混亂。
這一混亂,不知多少丟了娃娃,狂吼叫囂的,也不知多少被丟的娃娃,坐在地上哇哇亂哭,無人問津,但凡是人,自私的自是不下少數,見了,如同沒見,自顧自的逃命去了。
簡瀾一路逃竄著,便見好幾個人麵目猙獰,冷冽的如同地獄修羅,手中高高的揚著那把明晃晃的長刀,浪一般的朝她湧來。
華爵天早已同他們交手,刀光劍影她瞧得不清楚,大抵是手到擒來,應付幾個婁婁不在話下。
她手中空空如也,地上隨手一抓,抓來一根長木棍子,臭烘烘的她也顧忌不得,現下裏,保命要緊。
她頭也不回的隨同人流狂奔,那些殺手鍥而不舍,貓捉老鼠一般永不停息,簡瀾暗自慶幸,幸得在現代時,她老娘一把擀麵杖將她追個十裏八巷的,她便奔跑個十裏八巷的,久而久之,她便練就了一雙‘飛毛腿’。
但凡學校裏舉行短跑、長跑比賽,老師便同蒼蠅見了美食一般,一張臉一反常態的笑意盈盈,笑得驚悚時,她伸手擦拭著自己額頭的冷汗,瞠目結舌的瞧著老師狐狸一般眯起的雙眸,極怕一句“簡瀾,請家長。”
結果便是,每年運動會,老師一張臉千年冰封的溫暖一次,如幹旱災害遇見突如其來的一場狂風暴雨,喜上眉梢,以前的一記爆栗,換成此刻的溫柔撫觸,摸著她的腦袋瓜子說“簡瀾,這次運動會,全靠你了。”
她怔怔的點點頭,拍拍自己的胸脯說“老師,沒問題,你瞧好了。”
中途中,華爵天救下過她幾次,每每拽著她的手一路狂奔時,因著太過擁擠,又因為殺手不在少數,他忙著應付,不得已撒開她的手,也是在這時,殺手有了機遇,便揚手,一刀劈向她,簡瀾扭頭,接著逃跑。
兩三個殺手追得氣喘籲籲時,她確仍然臉不紅氣不喘,聽著殺手在後麵埋怨“老天,我瞧著這丫定是男扮女裝,咱們大人一定是搞錯了,不然的話,已她一女子……作何…..作何跑得如此快?”
說話的那位突然岔氣,雙手叉腰的站在原地,嚷嚷道“不成了,我歇息一會兒,你們趕緊追,趕緊追,岔….岔氣了。”
簡瀾扭頭,賊賊一笑,臉不紅氣不喘的同他們三個做鬼臉。
剛好被雙手叉腰的那位看到。
見那丫頭揚著手裏長長的木棍子,一臉的輕鬆愜意,擠眉毛吐舌頭的表情實屬氣人。
“我去,瞧那臭丫頭,堪堪無視我們三個,兄弟們,趕緊將她拿下,一刀解決了事,咱們才能交差。”
又不知拐了幾條街,跑了幾條巷子。
周遭耳畔全全是尖叫的聲音,實為嘈雜淩亂,直至奔至一處死胡同時,簡瀾方才頓住腳步。
冷冽寒徹入骨的風吹得她發絲淩亂,她走近一看,瞧著那結結實實的那一堵高牆,高牆下是一堆雜草,以及兩個稻穀編成的籮筐,雙雙摞起來。
那三人頓住腳步,全全露出森森白牙,一步一步的靠近,手裏揚著銀閃閃的大刀,笑的猥瑣。
“臭丫頭,逃啊!倒是逃啊!我倒是瞧瞧,你有什麽能耐逃跑?”
簡瀾抬眼瞧瞧那廝,揚著手裏的大刀,花枝亂顫的笑得萬分得意,本來就胖嘟嘟的臉,此刻肥肉橫生。
她又扭頭,斜睨著絆住自己腳步的高高圍牆,無奈的歎息,若不是今日這一身羅裙不方便上竄,或許,憑借著街舞的功底,她尚且能逃過一劫。
可,奈何,今晚上點背。
現下這個時候,涉及到故事情節,天煞的華爵天應該‘英雄救美’威風凜凜,及帥氣智慧於一身大排場的出來。
奈何,左等右等,直至自己額頭上冷汗連連的時候,那廝仍然沒有出現,倒是那三人越走越近。
直至那一把刀即將架在自己脖子上時。
她大腦飛速旋轉,雙手越攥越緊,猛然,瞥到自己手上那點點紅斑,頓時,靈機一動。
娘的,她簡瀾就是一天才。
她咽了口吐沫,霍然鄭重的開口“幾位大哥,能不能在你們一刀抹了我的時候,待我說一個故事。”
為首的走近了她,皺著眉頭,臨行時自己的主子同他們交代過,這丫頭甚為機靈,慣用欺騙手段博取同情,從而快速的逃脫虎口,可謂狡猾的堪比妖狐,一個不留神,她便同老鼠一般竄跑了。
“嗬嗬…..”他咯咯一笑,眯眼道“臭丫頭,想騙我,沒門,今天便是你的死期,說什麽都沒用。”
後麵的男子揚了揚手裏的刀,操著一口並不正宗的普通話,說“是啊!頭,趕緊殺了她,莫要聽她胡說八道,上當受騙了,可又讓她跑了,到時候,不能交差,咱們也沒有好下場。”
簡瀾故作惋惜的歎了口氣,這一歎息,倒是讓幾個人一頭霧水。
為首的頭禁不住訝異,好奇的問“你歎什麽氣,一會兒讓你走的輕鬆點。”
她搖搖頭,眨麽眨麽眼“其實這幾日,華爵天已經得了天花,嗷!就是你們說的水痘,那混蛋讓我做他的貼身婢女,實則就是殉葬的時候,有我作賠,偏巧這幾日,我同他在一個房間,如今,那混賬竟然傳染了我,哎…..看來是不殉葬也得殉葬了,如此…..”她上前一步,伸出雙手,將手上紅紅的痘子暴露在他們麵前。
“你們還不如一刀了結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