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天牢,如同奔赴一場盛宴
美人的毛筆字實屬不錯,可謂是遊龍戲鳳,甚為華麗,隻不過,同華爵天的相較,是弱了許多,沒那般蒼勁有力的筆鋒,華爵天握在手中,一雙眼眸在筆畫上遊移片刻,最終,什麽都沒說。
年初一,官宴並未大肆鋪張,且連及舞姬都沒有登台。
德雲殿之內,八仙桌上放著的全全是婢女方才端過來的清粥鹹菜。
簡瀾不遠萬裏、跋山涉水的過來時,渾身已經濕透,於是,無法,她尋了一個心腸好的小宮女,去一處隱蔽的寢殿換了一身青衫袍子,看起來素雅些,倒也不錯。
簡瀾悄無聲息的進了大殿,確見眾人雙雙眼眸緊盯著八仙桌上那一碗最為普通的玉米粥,精致的瓷碟裏是民間最為常見的醃鹹菜,自然,每人麵前一個饅頭,作為幹糧。
華爵天雙手捧起青瓷粥碗,上有熱氣冉冉上升,玉米香濃縈繞在粥碗的上空,打了幾個轉,最終飄進他的鼻端,他‘騰——’地一聲,瞬間將青瓷碗重重的摔在桌麵上。
金黃色的玉米粥衝力的作用,被迫灑出幾滴,滴到平滑的桌麵上。
眾大臣齊刷刷的瑟縮了一下,爾後,不約而同的望向華爵天。
確聽他說“這一場雪足足持續了好幾日,不成想我那些可憐的百姓正在忍饑挨餓,昨日裏,本君親自到民間去體察民情,常見路有凍死骨的不在少數,見了,讓人心尖一痛,他們挨餓受凍,我們作為臣子仁君,豈能山珍海味,大魚大肉,米粥饅頭,鹹菜,及他們來說都如救命的糧草。”
沈天通掂著手裏的折扇,歎息道“不錯,這幾日,鄖縣,青縣,冀州縣一級好多小鎮都趕上雪災,作為仁君臣子我們更應該以節儉為主,不能鋪張浪費,米粥饅頭鹹菜已實屬不錯,尤其是這鹹菜,我似乎許久未吃了,都嚐嚐,嚐嚐…..”
他說著話,將桌上青瓷盤內的饅頭拿出來,那時,一股濃鬱的饅頭味直衝他的鼻孔,禁不住咽了一口吐沫,爾後,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邊吃邊道“很好吃,你們都嚐嚐,都嚐嚐…..”
簡瀾皺眉,實屬有些看不慣這些穿著貴氣的王公大臣人手一個冒著熱氣的白饅頭,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她不屑的撇撇嘴,若然真想學著外麵的貧苦百姓,大可以撿些樹枝葉,爾後,直接拿來吃,豈不是更能效仿百姓的生活?
眾人吃得津津有味時,她倒是忘記了,自己扮演的是啞女,想方設法的讓華爵天吃下那顆藥碗,爾後,逃之夭夭。
可是,她實屬憋不住話,緊了緊手指,終是開口道“帝上,奴婢認為,你若然真想效仿百姓,大可以吃幹草樹皮,甚至棉襖裏蓄著的棉絮,再者,瘋狂起來,造成人吃人的局麵,你大概也不知曉,就在那日,我親眼看見,本是一家三口的幸福之家,夫君為了讓她娘子活下去,便說待他死後,自己的屍體還可以拿來充饑。”
她一番亮嗓,眾人齊刷刷的望向她,且嘴裏剛咬進去的饅頭,登時一口噴出來,受不了她言語的惡心恐怖。
那酷似簡瀾的美人立即站起來,伸手指向她,毫不含糊的揭發道“大膽奴婢,你竟然欺君犯上,你可知曉欺君犯上的大罪,按律當斬。”
娘的,老娘不發威你真當我是病貓呀?
於是,在華爵天震驚的眸光中,沈天通看戲的模樣下,簡瀾指指自己,說“你可是在說我?”
她僅瞧了她幾秒,爾後,有些心虛的轉頭,扭動著纖細的腰肢,風姿卓越的走向華爵天,繼而,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道“帝上,你看著辦吧?她竟然欺騙你,犯下欺君大罪,因此,我認為,按律當退出午門斬首示眾。”
華爵天仍未開口,隻慢悠悠的喝下那碗玉米粥,似意猶未盡。
繼而,一雙俊美的瓊宇仙姿之眸一瞬不瞬的盯著簡瀾,待她接著回答。
她一雙大眼睛骨碌碌一轉,雖一張容顏並不出彩,但那股子勢不可擋的氣勢同氣質不在任何人之下,超凡脫俗的似乎瞬間將她整個人照亮了一般。
“帝上,奴婢認為,關於這位美人的行徑,你大抵不知吧!若然不知,你就更應當擦亮眼睛,帶眼識人,我不喜說話時沒錯,可我沒有一刻親口承認我是啞巴呀?”她莞爾,聳聳肩,挑起的雙眉特特將人激怒。
那美人怒不可遏的叫囂道“她說謊,現如今了,她還說謊,隻不過是一個丫頭,帝上,你若然心裏真有我,便即刻將她打入天牢。”
簡瀾確雙手負在身後,說“嗬嗬嗬….帝上,奴婢瞧著你這美人是惱羞成怒了,許是對你愛之深,眼裏容不得半粒沙子,即便是現在,我都能聞到一股子醋味,是很濃很濃的醋味,不過呢!你放心,若然帝上的一顆心在你這裏便在你這裏,不在你那裏,你搶也搶不來,而且,美人命那兩名小廝鑿開石橋下池塘裏冰凍湖麵上的冰,將奴婢直接扔進水裏,還說是帝上的意思,這又是幾個意思?”
低調低調,簡瀾一直在心底告誡自己,一定要低調,可是,她便是她,低調不了,自己的嘴巴管不住,憋了數個時辰,她憋不住了。
她一番話說得夠清楚夠明白了吧!豈料,殿上那位謫仙一般的美男子歎息了一聲,最終,似百般猶豫,後來,下定決心準備好的,冰涼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光滑如鏡的青瓷碗,在眾人屏住呼吸,期待他做決定的時候。
他終究抬頭,手指仍摩挲著青瓷碗。
很是平靜道“我自然會聽瀾兒的。”
那美人激動,身子一軟,頓時跌進她懷裏,她朱唇抿了抿,繼而,揚唇一笑道“帝上,妾身就知曉你是最好的,你若然不讓侍衛將她壓進大牢,自是不能服眾,她欺騙了我們如此多人,將我們當猴耍,十分可惡,因此,不能輕饒。”
華爵天抬頭,又看了她一眼,登時,驚得下巴險些掉下來。
他仿佛看到了那時的小七,‘他’便是經常做整蠱搞怪的事情,給人出其不意的震驚,說是震驚,更多的時候便是驚嚇。
‘他’敢堂而皇之的偷他的黑龍,敢正大光明,一臉正經的欺騙那婉瑩公主,自己原不成一條腿有毛病。
亦是敢當著眾人的麵,表演雜耍,認認真真的說世上真有這種罕見的人“一條腿長,一條腿短。”
豪雲經常嘴角抽抽,最終,原封不動的將‘他’所作所為告知他,一邊談一邊笑,最後笑得涕淚縱橫,甚至失了顏麵,登時躺在地上,捧著肚子,忍著眼淚。
這時,這並不是啞女的啞女,竟然順手自楠木雕花桌上拿起一個雪白雪白的大饅頭,正大光明的一口連著一口的咬,吞得太急,導致卡在後頭,繼而,在沈天通訝異的注視下,見她毫不客氣的端起青瓷碗,爾後,甚至不再顧忌涼燙,一口接一口的漸漸送進嘴裏。
酒足飯飽之後,她倒不為難華爵天,自顧自的說“帝上,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而且,同我這般卑微的,又會引起何人注意,你別說了,牢房哪裏走,我自己會走,不用讓他們費心。”
最終,華爵天下令將她暫時押回天牢,而且,走時,她不卑不亢,昂首挺胸,端端優雅,如同奔赴一場盛宴。
已來天牢幾日。
簡瀾覺得吃食還算不錯,最起碼不是餿饅頭剩菜,雖然不是大魚大肉,但也是清粥小菜的,好不快樂。
那樣貌傾國傾世的美人來過兩次。
第一次來,她站至牢房外麵,透過根根散發著木香味的圓木頭,遣退了所有的丫鬟侍衛,居高臨下的望著她,起初,掩著鼻子,一副鄙視瞧不起人的大白眼實屬難堪,讓簡瀾本人好氣又好笑,她當場機關槍一般的反擊回去。
“也不知道這人究竟能臉皮厚到何種程度,頂著旁人的臉蛋到處招搖撞騙也就罷了,最重要的,竟然以大欺小,你以為我勢力薄弱,實則,我想很認真的同你說一句‘我簡瀾一向睚眥必報,總有一天,我將撕爛你那一張假麵皮。’華爵天,華爵天簡直是有眼無珠,有眼無珠啊!”
那時,那美人大驚失色,一張臉蛋似是吃癟了一般,尷尬的呆愣了好幾秒,待反應過來,才道“竟敢直呼帝上姓名,我看著你是真活得不耐煩了,來人呐!來人呐!掌嘴,掌嘴!”
最終,簡瀾人少力薄,硬生生的挨了兩巴掌,那侍衛第三次動手時,沈天通自後麵走出來,快速回答“住手,這丫頭是帝上的人,除非帝上同意,否則,誰都不能動她,聽見沒有?”
小侍衛張了張嘴,最終,隻是回答沈天通的問話,便說是帝上身邊那位美人來過,指使他們做的。
那美人第二次來,自懷中慢悠悠的掏出一方白色錦帕,掩著鼻子,一雙眼眸透過木柱子的縫隙,揚唇一笑道“帝上說了,你死罪能免活罪難逃,據說是發配邊疆,到什麽….烏拉之江畔的….”
簡瀾雙手環胸,閉目養神,幹脆來一個眼不見為淨,坐在雜草垛子上,倚在木柱子上,甚好,甚好。
那丫覺得無趣,隻叨念了幾句,諷刺了一番,爾後,便扭著水蛇腰走了,走至門口時,方才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道“嗷,忘記同你說了,烏拉之江畔常年冰雪覆蓋,基本上沒有任何活物,你去了那,自求多福吧!還有…..昨晚上,爵天硬要同塌而眠,哎呦呦!無法,我隻有從了。”
簡瀾險些一口老血噴出,娘的,秀恩愛秀到她這裏來了,真是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