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這丫,注定是帝上的劫
路途上,雪景甚為漂亮。
全全銀裝素裹白茫茫的一片,似是一眼望不到盡頭。
簡瀾掀著轎簾子,任冷冽的勁風撲麵到自己粉嫩嫩的臉頰上,夾雜的冰絲打得臉蛋發痛,長而卷翹的睫毛上沾染著那一絲晶瑩剔透,若淋濕了的蝶翼,微微輕顫。
華爵天望著她舉世無雙的好看側顏,豁然間微微一愣,心弦一動,似是看癡了,沒見過小七女裝時的模樣,如今,這名喚簡瀾的女子,同小七一般無二的容貌,周身暗花細絲褶緞裙,說不出的好看,嬌俏,動人…..
不遠處,兩隻野狗正追逐犬吠。
一黃一白在雪地中尤為突兀。
所造之處,那一排排若隱若現,基本上瞧不清的小腳印又被新一輪的鵝毛雪花飄灑覆蓋,犬吠聲聲在寂靜的白茫茫裏甚為清晰,仿若連及飄進來的鵝毛雪花都有種小犬身上腥腥的味道。
她伸手觸摸臉上的雪花,扭頭,偏巧看見華爵天正蹙眉,炯炯有神的望著她,那一張傾世之顏仿若勝過冰川上天山雪蓮,一瞥驚鴻,舉世無雙,倜儻風流間瀟灑自在流露,盡管如此,深沉內斂確又充斥著一眾屬於王者才有的孤高霸氣。
思及自己懷中揣著的藥丸,她霍然有種心虛,垂下眼瞼之後,繼而又抬起一張臉孔,呐呐的問“你瞧著我幹嘛?莫不成我臉蛋上有髒東西?”
“確實。”
僅兩個字,他確微微俯身,爾後,腦袋湊到她的臉蛋一側,那種特特的桃花香味頓時席卷而來。
娘的,近距離觀看,這丫越看越像妖孽,如此,他這是作甚?靠得如此之近,免不了讓她浮想聯翩,如何?左胸口出的心髒跳得劇烈?
他伸手,親手幫她拭去唇畔的一抹鵝毛般的晶瑩。
動作溫柔如斯,便是那雙瓊宇仙姿之眸,冷冽中一閃而逝的片刻溫柔讓她幾乎淪陷。
此番,終於知曉何為真正的妖孽了?
昏昏沉沉睡熟了,不知道睡了多久,隻覺馬拉車一直在路上顛簸。
華爵天撩開轎簾,見外麵銀裝素裹,暮色沉沉,一輪皎月已經掛上了天際,且有如鑽石一般繁星閃爍。
一陣勁鳳吹進來。他禁不住打個冷戰,見沈天通仍在轎子外麵同車夫攀談,有說有笑,倒也暢快,好似在詢問車夫的家鄉妻兒,隻是,時不時的將雙手放在唇畔吸氣,然而,熱情確很是高漲。
他伸手,掃去身上方才沾染的雪絲,低低的問“還有多久能到?”
趕馬的小廝揚了揚馬鞭,憨憨一笑道“大人,怕是還要翻過兩個山頭,爾後,在過了烏鎮江畔,方才抵達墨冰國。”
華爵天點點頭,尚未進去,便聽趕馬小廝繼續說“大人的容貌可謂屈指可數的帥氣,我活了四十餘載,尚未見過同大人這般樣貌如此好看的,且….”他一雙眼眸順著轎子的縫隙往裏麵看,斜睨了轎子一眼,才道“裏麵的絕色女子應該是大人的娘子亦或是……”
沈天通心尖一顫,冷汗連連,這小廝可真謂是直腸子,有甚說甚,雖說裏麵隨同了一位女子實屬不錯,可如今誰曉得她是何來頭,愈是同七皇子樣貌相當,便越是蹊蹺,這女子,許是一顆甜甜的糖果,能整日整夜的讓他家帝上開懷大笑,說不準許是一顆毒藥,飲了一口,一招致命,到時,說不準不是他能左右的。
又行了片刻,直至發現前麵有房子客棧有亮光之後,馬車夫方才勒住了韁繩,汗血寶馬嘶吼一聲,激濺起一地的雪花。
顛簸許久之後,簡瀾終是被寶馬驚人的嘶吼聲震醒。
確切的說也不全是被馬匹的嘶吼聲驚醒,另一方麵也是被寒冷的天氣凍醒的,醒來之後,唇畔有哈喇子垂涎。
再加以沈天通撩開轎簾,探出一顆頭來,頓時的,一股夾雜著冰絲的寒風全全吹進來,她瑟縮了一下,緊緊的抱住自己,娘的,啥天氣,溫度已至零下好幾度,迷離夢幻中回到現代,她正同她老娘掛燈籠,偏巧落地窗子大開著,已近年氣,寒風刮進來,冷得她直打哆嗦。
她正欲起身忙著去關窗時,赫然發現她老娘不見了,僅剩她孤零零的一人,房間中黑漆漆的,半個人影看不到,借著月色她慢慢的走向窗子,心下一陣淒切,淚水不停的在眼眸中打轉。
爾後,周身越來越冷,再加以一陣劃破長空的嘶吼聲,一瞬,便被驚醒。
本欲翻個身繼續睡時,便聽沈天通說“今晚在客棧休息,你不準備下馬車了嗎?帝上說了,若然願意,今晚磕在外麵看守馬車,換趕馬大哥進去休息。”
聽及這裏,簡瀾昏昏欲睡的情形瞬間冰涼的無影無蹤,切,他倒是想得美,丫鬟還有義務看馬車嗎?
她猴子一般的躥下馬車,一個踉蹌,險些撲在華爵天的後背上,幸得及時頓住了腳步,刹住了閘,方才免得一出災禍降臨。
沈天通雙手放在唇畔不停的嗬氣揉搓,就差將手指全全塞進嘴裏,瞧著丫半睡半醒的一身狼狽,他確在一旁幸災樂禍,咯咯得笑了起來。
進了客棧,掌櫃的見華爵天衣著貴氣,氣質不凡,繼而,親自上前,笑吟吟的迎上來,道“這位客官,要幾間上房?”
華爵天皺了皺眉,審視了一下周遭的環境,倒也勉強過關,如今在寒風冷冽的天氣裏,能尋得一處溫暖的棲息地已實屬難得。
掌櫃的掏出一方錦帕,用雪白雪白的錦帕輕輕的擦拭了一下磨得泛亮的算盤,爾後,熟稔的撥動了算盤上泛紅泛亮的珠子,一揮一動間好似還有淡淡的檀香味四周揮散。
自然,這一次,簡瀾直接伸出三根手指頭,微微一笑道“掌櫃的,三間上房,我家主子要三間上房。”
掌櫃的一雙狐狸一般皎潔的三角眼微微眯起,一臉的奸商樣顯露無意,隻一眼便瞧出那身著黑色狐裘的方才是東家,因此,並不理會簡瀾,而是直接看向華爵天問“這位客官,是三間上房還是……?”
最終,又訂了兩間上房,按華爵天的說法,一來是節省銀兩,二來是她就是他的丫鬟隨從,單單要一間豈不是浪費銀兩?
簡瀾氣呼呼的隨從在妖孽的身後,小動作自是不斷,不是衝著他蹙著黑白狐尾的發冠揚揚拳頭,比劃了兩隻大兔耳朵,便是一通的張牙舞爪,要麽就是千奇百怪了做了多麵嘴臉。
沈天通揚著折扇,偏頭的功夫,餘光掃到了這丫在他腦袋後頭比劃兔耳朵的動作,雖然吧!他家帝上這時是無與倫比的可愛,讓他忍俊不禁,一把山水墨折扇掩在唇邊,皺皺眉梢,輕輕的咳了一聲。
華爵天已然斜睨到那丫在自己身後小動作不斷,瞧了一眼沈天通那副想笑不忍心笑,一張臉憋得通紅又不敢笑出聲的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時,霍然有種奇怪的想法,極想瞧瞧那丫在自己身後做甚小動作,於是,瞬間轉身。
確見那丫剛將鬼臉放下,雖然隻是一瞬,那鬼臉確其醜無比,雖其醜無比,奈何這丫頭的容貌驚豔,無論再醜模樣也是美的、可愛的。
繼而,中指食指比劃成剪刀狀,雙手剛揚起來,瞬間瞥見他轉頭的神情,驚詫的張大嘴巴,雖隻是驚慌失措、猝不及防的瞬間,她臉色倒是沒甚變化,許是臉皮太厚。
反應相當敏捷的將剪刀手比劃在自己的頭頂,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偏頭,古靈精怪的一笑,道“瞧瞧,可像小兔子?”
華爵天一雙蘊含宇宙萬千的眼眸閃了閃,那張帥氣的臉龐又瞬間轉過去,冷冽如初,過了片刻,一抹清甜的笑容浮上唇畔,確是聲音沉穩淡然道“我看著不像兔子,倒堪堪隻同你多長了兩隻馴鹿犄角而已。”
說完,一撩袍子,邁開長腿,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簡瀾收回雙手,胸前亂舞了一般,齜牙咧嘴做鬼臉道“你才像鹿角,你腦袋上的又黑又白的,我瞧著像妖怪。”
沈天通一頭霧水,淡定的瞧著兩人如同歡喜冤家的模樣,唇畔不經意的揚起一抹無奈的笑容。
瞧起來,似乎已成定局。
這丫頭注定會是他家帝上的劫。
濃不開,化不開,解不開的劫。
簡瀾輕輕的吐出一口氣,讓她陷害華爵天,雖然她那未見過麵的兄長沒了,據她老娘說拜華爵天所賜,可是,同她可有半毛錢的關係?
他是作惡多端的魔怪也罷,是清正廉明的仁君也罷,同她有關係嗎?她摸摸懷中揣著的精致小巧的盒子,除卻皺眉,便是再華爵天的客房門口來回的踱著步子,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決不能安寧。
若然有一日,那妖孽美男死在她手中,她琢磨著,得有多幾個城鎮的女子排隊唾罵她,即便是每人一口吐沫,便能將她淹沒,那情景,那場麵,那時,她禁不住瑟縮了一下。
抱緊自己的雙臂,寒冬臘月的天真能將人凍成冰塊,現下裏,她覺得自己的雙腳,尤其是腳趾頭癢癢的,怕是已然生了凍瘡。
忍俊不禁,蹲下來隔靴搔癢時,便聽門咯吱一聲被推開,繼而,室內的燭光傾灑出來,便聽男子的腳步聲,燭火映出的高大帥氣的投影。
他低低的說了一聲“還不進來?外麵很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