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瑾兒,傳上來的證人
簡瀾驚詫的張大嘴巴。
到底是何人瞧見了她殺人?那人哪隻眼睛瞧見的,料想不錯,許是後腦勺也說不定?不然是眼睛長瘸了?將旁的小白臉誤認是她?
自然,簡瀾垂首暗自思付的空當,公堂之上靜的出奇,孔慶微眯著雙眸,再仔細看,原不成是將要睡著,腦袋一點一點的,廖宇瞧了簡瀾一眼,手中纖細精致的狼毫筆放在唇畔,那股子墨汁味道極濃極濃,他那一雙滿布精光的眼眸瞧向她時,帶著一股譏諷的味道,他衝她示威般的眉梢。
她亦是予以反擊,心道:娘的,誰怕誰?別以為你空有兩撇小胡子,便以示權威。
兩人的眸光在空氣中迸射出略帶敵意的花火。
少頃,直至聽見那小侍衛恭敬的抱拳,低低的說了一句“大人,已將證人帶過來了。”
簡瀾迫不及待的扭頭,便見一樣貌平庸的女子正垂手而立,萬分恭敬膽怯,一身青色的粗布棉麻衫,油亮烏黑的發絲上僅點綴了一根梅花銀釵。
簡瀾瞠目結舌,瞬間僵楞住,尚未反應過來,便見那女子一個箭步上來,扯住她的袍子。
簡瀾驚嚇的瞬間站起身,倉促的後退兩步,嘴角抽抽的瞧著那女子拽著她,哭的梨花帶雨,眼淚鼻涕一抓一把的往她身上亂蹭。
那女子眼淚來勢洶洶,簡瀾確煩躁撓頭,確聽她抽咽的說“公子,我說過的,犯不著為我同他算賬,你便是不聽,這下好了,為我一身份卑微的女子犯下殺人案,你個天煞的,可讓瑾兒如何活啊?”
簡瀾斜睨著她,她一撲上來,一股濃濃的蔥花味嗆鼻的撲過來,扯著被她摸過的袖袍處再細細一聞,不僅是蔥花味還有豬肉餡料味、這女子莫不成方從包子鋪出來,味道如此之大。
“我不認識她。”
簡瀾厭惡的皺皺眉梢,一把推開她,退離她遠一些,注視著她的眼眸中自帶怒火,娘的,啥玩意?這丫誣陷她?誰為她犯下殺人命案?就丫這番樣貌,莫說她不是男子,即便是男子也不會瞧上她好不好?
孔慶已然半睡半醒,實屬迷糊,一雙渾濁的老眼瞧不出旁的亮光,廖宇急忙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上前,爾後,手指不停的敲擊著楠木桌,一邊急喚“大人,大人,證人上堂了,快快起來,快快起來。”
簡瀾瞧著那丫八爪魚一般繼續往她身上撲,她雙手擋在麵前,繼而竄至一旁,特別是一名手拄木棍,不動不搖的衙役身後。
僅露出一顆頭顱,以及那一雙烏溜溜靈動活泛的驚豔眸子。
於是乎,台上台下現下裏雞飛狗跳。
台上廖宇不疾不徐的敲擊著平滑光潔的八仙桌案,見孔慶仍然手托腮睡得酣甜,偶爾微微一笑如同夢到了有趣的夢境,似乎隱約間還能看見唇畔哈喇子的亮澤一般。
他無奈的搖搖頭,瞧了一眼公堂上似潑皮猴大鬧公堂的二人,眉頭更緊的敲桌子
台下簡瀾正同那女子牽扯不停,那女子貓見了老鼠一般緊追不舍,她確不停的在手持大木棍的衙役中穿梭,那些衙役無奈的嘴角抽抽,暗自搖頭,如今這公正肅然嚴謹的公堂,如何成了菜市場?
陳一亦是無奈的搖頭,瞧著兩個人你追我趕,在公堂之上玩得好不快活,握著棍棒的手又緊了緊,幾次欲張口阻止那四處亂竄的家夥,可便是幾次張張嘴,終是沒有說出來。
若然說出來,豈不是暴露了自己同流合汙的罪責,為了保命還是少說話為妙。
孔慶一個趔趄,腦瓜門子瞬間磕向桌子,幸得廖宇手疾眼快,一把托住他的頭,方才護住他整張麵孔,尚未毀容自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經過這駭人的驚嚇,孔慶瞬間驚醒,擦拭了一下嘴角的哈喇子,左右瞧瞧,便見廖宇站至一旁,於是,便一手擦拭著哈喇子問“廖宇,你站在這裏…..作甚?證人可曾上堂?口供寫了沒有?”
廖宇忙著點頭,微微一笑,道“證人傳上來了,現下裏,隻待大人審訊。”
孔慶立即將頭轉向公堂上,此時,簡瀾正躲至陳一的一側,及那女子狐狸一般眯眼一笑,調皮的做了一個鬼臉,那女子雙手叉腰,已是累得氣喘籲籲,一張白皙的臉蛋現下裏通紅通紅的。
孔慶氣得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因此,來回揉揉渾濁幹澀的雙眼,這無視公堂的倒也不在少數,可如今這名喚瑪瑪的男子已經稱不上是無視,可以說是大鬧公堂雞飛狗跳。
他右手抓起驚堂木,重重一拍。
‘啪——’地一聲,隻覺自己的右手關節連帶都顫了一顫,震得有些發痛,他右手抖了一抖,上氣不接下氣道“大….大膽,膽敢無視公堂,本大人一定要將你們拖出去,拖出去…..打一百大板。”
簡瀾本是貓腰的身子乍聽見自己被打一百大板的時候,瞬間愣怔,站直了身子,訝異的嘴巴張大,仿若能放進一個雞蛋,她挺了挺脊梁,爾後,若無其事的自陳一身後走出來。
相反,那女子確瞬間嚇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連連磕頭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廖宇確一把打開那把山水潑墨的折扇,低頭,清晰的瞧見他家大人似乎氣得發抖,且瞧著地上連連磕頭仿若女子,怕是暴露了事實,因此,忙在孔慶耳畔道“大人,先不忙著動刑,現下裏,先審訊,審訊完再提及旁的。”
孔慶猛咳了幾聲,偏頭,斜睨著廖宇,確發現廖宇不停的同他擠咕眼,一拍腦袋瓜子,方才憶起,台下那女子所謂的來曆。
實則並不一般。
孔慶將平滑桌麵上的驚堂木往裏麵攏了攏,爾後,輕咳了一聲,才道“咳,起來說話,現在開始審訊。”
那女子聽及上麵的大人發話,立即梨花帶雨的點點頭,連連道謝,一邊拭去臉上的淚花,一邊踉蹌的站起身。
簡瀾便也隨之站起身來。
豈料,孔慶尚未開口,廖宇便說了一句“你跪著,證人站著。”
那時,廖宇手裏合攏的折扇指向她,語氣冷冽,並不友善,爾後,他優雅的走向那張已然鋪好宣紙的八仙桌,隻待證人說出供詞,爾後,他便能一字不落的記錄下來。
廖宇輕輕的撩袍,爾後,穩穩的坐在精致玲瓏的太師椅上,又將折扇放置一旁,冬日裏,太師椅上冰涼冰涼,幸得命丫鬟婆子縫製了大小相當的褐色棉墊,此番坐上去,倒也舒適一些,不過,仍覺拔涼拔涼的。
簡瀾抬頭,不卑不亢的站在那裏,斜睨著那端端傲嬌的師爺,丫,啥玩意,人家知府大人尚未開口,他便先開口,敢問,是哪根蔥哪根蒜?
簡瀾昂首挺胸,端端及廖宇挑挑眉梢,斜睨著他,揚著下巴以示挑釁。
最後的結果,簡瀾被一腳踹跪在地上,師爺滿意的點點頭,纖細修長的手上握著沾了墨水的狼毫筆,挑釁的望向簡瀾。
她五次三番被幾個膀大腰圓的按在地上,跪了下來,最終,懶得同他們較真,讓跪著便跪著,不知這老的滿布皺紋的老匹夫知縣葫蘆裏到底賣的甚藥,她猜測著,十有八九是想治她的罪,爾後,做了名副其實的替罪羊,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活生生的被砍了腦袋。
許是知縣孔慶並不是推動她砍頭的最終幕後主使,這幕後主使要麽有權要麽有權。
她又捉摸了片刻,也許權錢都有,幕後的主使背景相當強大。
簡瀾雖跪在地上,確仍然不是省油的燈,她仍然微微的抬著下顎,毫不懼怕,不卑不亢的挺直脊梁,即便跪在地上,那股子氣勢確如同傲嬌的站著,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眾人。
她緩緩的抬手,一雙略帶傲嬌的眼眸睨著他,爾後,中指向下,做了一個‘你弱爆了’的手勢。
孔慶重重的一拍驚堂木,道“台下…..台下站得何人?”
那樣貌平庸的女子垂手而立,緊接著盈盈一拜,纖細修長的手虛抹了兩把眼淚,一副梨花帶雨作勢欲哭的姿態,偶爾,上手摸摸耳垂。
簡瀾一見她上手摸耳垂,便也覺得自己的耳垂發癢,昨個兒晚上許是凍了,現下裏,耳朵通紅通紅,火辣火辣,奇癢難耐,她抓耳撓腮的撓撓耳郭。
緊接著,仔細聆聽。
關於整件事情發展的經過,實則是胡編亂造的經過。
那女子倒也直接,便言自己名喚瑾兒,開了一間胭脂鋪,某日,傍晚之後,親自去給李府李員外的小妾去送胭脂,豈料半路上,穿過大道時,一輛豪華的馬車呼嘯而過,而她亦是處在危險的邊緣,馬匹跑得極快,駕馬的小廝瞧著前麵一女子的身影晃動,立即驚呆,手上持著馬鞭,僵楞的待在原地,半晌恍不過神來,隻得在心裏默默祈禱這女子能相安無事。
最關鍵的時候,那女子的意思是她便及時雨的挺身而出,來了一出英雄救美。
當她說出這裏之時,簡瀾異常震驚,娘的,她啥時救過她?
貌似,她穿越過來也還沒多久。
廖宇執筆,眉頭微蹙,偶爾上手摸摸自己的兩撇小胡子,再然後,認真專注的記在字裏行間,這廖宇認真起來,倒真有幾分書生氣質,可便是一點兒,這丫心術不正,即便一手小篆寫得再不錯,那也是沒甚太多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