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憶起,腦袋磕石頭上
又三日,半尺高的鵝毛大雪終是停了,華爵落接到書信,又緊急之事,帶上她不太方便,正尋思著去一趟爾後速速歸來,可這丫頭昨個老毛病犯了,便說爬牆看看,實則想探探軍情,提前逃跑。
那時,牆上亦是厚厚的積雪,趁亂爬上去之後,牆外是大大小小的街道,各種或奢華或破落的宅院,街道上僅有三三兩兩的穿著臃腫厚棉襖的人群,換做尋常,她在牆上坐著、歇著、蹲著…..都不妨事,可昨個兒積雪化成水又結成冰,她猝不及防,腳下一滑,瞬間自牆上掉落,腦袋偏巧磕在了一塊尖銳的石頭上,後腦勺流了不少的血。
華爵落當時在書房中尋一本名喚《詩錦集》的書冊,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是思慕的女子,他琢磨著除卻有一張俊朗妖孽的容顏之外,更重要的,要有耐心、恒信,自然,在宮中之時,他並未特意為哪個女子花這門心思,都是她們自願隨他,且巴心巴肝的巴結他,不為旁的,隻因他是皇子,有一張風流倜儻的容顏,有權有貌,哪般女子不願?
爾後尋來一張宣紙,吩咐小丫鬟在一旁研磨,華爵落拿起毛筆,便是極少如此認真專注的書寫一手極好的毛筆小篆,那番完美且風流倜儻的側顏,小丫鬟實屬看直了眼,知道她家主子是世間少有的俊朗美男,如今如此專注如此認真的模樣,太過引人注目。
一邊研磨一邊歎息,無法啊無法!自古英雄配美人,沒她什麽分?
方才寫了一個字,一名小廝便驚慌失措,跌跌撞撞的跑進來,那時,焦急的滿頭冷汗,一說話,滿滿的白哈氣上升,氣喘籲籲道“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他筆尖一頓,一滴墨水滴落下來,墨香味愈加濃鬱,登時的,他將毛筆隨意一拋,飛身一躍,便來至他近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緊緊皺眉道“是瀾兒嗎?瀾兒如何了?”
“夫人,夫人….夫人自牆上掉下來,腦袋….腦袋….?”
他氣喘籲籲,因著跑得太急,上氣不接下氣,尚未說完,便見主子已經消失在自己麵前,地上那支毛筆正孤零零的躺在那裏,墨水飛濺的四處都是。
研磨的小丫鬟訝異的張大嘴巴,連及墨汁滴在身上尚且不知,片刻,方才急促的問了一句“夫人,如何了?”
那小廝雙手叉腰,似無藥可醫般搖搖頭,臉色甚是難看,一邊叉腰一邊道“別…..別提了,恐怕是…..”
華爵落將簡瀾抱回廂房,本就是紅色的長袍,沾染了鮮血之後,同彼岸之花,變得愈加妖嬈,血腥味四溢,讓他機欲作嘔,她三千青絲血粼粼的,一雙眼眸微微閉著,臉色慘白慘白,長而卷翹的睫毛微微的覆上臉頰。
簡瀾隻覺腦袋嗡嗡作疼,痛得睜不開眼,張不開嘴,耳畔確是一通要命的獅吼聲,壓根沒斷過,是誰再吼,吼得她腦袋分外痛楚,後腦痛上加痛,若然能抬起手來,能睜開眼,她做得第一件事便是,便是將那獅吼般亂喊亂叫的男子一掃帚自屋內趕出去,奇了怪了,貌似方才她又惹老娘生氣,老娘拿著擀麵杖,在她身後一通亂追,爾後,兩人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後來是,她不幸失足,掉進水裏。
在期間,似乎做了一場夢,夢到在古代,人們長袍加身,玉冠束發,且有兩名男子冒充是她男人,娘的,她那時竟然似信非信,原不成兩人都在坑她,她一現代女子,連個對象都沒有,何來的男人?
又不知睡了多久,那男子吵得她實屬不安生,皺皺眉頭,手指微微動了動,拳頭緊緊的攥起,她咬咬牙,終於勉強的睜開眼。
似是夜深人靜,周遭亦是靜悄悄的,後腦勺一陣刺痛傳來,她抬手,摸上去時,發覺後腦勺已經被白紗布裹好,幽幽的燭火之光跳躍,似乎瞧起來並不是太過刺眼。
娘的,她心裏嘀咕,這是什麽地方,一切古香古氣,那一縷蘇合香味瞬間縈繞在鼻尖,青綠色的帷幔,上手一摸,軟綿綿的床榻,那一襲繡著牡丹的粉色錦被分外亮澤。
赫然,發現自己的腳邊搭著一隻白皙修長的大手,那隻大手骨節泛白,緊緊的攥著她衣袍的一角,好似怕她跑了一般,她費了半天勁,方才將那一角自他手裏抽出來,爾後細細一瞧,好似是一男子,那男子一身紅色長袍,在地麵鋪散著,似一隻盛開的妖冶的牡丹,他三千青絲柔順飄逸,那一張微閉著雙眸的側顏實屬耐看。
可如何?透著一絲邪魅猖獗,這個男子?好似在夢裏看過,不,又像是真的見過,莫不成她穿越了?不僅穿越到古代,而且還被兩個男子戲耍,而趴在床榻邊沿這個邪魅猖獗的男子,就是其中一個,他謊稱是自己的夫君?
娘的,竟然謊稱是自己夫君?這不明擺著占她便宜?
那一隻白皙修長的大手被她輕輕一拽,手指動了動,爾後,眉頭動了一下,朱紅的唇動了一下,覆蓋在臉頰上長而卷翹的睫毛終於動了一下,之後,慢慢的睜開。
“小狐狸,小狐狸,你終於醒了?”
見她坐在榻上瞧他,一雙眼眸裏充滿了探究和陌生,他站起身,怎奈,膝蓋麻了,步履有些踉蹌,不過,見她醒來,已是最大的安慰,那時,他眼眶裏噙著淚水,似要奪眶而出,即便是這幾個字,也是透著一抹哽咽和滄桑。
他以為,那時以為,她再也回不來了,他將要,將要永遠的失去她。
因為有些激動,他上前,一把將她摟進懷裏。
喃喃道“小狐狸,我以為,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我以為…..”
她咬牙,瞧他眼眸裏幾乎要沁出的淚水不似作假,似是怕失去,幾乎身體都在顫抖,她能感覺到,感覺到他是有真情在裏麵,莫不成,莫不成他誤會了,也興許著,她真如穿越小說中寫的一般,穿越到了人家娘子的軀體裏麵。
思及此,她一雙眼眸全全的震驚。
天,穿越架空這事,不會發生在她身上吧?
許是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她的心也猛烈的跳動起來,猝不及防,用盡全身力氣,一把將他推開,因著用力過猛,腦袋後麵受傷的位置又隱隱作痛。
她咬牙,摸摸後腦勺,又拽了一把那即將滑下去的錦被,皺眉道“這位公子,你許是認錯人了,我名字叫簡瀾,不叫什麽小狐狸。”
他再次上前,一把將她摟在懷裏,道“我不管你是誰,小狐狸也好,簡瀾也好,瀾兒也罷,小七也罷,此番,我就要同你在一起,我們成親了,你休想賴賬。”
娘的,這家夥是八爪魚嗎?是強盜嗎?死皮賴臉的纏著她不放,貌似穿越之前,她樣貌平庸的很,如何說他也是邪魅猖獗的古代美男子一枚,會瞧上她,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除非他是另有所圖,要麽就是她變了一張絕世容顏,這張容顏可稱得上是紅顏禍水、禍國殃民。
這自稱他夫君的男子不僅長了一副邪魅猖獗的好容顏,在她腦袋受傷的數日裏,他都關懷備至,白日用飯時,他都親手給她布菜,一邊夾一邊說“瀾兒,你太瘦了,如今又因著爬牆調皮,腦袋受了傷,理應多補一補。”
簡瀾沒旁的,僅是感動,那時,她自一小丫鬟嘴裏知曉了,原不成那日她爬牆時,自牆上滑落下來,爾後腦袋撞上了石頭,令她不解的是,既然早就穿越過來了,為何之前沒了記憶?
經小丫鬟的口,她也知曉了如今的國度,年代,原不成是一個沒聽過的國度,名喚‘華爵國’。
而問及同那男子何時成婚的?她們便說已然半載有餘,有一上了年紀的老嬤嬤,倒也不避嫌,說她同他們家主子真可謂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看起來登對的很,現下裏,就差一娃娃,三口之家才最為幸福。
那老嬤嬤提及娃娃時,簡瀾一個趔趄,瞬間自太師椅上摔下來,還娃娃?這老嬤嬤倒是挺會添油加醋,沒話找話,如今,連及娃娃都用上了,她可真是無奈。
老嬤嬤上前,一把將她扶起來,及她眨眨眼,神神秘秘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簡瀾震驚訝異,瞧著她一雙不大的眼眸裏閃爍著精光,別有深意,慌亂的自地上爬起來,想不問,可欲言又止,終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喜從何來?”
“奴婢瞧著夫人如此震驚,乃至自太師椅上摔下來,料想著定是被奴婢說中了,因此,奴婢便迫不及待的送上祝福,不成不成,奴婢得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主子,主子這兩日正學習做補湯。”她說完,作勢欲走。
簡瀾確一把拽住了她,分外惱火道“喜甚喜,哪來的娃娃?莫要亂嚼舌根成嗎?這事可不能隨意亂講,再亂講拔了你舌頭。”
那老嬤嬤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聽及拔舌頭,瞬間閉了嘴,再也不敢多講一個字。
自然,簡瀾自銅鏡中端詳了許久,沒錯,她整個變了一張臉,銅鏡中的女子擁有一張傾城容顏,仿若聞到花的香氣,看到百花齊放的美好,聽到鳥兒唱著美麗的歌謠,是極為驚為天人,誘惑眾生,動人心弦的樣貌。
怪不得,怪不得,那嬤嬤說他們分外登對,這一張動人心魄的容顏,連她瞧起來都異常喜歡,自是不必說那容貌邪魅猖獗的男子。
簡瀾的腦袋磕了,倒是因禍得福,穿越之前的記憶有了,那塊磕她腦袋的石頭,據說被華爵落扔進了深山。
她尚且未問他的名字,他確扯過她的手,將自己的姓名一筆一劃的寫在她的手上,寫完後,她皺眉搖搖頭,僅覺得癢癢的,此番這三個字寫起來,也不知她咯咯笑著抽回去幾次,待終於漫步艱辛的寫完後。
他邪邪一笑,問“娘子,這三個字可記下了?”
簡瀾撓著有些發癢的腦袋,搖頭“不知道,我猜不出來,你寫的太快了,而且,我不認識繁體字,哎呀?你直接說出來不就成了?幹嘛非得寫在我手上,豈不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不認識繁體字?他也是一頭霧水,何為繁體字?
正要開口詢問時,便聽她道“你說還是不說,不說的話我去房內休息了?”
剛說完,她便轉身,作勢欲走,懶得同他再這裏打啞謎,她時間可是寶貴的很?若問有甚重要的事,她隻會說四個字‘忙著睡覺!’
他一把拽住她,牽起她的手,低低的說“華爵落,你夫君的名字,我將這三個字刻在你手上,實則,是想刻在你心裏,華爵落,你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