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回憶,對戰史芬籃球
她尋著月色,以及路旁搖曳燈籠的光明,一路摸索到爵青殿,玄參遠遠的便見七殿下步伐紊亂、踉蹌狼狽的走來。
於是,不待多說,便第一時間進殿稟明他家主子。
那時,華爵青手執竹筷,正欲夾菜,身後一眾的丫鬟伺候,眼見玄參匆匆進來稟報,道“殿下,七殿下來了。”
“小七?”他訝異,手中的竹筷一頓,抬頭,呐呐道“七殿下在哪裏呢?”
“就在殿外?”玄參抬頭,恭敬道。
“嗯,我去瞧瞧!”他優雅的放下竹筷,爾後,撩了袍子起身,步履優雅從容的走出大殿。
待借著燈籠的朦朧紅暈行了一段時,恰巧見小七正一腳深一腳淺的往這裏走,瞧起來,落魄且無丁點生機,雙肩鬆鬆垮垮如泄了氣的皮球。
他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她麵前,她確未抬頭,未察覺,仍雙眸空洞的往前走,確一個踉蹌,栽進了他懷裏。
他一把將她扶住,滿眼關切道“小七,可是有何事情發生?”
她抬頭,想揚起一抹令人安心的笑容,可如何,都讓人覺得蒼白僵硬,她視線模糊,借著朦朧的光線見麵前高高大大、白衣翩然的男子時,便揉揉眼睛,無力道“六哥,方才過來時,風沙吹了眼,我餓了,能否同你討些吃的?”
“自然,”他點點頭,眸光閃了閃,眉頭確蹙了蹙,他總覺得,今日小七哪裏不對。
眼見著一桌子色澤鮮亮的飯菜被這小子風卷殘雲過後,華爵青確恍惚,亦或許是自己錯了。
就在方才,她同他說“六哥,先介紹一下今日飯菜唄!你桌上這幾道菜,興許不夠我塞牙縫的?”
於是,他便一道菜式一道菜式的介紹“這是清燉金勾翅、這是清湯龍須菜,這是三鮮鴨子,這是螃蟹釀橙…..”
那丫手中的筷子躍躍欲試道“好,六哥,今日我全部吃光光。”
結果的是,小七身後的一眾丫鬟眼見著她堂而皇之的胡吃海塞。
皆是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
其實,亦或許無人知曉,簡瀾心情愉悅時,是胡吃海塞,心情煩躁時,更是不管不顧的亂吃一通。
吃罷飯後,她拽住老六的衣袖說“六哥,幫我畫幅圖紙可好?”她那時暈暈沉沉,方才用膳時的精神氣再次消失無蹤。
老六點點頭,同她一道來了書房,他書房裏,灑滿的是自己身上的竹葉香,清雅寡淡,亦如他一身白衣翩然,溫溫如玉,挑不出丁點瑕疵。
經白日裏發生的種種,她便沒心思做多餘的,心思想著僅做一個籃球,到時隨機應變,玩耍玩耍,秀秀花樣,便也罷了,如何說也是現代的新鮮玩意,讓人眼前一亮僅是區區小事。
老六的一手畫工亦是名不虛傳,隻是將籃球的內膽、中胎、表皮等一係列的圖紙畫詳細後,她皺著眉頭,總覺得缺些什麽?不僅缺球針和打氣筒,且最最重要的便是,老六摸著自己的一縷發絲問了一句“小七,這橡膠為何物?”
簡瀾恍然大悟,一拍腦袋,竟然忽略了這一點兒,古代沒有橡膠這玩意,據‘史芬’說,橡膠這玩意距今才有一百年的曆史,一百年前,雲南省盈江縣的幹崖土司刀安仁先生,遠渡重洋,率先從海外將熱帶樹種巴西三葉橡膠樹,引種到雲南省盈江縣新城鳳凰山種植,據說,這是中國最早從海外引種的天然橡膠樹,至今還有一株存活著。
‘史芬’是她大學同學,一個酷愛玩籃球的女孩,她總是一頭短酷炫的頭發,花式籃球球技總是讓人豎起大拇指,不過,如此強勢的女孩當真無人敢追求,同她一樣,她是調皮淘氣過頭,而‘史芬’是強勢過頭,及任何人都不屑一顧,她總揚著食指朝天,牛氣哄哄的說“趕追我的男孩,最起碼球技上先贏了我。”
結果,某天,簡瀾不服氣的抱著一個籃球,走到她麵前,挑釁的瞧著她“‘史芬’是吧?爺爺我今日贏了你,你打算如何?”
後麵的橘子支支吾吾的扯著她的衣服說“老簡,我們走吧!你贏不了她。”
“有膽量。”‘史芬’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一臉的不屑,道“你便是院裏出了名的‘小魔頭’簡瀾吧?你的大名如雷貫耳,偏巧,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
簡瀾本也未打算贏,就是看不慣她平日裏囂張跋扈,下巴快揚到腦袋頂上了,此番前來,不過是滅滅她的威風,消消她的銳氣。
結果是,她雖球技不及那‘史芬’,但贏得一點是,周遭的觀眾對她呼聲過高,全全支持她多一些,因此,那‘史芬’若落敗的公雞一般,最後,冷哼一聲,氣急敗壞的走了。
同橘子說的一句話“老簡,你無藥可救了,即便是這般,那觀眾加油助威的對象仍是你,老鐵,你人氣超高哦!小心那‘史芬’過來報仇。”
結局是反轉的發展,那‘史芬’不僅未來複仇,反而同她成了朋友,且互相切磋球技,偶爾,還給她講講製作籃球的過程及曆史。
既然橡膠不成,她也僅能試試,瞧瞧動物皮毛如何?
爾後,又讓老六畫了氣筒及連接籃球的球針,她也是服了一點兒,盡管自己說得不清不楚,言語混亂,額頭都冒起冷汗,老六依舊心思細膩敏銳的連猜再琢磨的畫出來。
待一切都畫完以後,老六眼前頓時一亮,豎起大拇指誇讚“小七,我有時不明白,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兒,你如何想到的,先有‘牙刷’,那些太監丫鬟侍衛都在背後議論你堪稱奇才翹楚,如今又有‘籃…..籃…..球’!你這小腦袋裏,究竟都藏了些什麽?”
“藏了該藏的。”她尋了一把太師椅坐下,順手將一粒紫葡萄扔進口中,口齒不清道“六哥,可有辦法出宮,我想尋灼華問一問,瞧瞧他有何辦法能將‘籃球’做出來?”
“灼華?”他思付著“可是物雕坊的那位?”
“沒錯,可他不露麵,切——”她將一顆葡萄丟進嘴裏,道“據說不知哪隻手患有殘疾,自此以後便成了老板金主,且與擇元有些交情,六哥…..今晚,能偷摸將我帶出宮嗎?”
“倒是可以,不過….”他眉眼如畫的臉上略顯難色“你確定灼華會見你?”
最終,華爵青拗不過這小子,拿了令牌,命小廝尋了一輛馬車,便大搖大擺的自正門駕著馬車出宮,因著六哥近來忙於政務,有出宮特赦令,偏巧能出宮,簡瀾亦是萬分欣喜,若然知曉六哥便能將其全部搞定,當初何苦去尋華爵天及華爵落?
今晚無甚月色,一切都烏隆隆黑漆漆的,不過,守門穿著鎧甲的侍衛手裏確提著一盞極端亮堂的宮燈,見有馬車經過,兩人率先擺擺手,駕馬小廝‘馭——’地一聲扯住韁繩,老六探出那張眉眼如畫的臉蛋,將金閃閃的可有龍紋的令牌拿出來,一向溫文儒雅的音色裏帶著幾分威嚴“睜開你們的狗眼看清了,我是六皇子華爵青。”
“哦!是六皇子啊!此番是?”那侍衛似乎司空見慣了,遂,仍然秉公行事道“何事出宮?”
“替父皇購置誕辰之禮,如何?你們也要攔著?”
“自是不敢攔?”那兩名侍衛提著燈籠,顫巍巍的往後退了退,爾後,命人大開了城門,讓出一條道來,那時,簡瀾垂首,將帽簷壓低一些,怕這張過於白皙突兀的臉蛋被人發覺。
“呀!終於出宮啦?”簡瀾瞬間爬進馬車裏,將黑色的紗帽隨意一扔,露出一張白皙的臉蛋,那時,馬車已然疾馳到寬廣的大道。
老六無奈搖搖頭,眼瞧著她腦袋快要磕到坎上時,伸出猿臂,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拉,一把將她拽進懷裏,登時的,那竹葉香味撲鼻而來,因著太急,他披散而下的頭發紮在她臉上,若墨色毛羽,癢癢的、味道淡雅馨香的。
那一身的白在夜色中飄忽朦朧,自帶仙氣,待穩定之後,簡瀾才發覺自己躺在六哥的腿上,且被他那一雙璨如星辰的眼睛晃花了眼,意識到這氣氛實屬曖昧。
簡瀾忙及他尷尬一笑,立即坐起來,一雙眼睛趕緊瞥向別處。
老六也意識到這氣氛實屬曖昧,借此整理起自己的衣袍來,待渾身上下整理了一番,他才撩開簾子,瞧向車外,一副表情簡直太過僵硬不自然。
外麵黑乎乎的,除卻陰森詭異,半個影子都無。
陣陣勁風和著夜間的泥土草香味徐徐傳來,這夜間的一番空氣倒生生濕潤的很。
“父皇現下裏正在考慮立儲君一事,我想,二哥應當之無愧!”他的聲音溫溫柔柔、輕輕淺淺,同徐徐附帶草香的輕風一般,讓人心裏無端端的舒坦。
簡瀾尋聲望來,有燈籠搖擺的光線自簾縫中透進來,轎簾外,執燈籠的小廝恐怕提燈籠辛苦至極,這馬車上本就晃晃悠悠,再加以勁風的摧殘,便是尚且亮堂已實屬不易。
老六半張臉恰巧被縫隙燭火耀得極亮,那隻眼睛由其亮,簡瀾又端端心裏發起感慨“皇室的基因真強大,這妖孽如何這般好看?及女子還漂亮上幾分,是不是人哪?”
可是,好似他再說正題,立儲君,意思是太子,將來的皇上,這有何好爭搶的,便是給她再多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將一個國給她,她都不稀罕,前提是她不想操這個心,最重要的,她貨真價實的身份是個女子,女子…..女子的皇帝太少。
“六哥,”簡瀾順手一摸,便摸到一青瓷茶杯,她順著窗戶一扔,一張臉瞬間黯淡無光,負氣道“莫要同我提二哥,我同二哥…..絕交了,有甚了不得的,他不讓我去爵天殿找他,我就永遠不去,權當這世上沒有二哥這個人。”
“就覺得你今天不對勁。”老六放下轎簾,挨近她一些,微微一笑道“同二哥置氣幹嘛?他就這種脾性,及誰都愛答不理的,依我說,他對你好多了,又是擋箭,又是送藥膏,又是替你挨板子,這分的恩德,我瞧著,你是不好償還,就說我吧!平日裏,我同他說上幾句話,他最多就是一個字‘嗯’!要麽就是點點頭,爾後,大喇喇的將我忽視,有時,隻當我是個透明人,直接自我身邊擦身而過。”
“他真是這般?”
簡瀾不太相信的揚著一雙大眼問。
結果是,僅看到老六不住的點頭,認真的點頭,丁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而且,她托著腮,繼續聽那白衣美男有條不紊的侃侃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