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籃球,這和蹴鞠不同
沈太醫撫平了米色袍子上的褶皺,爾後,利落瀟灑的站起身,緩緩道“殿下,用不著把脈了,你僅將舌頭吐出,微臣再觀望一眼便可。”
“真的?”簡瀾訝異,不過轉過頭來想想,亦是說得通,一般醫者可通過望聞問切觀察病人的病情,她一張臉的病容沈太醫自是瞧得清楚,如今,通過舌頭會更加確定病情。
那時,簡瀾不僅吐舌頭,而且做了一個大鬼臉,沈太醫哭笑不得,搖搖頭,轉身,及皇上抱拳道“皇上,殿下的病僅是普通的‘傷風’之症,並無大礙,微臣待會下去開一處方,命丫鬟前去太醫院抓藥熬製便可。”
“哦!沈太醫不用把脈?”
皇上皺眉,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沈太醫擺擺手,搖搖頭,自信滿滿的及他道“皇上,不用,微臣已經瞧了殿下的舌苔及麵容,自是瞧得仔細,若然服了這處方子,不出三日便可痊愈。”
他說話時,不待半絲猶豫,一副自信從容之態,實屬讓人欽佩,再加以那一身拂麵米色的長袍子,翩然而立,身材修長高大,自有一番儒雅俠骨之風。
自那日算起,果然到了第三個日頭,簡瀾便大好,這幾日的一日午後,六哥給她捎來一些‘荔枝’,進了寢殿,見丫正躺在榻上休息,上麵薄片的錦被已然踢到了腳底,她睡相端端不雅,蓮兒進來欲喚醒時,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不僅讓玄參將果盤放在桌子上,而且衝蓮兒擺擺手,示意她下去候著。
老六一襲纖纖白衣,負手,步履翩然的行至榻前。
見她額角微微滲出的汗水,他朱紅的唇角微微揚起,一雙麗色眼眸裏是滿滿的寵溺,他自懷中掏出一方繡著梅花的錦帕,作勢伸手幫她拭去額角的微薄汗珠。
許是竹葉香的淡雅如雨後一汪清新氣息,她竟然拽住他的衣袖,似是當做了錦被,爾後,在他震驚的眸光中,端端利落的擦了擦自己的鼻涕,頓時,老六的嘴角抽抽,俏麗的臉蛋抽抽,不過,眼眸裏仍然掛著處之淡然的寵溺,他微歎息的搖搖頭,轉而用那一方錦帕無奈的擦拭起自己被她弄髒的袖袍。
爾後,他動作極輕柔的將繡著粉色荷花的錦被拿過來,覆在她身上,她嘴角尚且掛著一串哈喇子,盡管看起來難看至極,確又透漏著一絲讓人不能忽視的可愛俏皮。
一雙長長的睫毛濃密的覆蓋在臉頰上,蝶翼一般微微顫動,若然平日裏,他母妃惠妃總是及他溫柔一笑,撫摸著他的頭,道“青兒,母妃再猜,你這輩子一準是投錯了胎,這一臉的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如何說也該是個女娃才是?”
“哦!”那時他會展眉一笑,道“既是母妃大人說了,那麽…..青兒便再滾回娘親的肚子裏,回回爐,爭取出來,搖身一變,變成一個清麗女娃娃,如何?”
那時,惠妃便捧腹大笑,道“青兒是母妃這輩子的驕傲,如何說回爐就回爐呢?即便是再好看的女娃娃,也及不上青兒的分毫。”
許是他蓋被子的時候驚動了她,那時,她濃墨烏黑的睫毛如蝶之翼輕輕顫動,她眼睛睜開一條縫,爾後,再開一點兒,直至發現模糊中似有一個白衣翩翩的身影站至自己的榻前時,她才搖搖頭,猛然睜開雙眸。
那男子白衣翩然,眉眼如畫,模樣好看的若女子一般,三千青絲隨意的披散在肩頭,頭上白色毛羽的玉冠添增幾分仙姿縹緲之氣。
他笑容溫柔和熙,若春日裏明媚陽光千絲萬縷的照耀,柔柔的、暖暖的、舒適的…..
“六哥?”她訝異,方才蓋好的錦被慢慢滑落在地,似是慣性的每次醒來抹去唇畔的哈喇子,爾後,眯眼一笑,道“六哥何時來的?怎麽也不喚我一聲?”
“小七,這身子可好一些了?聽及前幾日父皇過來,是請沈太醫把的脈,若然沈太醫經手的病,便是疑難雜症亦不是難題。”他坐在榻旁,伸手幫她撿起那一床錦被,爾後,順手擱置一旁。
“好了,好了,沈太醫的藥方開得極好,我方才喝了三日,便起了效果,這不是嗎?鼻涕沒了,氣色佳了,連精力都充沛了,且昨日午膳,我吃了整整三大碗米飯,連及兩盤菜都見了底。”她擼起中衣袖子,一邊擦拭著額角的汗漬,撅噘嘴,道“隻是天氣太熱了,我昨晚上熱得在床塌了滾來滾去,就是睡不著,這古代……”
“啊?”他朦朦朧朧聽不真切,且這詞的意義實屬不懂。
意識到啥病都好治?便是嘴露的毛病不好治,於是,趕緊掩住嘴巴,隻餘一雙賊溜溜的大眼骨碌碌亂轉,隨即將手放下來,莞爾一笑道“沒有,沒有,我說錯了,我就是想說天氣這般的熱,夏日裏該如何過呢?還有啊!你瞧瞧!我胳膊上被該死的蚊子叮咬了幾個大包。”
“哦!”他瞧了一眼被叮得紅通通的大包,眼眸墨色深深,微微皺起眉頭,道“小七,一會兒我命玄參去取蚊帳,再命小丫鬟取來些茉莉花枝,編成錦鯉的造型,懸掛在你帳子前麵可好?”
“真是…..知我者六哥也。”
她眯眼一笑,隨即眼尖的發現八仙楠木桌上放置著亦精致水果盤,果盤中是放置的是……‘荔枝’?果盤上似乎冉冉霧氣盤旋上升,便是果盤的周遭亦是縈繞著一圈霧氣。
他順著小七驚詫的視線望去,嘴角微微上揚,緩緩道“小七,這是六哥給你帶來的‘荔枝’,據說是應水國進貢而來,因著天氣太過暑熱,我便吩咐下人自冰庫裏取來一些冰塊,冰鎮著,料想你一定不適應這酷暑,急需…..這一口,因此…..”
他話語還未講完,隻覺身旁一陣旋風掠過,再瞧時,榻上已然沒了她的蹤影,連及方才剛放回榻子的錦被已然落在地上,如今皺巴巴的一團。
他不用猜想都知曉,那饞嘴小猴鐵定是躥到桌子一旁。
果不其然,再抬頭望時,那小子一腳踏在太師椅上,雙手匆匆的將袖子擼起,似是要大幹一場的模樣,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一盤冒著涼氣的荔枝,那雙燦若辰星的眸子似是要掉落在地上一般。
接著,端端猴急的自果盤中撿起大顆的荔枝,那凹凸不平的荔枝上都冒著涼涼的氣息。
“好涼,好新鮮。”
她訝異,隨即熟稔的剝皮,將如玉一般的果肉扔進嘴裏,細細咀嚼,那汁液甜絲絲的、濕涼涼的,將她嘴中的火氣瞬間驅散,好似剛從冰箱裏拿出來一般。
不一會兒,桌上便堆起小山一般的荔枝皮,可見這小子何等貪吃,直至剩最後一顆時,她方才眯著一雙眼獻寶一般的舉到老六麵前,笑眯眯的說“還是六哥對我最好,這冰鎮的荔枝簡直太好吃了,如何….”她將荔枝在手上墊了墊,甜甜道“我幫六哥剝一顆?”
他輕點她的鼻頭,寵溺一笑,道“這僅剩最後一顆了,你才想到你六哥?”
“沒有,沒有…..”她慌忙擺擺手,認認真真道“我方才一直想著六哥呢!每吃一顆,便念六哥一句好,這念來念去,約莫念了十五次,六哥,你倒說說,我有沒有想著你?”
老六倒是講不過這小滑頭的一張伶牙俐齒。
最後,索性無奈的搖搖頭。
這幾日,何淩命人過來傳信,說是關於皇上生辰一事,讓她好好的準備準備,金銀首飾稀鬆平常,靈玉寶石之類宮裏最是不缺,題字繪畫她基本一竅不通,便是街舞她最最擅長,不過,此次,皇上讓她研究出新的玩意。
新的玩意,電視裏常演的大抵旱冰鞋一類,且是自己製作的,那幾日,她也想研究一雙旱冰鞋穿穿,可就她這雙著拙略之手,恐怕即便研究到地老天荒亦是連個毛線都研究不出。
沒辦法,誰讓自己沒有別的穿越者那一雙靈巧之手。
最後,想破了腦袋,畫了一張又一張草圖,直至書房的楠木桌上廢紙堆成小山時,她方才停手,滿意的欣賞一下自己的大作,極端厚臉皮的點頭自讚“簡瀾啊簡瀾!你就是一奇葩,這般都被你畫出來?”
青玉湊上前來看時,嘴角抽抽,道“殿下,這圓的是燒餅嗎?還有這帶輪子的,這是什麽物件?”
她恨恨的一記白眼瞪過去,憤然的敲著那圓的物件說“我這個很像燒餅嗎?拜托,你瞧清楚一點兒好不好,你不懂,別瞎說,這是‘籃球’,‘籃球’你懂嗎?”
青玉呆愣的搖搖頭,最後,清晰的吐出兩個字“不懂!”爾後,摸著鼻子說“但我知曉‘蹴鞠’!”
“不一樣。”簡瀾搖搖頭,聳聳肩,道“‘蹴鞠’便是‘蹴鞠’,‘籃球’便是‘籃球’,這兩種雖形狀相似,但玩起來不同。”
“哦!”青玉皺皺眉頭,又摸摸額頭上的疤痕,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爾後,指著草圖上的旱冰鞋道“這又是什麽?如何似鞋履,但模樣好生怪異,鞋底是輪子的形狀,這物件是…..”
“是旱冰鞋。”簡瀾直言不諱,指肚輕輕的抹去一抹髒了的墨漬。
“冰……旱….旱…冰….鞋?”
青玉一張口就變成了結巴,因著活了數十載,這三個字都聞所未聞,這圖紙上的,更是見所未見,新鮮玩意,他便是念起來,都吃力一些。
“旱冰鞋,籃球。”她搖搖頭,又糾正一次,這古人真是…..哎!她除了搖頭歎氣,還是搖頭歎氣。
那日之後,她便托人將這張草圖交給鎮上一手藝極佳的木匠,那木匠名喚灼華,據說當年與擇元尚有些交情,隻是,擇元僅雕刻木頭,技藝精湛無雙,而灼華研究項目頗多,同蹴鞠呀!以及一些繁瑣的小物件,他都極端有興趣。
隻是,聽說左手因研究怪異物件時,被灼傷了,如今,僅有兩根手指尚靈活,且此人如今已成了物雕坊的幕後老板,能不能出麵尚且是兩碼事,他的一眾徒兒亦不知能不能做出?
青玉托去的人終是垂頭喪氣的回來,連及手裏的的圖紙亦被揉的不成了樣子。
據說灼華的一眾徒兒瞧了,皆是搖頭歎息,簡瀾雖然已經畫到了最高的水平,可依舊不成樣子,再者,他徒兒不會,那也是沒法之事。
簡瀾問及灼華呢?為何灼華沒有現身?
那小廝便唯唯諾諾的說“他們師父灼華,據說隻見有緣之人,奴才千叮嚀萬囑咐,這是宮內七皇子吩咐的,因此,他們才急急忙忙的通稟,且出來時,據說灼華僅說了兩個字‘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