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眼瞎,再給丫補上兩刀
一眾官兵自覺的讓出一條筆直大道,青玉方才抬腳,大搖大擺的往前走,亦不知行了幾步,隻覺每走一步都是那番艱難沉重,可此番,那丫頭說得沒錯,若然他二人都被抓進天牢,半分勝算都沒有。
亦或是他殺出一條路來,再看看準備極佳的弓箭手,個個虎視眈眈,更是不易逃脫。
因此,他沒有退路,隻能一路前行,行至一棵樹皮糙糙的大槐樹下,他扭轉頭時,眼眸中冷冽的迸射出一道殺氣騰騰的寒光,尚瞧不清自哪裏出手,那三名跟隨的兵士已然倒地,瞬間昏厥。
他回望時,那一人正雙手負在身後,不卑不亢的麵對著圍困裏三層外三層的兵士,一身的傲骨荏苒,下巴高揚,尚無一絲的瑟縮。
一陣風沙和著柳絮子飛揚,她一身的錦袍獨留舒舒孤傲。
空等了半晌,隻覺風沙愈加彌漫,胡亂飛揚,許多人已被灰沉沉暗烏烏的塵土吹及睜不開雙眸,不自主的上前揉眼。
那兩撇小胡子見一炷香的功夫,那人都未回來,自覺上當,憤然的命人上前,將那唇紅齒白的小公子用古銅色的鏈子將手綁起。
“你…..你這小子,竟然騙我?”他伸出手指,顫巍巍的指向‘他’,因著挨得太近了,簡瀾迅速張嘴,一口咬住他那根手指,嘴下毫不留情,那兩撇小胡子尖叫一聲。
隻覺整根手指堪堪廢掉,那股子鑽心的痛此生他不想經曆第二次。
命十來個人又拉又踹,最後,那根手指即將殘廢時,方才鮮血泉湧的及簡瀾嘴裏拔出來。
那時,簡瀾尚不覺得自己身上的痛,隻覺大快人心,同吸血鬼一般嘴上沾染著讓人毛骨悚然的鮮血,且…..一直咯咯得笑,近乎瘋癲的笑。
“混蛋,瘋子,哎呦…..呦!”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兩隻眼睛瞪得溜圓,僅盯著那根血粼粼的手指,仿若,這天底下也僅剩那根帶血的手指。
眼尖麻利的小兵士討好般的上前,手裏拎著白布條,神色惶惶道“都統,小的先幫你包紮傷口,將血止了,可好?”
“好,好…..”那兩撇小胡子一連迭聲的點頭,一張臉灰突突的同豬肝色一般,慌忙道“趕緊止血,快快止血。”
見那小子近乎癲狂的笑不停,胸腔一股子怒火無處釋放,狠狠道“將那臭小子押回衙門大牢,聽候大人的審問發落。”
那時,天已然灰蒙蒙的,漫天棉團一般的柳絮子輕飄飄的混著塵土飛揚,簡瀾漸漸的止住笑,手上的厚重鐵鏈足有千斤重,她仰頭,被狂風卷積的沙塵迷了眼。
那一刻,心下感慨頗多,未想到有一日自己這般被抓進大牢,娘的,這鐵鎖鏈及栓狗的鏈子還厚實粗壯。
不怕,她當時又想,此番青玉逃脫,定過不了許久,便會有人前來營救。
青縣衙門甚至及不上許府的冰山一角。
遠遠的,簡瀾便見門口兩尊威嚴的石獅子上麵,懸匾高掛,龍飛鳳舞的草書,區區繁體的金碩碩亮閃閃的色澤,倒氣派惹眼。
僅可惜,簡瀾不識得古代繁體字,更不用說豪放草書。
那份好奇心宛若惡魔,驅使她不由自主的張嘴,問及身旁的兵士,道“這位小弟,請問,牌匾上寫著何字?怎麽如此亂呢?”
“這都不知道,這不是‘縣衙’二字嗎?這兩個氣派的大字據說是皇帝來青縣微服私訪,體察民情時,親自所提,那年偏逢災荒,前一任的縣令朱文為了賑災,不僅親自上陣,且將自家的糧食無償奉獻給青縣百姓,自家的妻兒父母甚至都顧不上,皇上知曉了此時,甚為感動,於是,親自提下這兩個字。”
那瘦削的小兵士講至一半,又瞧了‘他’一眼,似乎方才反應過來,千不該萬不該,最是不該同一個殺人囚犯講得如此清楚。
膽敢得罪許德昌,且將許德昌逼得無路可退,這小子堪堪屬於青縣第一人,算起來,亦是為民除害,誰讓他平日裏胡作非為,強搶民女,時長幹些劫財殺人的勾當。
那許德昌,乃是青縣一霸,亦是人神共憤,人們麵上都懼怕他幾分,實際上背地裏,早就將他列入狼心狗肺的畜生列。
簡瀾被兩名兵士押進去,跨過一道高檻子,極端好奇的站在衙內,那時,衙內僅有兩排侍衛,人手一根長木棍,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
“你且先跪著等,我去稟報大人。”那兵士極端的囂張,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欠揍狀態。
好奇心驅使,她毫無忌憚的打量著縣衙內堂。
話說這衙堂的幾根紅漆木柱子宏偉壯觀,且分外體麵,方向她大抵模糊,估摸著坐北朝南,一眾的木質雕刻大抵是雅致的花鳥魚蟲,亦都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其中那‘明鏡高懸’的金字匾額尤為醒目,且不若外麵縣衙匾額的草書那般淩亂,她瞧著,自是清晰許多,牌匾之下,是一張紅日冉冉升起,碧海藍天一般澄澈好看的圖案,簡瀾腦海中利顯‘公正廉明’四個字。
楠木八仙桌上,置齊的文房四寶及筒子一般的東西,似乎架子和筒子有關聯,每每看電視,審犯人,判刑時都會扔這種物件,簡瀾努力回想關於它的名詞,豁然間,緊皺的眉頭舒展,那玩意好似叫令箭筒,,而那精致小巧的木架子,簡瀾猜想,應該叫做‘令箭架’。
最後,一把精致的木質太師椅坐落在楠木桌後麵。
此番胡亂的打量著衙內的威嚴肅靜,爾爾之後,便有腳步聲穩健走來,簡瀾扭頭,見那男子健步而來,大約五十出頭的模樣,外貌平庸,且瘦骨嶙峋,一副尖嘴猴腮的樣貌,讓人瞧了頓覺失望透頂。
區區一青縣父母官,皇上挑選的竟是如此草率,最為朝中官員,怎的也應該五官端正吧!
他頭上一頂黑色烏紗帽,身著一套青色公服,倒堪堪氣派了幾分,可如何,亦是遮掩不住那番土豆一般不正猥瑣模樣。
朝堂上那兩排麵無表情如同假人的侍衛,現下裏,終於有節奏的用棍子拍打地麵,嘴裏發出冗長的“威——唔——”聲。
那知縣大人蒼滿待穩健的走至木桌旁,優雅的落座,頓時,那一聲刺耳的驚堂木及桌子上大力一拍,‘當——’地一聲,兩旁的侍衛終於止了棍棒的節奏,同方才一般的停至原地,依舊麵無表情,蠟像一般的不動不搖,訓練頗佳。
“方才有人告發你,說是瞧見你們一眾在許府鬧事,,且殺傷無數,連及許德昌都身負重傷,現下裏,不知去了何處?本官問你,可有此事?”
盡管一副相貌平平,可此番言語起來亦覺得不似等閑之輩。
簡瀾雙手一攤,無辜的聳肩道“請問大人,凡事講究證據,為何無憑無據的抓我?我也僅僅路過許府,僅此而已,又作何談起殺人?大人,我膽子極小,你且先將我放了,可好?”
那時,她笑眼彎彎的同他說,一派的輕鬆自在,好似被抓的是旁人。
“大膽——”蒼滿氣急,再次拍響驚堂木“大膽刁民,見了本官,作何不跪?”
“哼!”簡瀾冷哼一聲“我華爵瀾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憑你那般的芝麻綠豆的七品小縣令,膽敢讓本殿下跪你,我倒堪堪瞧著,此番你活得不耐煩了。”
蒼滿見他自稱華爵國的七皇子華爵瀾,當下,便猶豫了幾秒,瞥了一眼那廝兩撇小胡子,及他勾勾手指,低聲道“以你之建,現下裏,在公堂上站立的可是七皇子華爵瀾?”
那人大眼骨碌碌一轉,手指無意識的摸摸自己的兩撇小胡子,皺眉,審視打量著堂下,此番不卑不亢,站若鬆柏的男子,雖一身的纖細瘦削,似文弱書生一般的孱弱,可那股子傲視一切,絲毫不懼的氣勢,堪堪不能讓人小覷。
“大人,我倒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然下麵站立的,真的是華爵國當朝七皇子,此番,你得罪了‘他’,那麽…..容小的說句不中聽的,烏紗帽保不住是小,人頭落地才是大。”
“可上頭遞的紙條是……”他轉過頭去,咧嘴,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那時,兩人的眸光,似訴不盡的難言之隱,道不盡的苦衷,現下裏,堂下那一人堪堪成了燙手山芋,殺亦不是,不殺亦不是,這道劫,不是那般輕而易舉的解開。
“原告呢!讓原告那丫滾出來,此番…..我倒瞧瞧是哪個不長眼的,竟然將本殿下告了,丫不長眼呀?沒瞧著本殿下對付那許德昌是為民除掉一大禍害嗎?”簡瀾站在那裏,亦是不讓旁人安生,大聲叫囂汙人耳鼓。
“眼瞎呀!眼瞎是咋地?不然,我再給丫補上兩刀?”
那一聲強過一聲的叫囂,字字分貝的提高,及蒼滿冷汗連連,這小子能再囂張一些嗎?
那時,他掏出一方絹帕,擦擦額頭的冷汗,確聽那小子仍在叫囂“我說那什麽縣令,你能說句話嗎?傳原告,原告,你坐在那裏不說話,小聲嘀咕又是幾個意思?擦什麽汗呀?你一定是心虛,心虛了不成?”
得,聽及這裏,蒼滿手上的絹帕一抖,險些抖落在地上,他能弱弱的說一句‘堂下這小子著實囂張嗎?’
“殿下莫要激動。”蒼滿一旁的小胡子倒堪堪威凜凜的站出來,輕輕的搖著手中一柄折扇,故作輕鬆狀,道“殿下,我家大人覺得這裏麵一定有何蹊蹺,如今,勞煩殿下在府裏委屈幾日,協助調查,此番可好?”
“對。對,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誤會。”蒼滿連連附和“這許德昌也實屬作惡多端,強搶民女,勾結山匪劫道劫財,因著一直找不到有利的證據,遂,一直未將他拘捕,現下裏,殿下倒是為民除害了呢?”
“大人這番話本殿下最是愛聽,既然真相大白,那倒堪堪兩全其美,大人…..”簡瀾瞧瞧自己綁著厚重鐵鏈的雙手,及已然鏽跡斑斑的鏈子努努嘴,賊賊一笑道“還不快快給本殿下鬆綁,這鏈子實屬坑人,此番本殿下的一雙手若然廢了,一定讓你的整個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