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終究,隔了億萬光年
那時,碧空萬裏,朵朵浮雲形狀變千,花海如粉色煙霞,簡瀾微眯雙眼,享受斑駁強光透過密集的縫隙打過來的光芒,慧兒坐在‘他’一旁,細數著花樹上那一朵朵耐人尋味的粉色。
‘他’忽見不遠處,一處杏樹下,一黑袍男子正負手站立,標誌性的黑色靈魅狐裘,貓眼石映著那處淩亂花海,變幻閃爍,那雙暗藏宇宙的瓊宇仙姿之眸讓人淪陷,淘浪暗湧,情意綿綿亦暗藏陰鷙。
一陣清風拂過,吹落了幾縷縹緲如煙的雲色花瓣,亦吹亂了他三千青絲,輕若飛揚,翩翩颯颯,幾片花瓣輕輕….輕輕……輕輕飄落他頭頂、肩上、狐裘的毛羽上…..
他邁步,步履沉穩的及‘他’走來,踏著一地的零落雲色花瓣,若踩在雲端,夢幻而美麗。
慧兒偏頭,瞧那男子正款款走來,不由自主的歎息“可謂完美!”
簡瀾扭頭,瞧那丫頭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朱紅唇角微揚,雙手托腮,眼睛若然眯成一條細縫,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那丫頭瞬間驚醒,嚇得一哆嗦,皺眉噘嘴不悅道“有毛病啊?”
“怎的?”簡瀾笑眼彎彎,指著她一張幾絲通紅的臉蛋,打趣道“小丫頭思春了?那青玉還要不要?”
“誰理你?”慧兒嘟嘴,摸上紅色雲霞,瞬間起身,道“不理你了,我去收拾收拾。”
她羞澀婉轉,姣姣轉身,踏著一地的粉霞花瓣翩然跑遠。
那時,他已走近‘他’,站在‘他’麵前,就在方才,他已然觀賞了‘他’許久,‘他’坐在兩棵桃樹下,那不太高的頑石上,一身杏黃色的袍子淺淺翩翩,仙氣繚繞,那雙極端美麗的大眼閃爍其澤的盯了他片刻。
一張容貌傾世傾國,一雙大眼惑魅靈動,他知曉,‘他’眼睛若然骨碌碌一轉,便是一個主意,亦不知為何,突然間學會了自人群中找尋‘他’的身影,若然尋不到,滿滿的失落感頓出。
現下裏,隻遠遠的觀望,仔細的瞧著,亦是一種滿足。
他彎腰,俯身,坐在‘他’一旁那塊其醜無比的礁石上,及‘他’肩並肩,曾經不停息的身心疲憊,終究能…..暫時停駐,借著仙氣繚繞的美麗雲霞,歇一歇幾許疲憊桑滄的心。
隻因,身旁有‘他’陪伴,便是哪裏的景色都是美的。
“瀾兒,這裏美嗎?”他聲若遠古鍾駸,沉沉傳來,極具磁性翩然。
“嗯。”簡瀾點頭,“比皇宮裏後花園還美。”
這一聲‘瀾兒’,經過許久,磨礪許久,似乎已然成了他的標誌性口頭語,見怪不怪了!
瞧著‘他’極美的側顏,心裏似有千言萬語,終究張張嘴,未說一句,盡管肩並肩,似中間隔了億萬光年的距離。
他與‘他’性別使然,終究……
且讓美麗煙霞,所有美好,光景停留這一秒,足矣!
自那片美好煙霞回來之後,簡瀾倒堪堪忘記答應慧兒的事情,回來第一件事便問關於擇元做牙刷的事情。
可一回來,慧兒便拽住‘他’的袖袍,神秘兮兮的說“爹爹雕工之時,最喜靜,厭惡旁人打擾。”
那時,阿翔豪雲及幾名侍衛一直在那楠木桌前品茶聊天,倒也聲音壓得極低,恐怕擾了屋內潛心雕刻研究的擇元。
華爵天便沉著一張臉,陰鷙著一雙眼眸,亦不知誰惹他生氣,總之,自方才後園回來,便一臉高冷麵癱,似什麽想通了,放下了,亦如從前一般,及‘他’成了陌路。
這妖孽經常這般,一會兒若萬千冰川,總也不化,傲慢高冷,一會兒又宛若春之暖風,微微淺笑,極甜極美。
簡瀾閑來無聊,品了一杯茶,那青瓷茶杯倒精致小巧,上麵牡丹花紋,倒是極淡雅,又萬般貴氣,隻可惜一杯茶下肚,她愣是未嚐出甚好滋味來,青玉說吃著同上好的雨前龍井,滋味純正,味道極美。
簡瀾確隻當喝樹葉子泡水,沒甚稀奇,同現代的飲料比起來,可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
她倒不是鄙視茶葉,隻可惜她根本不喜歡喝茶水。
在現代的時候,便是這樣。
猶記得自己最喜闖禍的習慣,一次闖禍,便是因為茶水。
那年,她九歲,家裏來了客人,據說是老娘的親戚,此番遠道而來,實屬雪中送炭,至於…..什麽雪什麽碳,那她就不得而知。
當時,老娘沏了一壺茶水招待,隨後便領著那位爺爺去了裏屋,便說是有些重要的東西讓他一並捎回去。
這丫當時挺歡喜這位爺爺,於是,便將自己最喜的雪碧一並摻進了茶裏,本是出自好心,誰知道…..後來…..
當時,那位爺爺品了一口茶之後,麵色極為難看,同吃了隻死蒼蠅一般難受,吞吐不是,最後,顧忌顏麵風度,愣是硬著頭皮將那口混著雪碧的茶水喝下去。
喝完之後,便說“不對啊!這茶水味道不對。”
“不可能!”她老娘堅定反駁“這是上好的觀音茶。”她說完,也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隻一口,她便震驚的瞪圓了雙眼,瞬間將嘴裏的茶水噴出,這丫什麽怪味?難不成茶葉壞了?
再看簡瀾時,已將雙手藏在身後,那一臉的心虛樣,不用想也知道,這丫鐵定又做了壞事?九分在茶水裏放了東西。
於是,她抄起沙發底下備好的棍子,一腔怒火及棍子指著她說“啊?將你身後藏的東西拿出來?你這孩子,有你這樣的嗎?”
瞧老娘那般凶神惡煞的模樣,她笑嘻嘻的將那一大瓶的雪碧拿出來,輕聲道“媽,我錯了,我交公,交公還不成嗎?”
“拿來。”
她老娘伸出左手,那般氣得顫抖及於火山爆發的模樣,真真讓她嚇得一身冷汗。
剛接過雪碧便往桌上一墩,抄起棍子便要下手,廢話,簡瀾的名言‘遇到困難一定要跑,不跑便是傻子。’
她當時便往一旁閃去,她老娘在後麵邊追邊喊“啊!這不備下棍子,我都治不了你了我?”
結果,又是一通貓捉老鼠。
若然不是那位鄒爺爺好生勸阻了一番,簡瀾想著,當時那頓打一定挨上。
還聽老娘說,那位鄒爺爺回鄉之後,整整肚子一天不適。
當時,她還及老娘保證以後絕不再犯。
可惜……保證終是保證,及簡瀾來說,四分鍾的熱度,保證完事後,也就忘了。
哎!時過境遷,亦不知自己老娘現下可好?
簡瀾可不是那種氣定神閑的主,品完茶之後,便走在院前的花叢中,欣賞著美好的花,她一邊看,慧兒那丫頭一邊介紹。
“這片淺粉深紅翠紫的是杜鵑花,那片類似蝴蝶的花朵是三色堇,殿下手旁的這片金黃的、葉片頗多的便是金盞菊,還有這一小束紅色的是虞美人。”
“哦!”簡瀾百無聊賴的點頭。
那時,兩隻蝴蝶翩翩舞過,色澤不一,一隻白底黑線勾勒,一隻黃底黑線勾勒,它們嬉戲追逐,偶爾好玩的停息在一處黃色的金盞菊上,一會兒又飛起,翩然落在三色堇上,那一通玩耍,好生快樂。
“哇!好生漂亮的蝴蝶!”慧兒一雙發亮眼眸此番被蝴蝶吸引了去。
“嗯!的確。”
簡瀾眯眼,亦隨波逐流的回答。
須臾間,一抹青色身影一個飛躍,瀟灑飛來,晃神的功夫,他便已然在她們中間站定,一手帥氣負在身後,一手朝下微攥著,冷冽的臉一貫的表情,額角永遠掛著那一抹抹不掉的傷疤。
慧兒每每瞧他的眸子中自帶亮光,現下,瞧他那身利落的功夫,更是一雙手捧在臉頰上,傾慕不已。
須臾爾爾,他將虛攥的手緩緩轉過來,翻手朝上。
漸漸展開,見證奇跡的一幕,那隻蝴蝶此番正停駐在他掌心,輕輕的、柔弱的、慢慢的扇動兩隻杏黃色的輕盈雙翅。
慧兒輕拍手掌,眾人亦齊刷刷的望及青玉,如何伸手矯健的將一隻蝴蝶瞬間抓住。
這速度,簡直無話可說,不可挑剔。
此番高大上的形象,直接在慧兒心裏又提升了兩個層次。
“喜歡?”那家夥望及簡瀾,隻吝嗇了兩個字。
“有人歡喜?”簡瀾朝他身後努努嘴“我瞧著慧兒那丫頭最是……”話未說完,他已瞬間將掌中的蝴蝶放飛,一張臉變得愈加冰涼陰冷,狠狠的一撩袍角,冷哼一聲,便又將雙手負在身後,快速的朝另一邊走去。
我去,簡瀾心下一驚,這丫牛哄哄的,啥脾氣?
她不就提及了慧兒二字嗎?莫不成他對慧兒半點兒意思沒有?
此時的慧兒方才還上揚的唇畔,現下裏,變戲法一般慢慢的往下沉,往下沉,最後,堪堪往下彎,作悲憐狀,一張臉拉得老長,透著委屈,半點活力興致全無。
得,她這月老紅娘還是少搭線為妙,不然的話,堪堪兩邊鬧得不消停。
青玉走了,慧兒撇撇嘴,最後也跑了。
如今,這萬花叢中,獨獨隻剩她一人,再瞧那一桌子品茶的人,如今好似亦不知去了哪裏?
瞬間,院落裏安靜的出奇。
隻聽及屋內叮叮當當、呲呲呲、咚咚咚……等亂七八糟的聲響,雖聲音微妙,但她聽的仔細。
倒是不知道,自己那所謂的牙刷做得如何了?
期冀著,期冀著他能早點做出來。
可千萬不要,千萬不要他一出門,便沮喪著一張布滿皺紋的臉,倒時,在不合時宜的來一句她想撞南牆的話“殿下,對不住,這牙刷構造極端複雜,我雖雕刻甚微,但根本幫不上星點忙,如此,你便另尋旁人。”
百無聊賴之際,她便一屁股坐在花叢中的油油雜草上,又萬分無趣的拽斷一根小草把玩。
現下裏,花的香味倒極端的好聞,她扯著一束油亮亮的金盞菊,放在鼻尖,微微閉眸,湊上前聞了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