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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

  盡管次日黎明如同封神利劍般,橫掃著蒼茫大地上的一切黑暗,但屬於長夜的那份安靜寂寥卻長時間的停駐在空間,冷風呼號來回躍動,像極了一場盛大的交響樂,於悲愴之中增添著幾分傷感情懷。


  把握著進出雪原命脈之地的野狐嶺堡壘,此時寧靜的就像是一座死人之國,高聳城樓上沒有了昔日那些手持長槍利劍的士兵,也沒有了時刻準備演奏起來的戰爭鑼鼓,唯有黑色鷹旗在長久扇動,仿佛是在表示著,自已現在以及未來的主人。


  在昨日夜間的時候,來自天盟盟主雲逸的口諭被十萬火急的傳送到了這裏,麵對著離城關不足百裏的人族大軍,年輕男孩選擇讓駐守在野狐嶺的軍隊全麵後退,並且將退兵路線不斷拉長,最終是把雪原上的十萬軍隊集中到了由子良所控製的天閣領域。


  也就在這個時候,少年不顧反對,帶著寥寥數人的隨從,前往了風雪中的雄關,執拗而又孤注一擲的表情,看起來有著視死如歸的感覺,如同這一次他又將像多年前,獨自麵對天痕崖的仇人那樣坦然的麵對一切。


  初晨陽光簡單遏製了天空飛雪的零落,從而讓空氣中的氣氛感觸起來清新而又透徹,長風滾動也像是恢弘歌曲中的變調,充滿著自然變化的技巧。


  在高達數十米厚重野狐嶺城門之下,男孩黑色身影對比起兩邊高聳入雲的冰山,顯得十分的微不可及,堅硬的幾乎不可破壞的長冰也散發著蔚藍色光芒,徐徐降落下來,猶如飛海汪洋中的瀑布。


  麵對著這種奇異的冰雪場麵,安靜站立著的少年不免是微微張開薄唇,發出了輕輕歎息,他下意識的張開手掌,迎接著從天而降的藍色光芒,整個人都顯示出了狂風暴雨前的寧靜與自然。


  跟隨在少年身後的,是淩訣以及血淩雲二人所率領的衛隊,此刻他們深知所處的時局並不太平,在雲逸選擇讓軍隊撤出野狐嶺之後,天盟唯一可以指望的天塹險峻也一去不複返。


  可在數十裏之外,人族大軍的先鋒部隊正馬不停蹄的進行衝鋒,鋼鐵戰車以及重型弓弩所組成的首輪打擊,將把此刻的世界氛圍撕成碎片,君王怒火足以將冰雪世界變成可怕的四海洪流。


  淩訣看著少年動作,皺起了眉頭,過往他總是以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方式迎接著世界瑣事,可現在,體內神經在也穩定不下來了。


  他罕見穿上裝配給天盟將軍的黑色甲胄,腦袋上也扣蓋上青銅色鋼盔,玄皇戰士的超強力量隨著玄氣能量的運轉而不斷跳躍翻騰,最終是讓身體四周都出現了一層層黑色浪潮。


  與此同時,在粗糙有力的手掌中,緊握著的長棍雖平平無奇,卻體現著最為至尊的力量,這是已經許多年都不曾見過天日的獨門武器,神器逐天。


  曾經為著這一根可開天辟地的神器棍棒,淩訣還記得自己曾獨創密林幽壇三番五次,最終是竭盡萬般氣力,方才將其拿到手中。


  在得到神器後,淩訣為了掩人耳目,從不將寶物輕易的展露於世間,唯有在危急關頭,才肯動用使出解燃眉之急。


  如今生死之戰一觸即發,千軍萬馬邁動著死亡腳步蠢蠢欲動,淩訣也是不敢有著絲毫怠慢,整個人的神經也調節到最佳的戰鬥狀態,隱藏在頭盔下的醜陋麵容,散發著古怪瘋狂。


  “盟主命令將大軍完全後撤,難道不曾考慮過自己的生死安危嗎。”淩訣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在這種緊張的環境下,即便是他這麽強大的人類,都會陷入身體機能變化的漩渦。


  “在做出幫助巨龍的決定後,生死就早已是各安天命了。”雲逸將伸向蔚藍光芒的手掌收了回來,隨後眼眸長時間的凝望著遠處已經隱隱顯露的漫長軍陣,清秀麵容隨即出現了幾分幹淨微笑:“今日若有危險,你們就隨機而定,能離開就趁早離開吧。”


  雲逸自然語調傳蕩出來,本應該有著穩定人心的作用,可是在血淩雲聽來,卻是十分的變扭,腰腹間的燼劍被長時間的握在掌心,不斷膨脹收縮的劍心,也像極了人死之前的劇烈抖動:“盟主怎能如此言說,自古以來,軍人戰死沙場乃榮幸之事,豈能因為敵寇強大而有三分後退之意。”


  血淩雲言說著的同時,素來以精銳迅猛著稱的血奴部隊們,也紛紛抽出了隨身武器,隱藏在鬥篷下目光堅定而又忠誠,恍如此時此刻,它們都是無懼死亡的勇士。


  雲逸麵容上的笑容稍微停滯了幾分,他沒有想到,血淩雲心中的戰意是如此旺盛,更沒有想到,曾經千裏追殺自己的血奴部隊,有朝一日會將刀鋒朝向自己的敵人,黑眸中不免產生了幾分濃重感動,說話聲音也變得變得顫抖了幾分:“那好,現在就讓我們去尋找真正的歸宿。”


  在一種壯士斷腕的鋼鐵意誌下,單薄男孩帶著身後的隨從們,大跨步的向著前方雪原走去,或許他們的表情上都有著些許緊張和惶恐,可內心中卻都是同仇敵愾,一往無前。


  作為聯軍先鋒的羅斯軍隊,正以極具攻擊姿態的菱形陣型向前行軍著,帝國內部最為精銳的戰車部隊,作為進攻陣線的先遣軍團一字排開,漫長鋼鐵彈道從裝甲中伸探出來,彰顯出的感覺像極了從黑暗中爆射而出的利爪。


  而在被萬千齒輪所做用的機簧中,攜帶有附魔之力的弩箭正嚴陣以待,擁有著三菱錐的箭頭不斷釋放鋒利光芒,隻需撇眉瞧上一眼,就可感觸到戰爭利器的巨大威力。


  戰車向前推進的轟鳴聲音響徹在荒涼雪地上,沉重聲響嘈雜而又曠古熱烈,聽聞起來就像是野獸們神經質般的嚎叫怒吼。


  而在戰車的最前端,用於牽拉的馴化魔獸也發出了沉重呼嘯聲,這些從出生之際就被用為戰車動力來源的魔獸們,不知疲倦的牽動著兩對沉甸甸的鋼鐵輪子,地麵上筆直出現的車痕,看起來就是大地創傷,真正展示著戰爭的殘酷以及可拍。


  “全軍加速前進。”上百輛戰車的齊頭並進,猶如山海呼嘯,強橫壓力使得空間中的每一個物體都陷入在長久晃動,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將整個淩亂世界化為碎渣。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拱衛於戰車部隊後麵的重甲將軍,發出的了新的命令,嘹亮聲音借助玄氣的力量傳遍了整個戰場,甚至影響到後麵軍隊的徐徐推進。


  原本平穩前進的戰車部隊們開始進行新的變化了,躲避在裝甲中的士兵開始大呼小叫的控製馴化魔獸,一次又一次的鞭打迫使著這些動物使出全身力量,拉動戰車。


  “嚎嚎嚎。”魔獸們的嚎叫逐漸壓過了戰車前進的聲響,並在短短時間後,變化成了萬獸競相奔騰的場麵,有著數米高大的鋼鐵戰車相繼開始在雪原上飛馳起來,橫衝直撞的粗暴力量化作一股股猛烈的勁風,肆意吹蕩,導致著先前還算平坦的雪地,霎時間變成了千瘡百孔的大地傷痕。


  看著戰車部隊加速向前推進,重甲將軍十分滿意的露出了淺淺微笑,緊握在手中的軍令旗幟有力的揮動起來,嚴肅而又自豪的聲音再度響徹:“全軍加快速度。”


  “噠噠噠。”在將軍命令剛剛落盡還沒有幾秒時間後,來自重甲軍隊中的騎兵部隊,率先進行高速的衝擊了,這些駕馭著北方駿馬的騎士是整個羅斯帝國最為自豪和驕傲的存在,無論從玄氣戰力還是個人武學上,都占據著帝隊中前列。


  沙皇將他們選派為屠龍戰爭中的先頭部隊,所表現的意圖自然是不言而喻,手持著簡易盾牌以及長刀的騎士們延續著戰車所開拓出來的道路,黑麵具下的眼眸沒有半點溫情神采,反而是數不勝數的鐵血和莊嚴,仿佛多年的戰爭訓練,已經將他們變成了隻知道殺戮的戰士。


  上百戰車以及千餘駿馬的奔馳,營造出了前所謂有的壯闊場麵,拱衛於聯軍左右兩翼的利堅軍隊以及法西軍隊,都被前方的場麵所震懾了,大量將軍以及士兵都伸長脖頸抬高遠望,長久觀望下的眼神中,唯有對於羅斯帝國的讚歎。


  同時龐大軍威所震撼的,不僅僅是攜手應敵的盟友們,還有著身居高位的羅斯將軍們,剛剛以禦史大夫的職位當上先鋒軍將軍的池楓,坐在戰馬上,麵色陰沉的看著前方景象,那些飛馳著的戰車以及來回穿梭的戰馬,此時就像是在他的心頭來回奔走,不禁是讓他整個人都顯露出幾分無奈色彩。


  其實能夠成為軍隊中重中之重的先鋒將軍一職,池楓心中有著許多疑惑以及擔憂,畢竟在羅斯帝國這樣一個等級森嚴,軍機嚴明的帝國中,以禦史大夫一介文官姿態,當上軍隊的指揮將軍,是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規矩的。


  可是出於對於沙皇的忠臣以及尊重,池楓隻能是勉為其難的接受了這個職位,可當今日在看到軍隊所掀動起來的滔天聲勢後,整個人的心境立馬變得十分壓抑。


  “大戰在即,兩軍對壘,若是虛張聲勢也就罷了,可如今敵人還未曾現身,卻又命令軍隊來回周轉,不知是出何緣故。”池楓緊緊抓住了戰馬的粗糙韁繩,整個人的表情都顯示出無可奈何的心猿意馬,說話聲音聽聞起來,也沒有剛剛進階玄皇戰士的那份威武雄壯。


  “這都是沙皇陛下的安排。”重甲將軍沒有直接麵對池楓說話,他時不時的看看前方快速推進著的戰車以及騎兵,隨後又是稍顯著急的看著後麵快速行軍的重甲步兵。


  “既然陛下都安排好了,有何必讓我這一介文官來執掌兵馬。”池楓冷眼看看將軍幾眼,將目光放在了數裏外的中軍領域,內心中的萬千疑惑一股腦的湧動出來,不免是讓始終不動的堅毅麵容起了許多波瀾:“這個位置本應該由太尉大人來做才好。”


  “聽說沙皇陛下命令太尉去處理另外的事情,除此之外,陛下讓大人你作為軍隊主帥,實際上是想讓你見一個故人。”重軍將軍半低著眉眼,輕輕訴說著,盡管他言語的聲音顯得十分卑微普通,不過神情中卻是有著濃厚的期待之意。


  “見一個故人。”池楓呢喃上幾聲,稍顯驚奇的將目光轉動到了前方,他看著數十裏外若影若現的野狐嶺關隘,大腦思緒稍微的轉動上幾分,便是知曉了一切;“沙皇陛下究竟想做些什麽。”


  如果說見慣了大場麵的雲逸,對於軍隊中的任何事物都產生了審美疲勞,可在此時這片朦朧的雪景之中,他卻是看到迄今為止最為龐大的戰爭場麵。


  數百輛鋼鐵戰車所組成的昊天軍陣,將地麵上關於白雪的一切都捏碎成殘渣,空氣中肆意流淌著冷風,也在這個過程中化為斷斷續續的殘片,導致整個天穹下的荒原,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葉扁舟。


  數裏外戰車的轟鳴以及駿馬嘶啞,悠悠揚揚的傳蕩了過來,他們起起伏伏,仿佛歌頌著一個個死去生命的過去光輝,強大力量宣示著對於腳下地麵的絕對統治權利。


  “這是羅斯帝國的軍團,雅河南北兩岸最為驍勇的軍隊。”雲逸半咪著眼眸,看到在浮空中漂浮著的盾牌套劍旗幟,心頭上萬千疑雲頓時劃走,猶如沉重鋼鐵轟然落地,平和而又輕緩的音調在隨從們聽來,反倒是有種如臨大敵的嚴肅,甚至淩訣還看到了少年不止一次的將手指觸摸向裝載有武器的淡藍玄戒。


  看這綿延數裏的陣勢,想必是傾巢而出,意圖將我們斬盡殺絕。”淩訣晃動了兩下緊緊握著的逐日,不知為何,他這樣一個生性十分敏感刻意的人,卻是每當握起黃金神棍時,就有一種特殊的安寧感覺,如同天上太陽的光輝將心中陰暗掃除幹淨,仿佛過去謹小慎微的心態,擁有了遠古天神逐日時的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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