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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

  “我年紀輕輕的時候就加入了尋寶隊伍,在那個二十多歲的年紀裏,我和許多朋友兄弟們一同出生入死,肝膽相照,這片廣闊大陸上許多的奇山異峰和大河滔滔都有著我的腳印,同樣的在這個過程中,我也聆聽到了許多的故事。”滿身是血的龍嘯已經將自己的身形出現在中軍大帳中,周圍肅穆的氣氛讓他麵容上的淡然笑容顯的可怕而又淩亂,就好像在大仇得報後,內心又突然空落落的無助男人。


  盡管時間已經推移到深夜時刻,可這座帳篷中卻燈火通明,人影掠動,每個人的表情都像是被冰霜覆蓋一般毫無生氣。


  雲逸雙手交叉,坐在主坐的最前方,他看起來不像是龍嘯那樣鎮定自若,反而是眉眼中有著許多可惜意味,高挺鼻頭在輕輕聳動間便聞到了空氣中血味,清秀麵容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個品酒大師。


  而在年輕男孩的身邊,還有著一位身穿紅袍的陰柔男人,他從容不迫的坐在椅子上,擺弄著雙手上的鐐銬,丹鳳雙眼時不時玩味的看看四周將軍,不禁是露出了某種看客的幸災樂禍。


  此外同龍嘯一樣,他身軀上下也盡是濃烈血水,不過令人驚奇的是,衣袍上的血跡已經化作紅梅點點進而肆意灑落著,無形間給他這種風格的長相增添了一種詭譎味道。


  此人不必深入判斷,就可知道他的身份,從百裏之地蒼嘯塬被挾持過來的宇涵在來到天盟的第一刻,就看到了發生在軍營中心的慘狀,他眼神冰冷的看著像地毯一樣鋪蓋在地麵上的大片血水,進而咽喉器官中出現了濃重滯色感覺,可當再度將眼神視線拉遠後,所看到的便是一顆麵容已經模糊破裂的不成樣子的頭顱。


  “世間故事數不勝數,我經曆的故事也繁雜浩瀚,宛若星海,但其中有個故事,我卻牢牢記在心頭,永遠不敢忘記。


  那是發生在妖族大地上的神話故事,傳說中物妖族群中的石妖曾念想著要成為整個族群的王者,為了達到自己的目標和計劃,他冒著被誅滅的風險,欺騙死神獲得了上百年的壽命,然後將自己的身軀融入八千裏寬廣的妖族大地上,寄希望通過石化世界,來掌握整個妖族。


  這是一個不成功便成仁的計劃,因為石妖從始至終都以生命為籌碼,在命運的牌局上賭博,整個過程相比起野心勃勃,更加顯示著某種對於權力的極度渴望。


  在石化大地進行到第七天的時候,整個妖族土地都已經呈現出了絕對的岩石沙土化,過去繁茂的樹木變成了鐵青色堅石,綿綿不絕流淌著的大江大河也停止了下去,轉變成一粒粒紛飛黃沙。


  天地的可怕變化讓每個人都認為,石妖稱霸妖族將成為既定事實,可也就在這個時候,獸族中的虎族出現了,他們原本是石妖最為親密的朋友,在石妖欺騙死神的過程中充當了說客身份,甚至在之後石妖融入大地的時候,他們都暫時掌控著龐大妖族。


  在石化大地的進程行進到第八天的時候,虎族祖先們向著死神揭發了石妖的欺騙行徑,進而使得高貴神靈風雲大怒,轉念間便讓石妖接近永恒的生命變成了油盡燈枯,隨後虎族又用著妖族秘法,徹底將石妖一族碾碎為塵埃,最終是取而代之,成為了掌控妖族數百年的大種族了。


  由於時間的漫長和我的道聽途說,所以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已經很難去進行認真考究,但當年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所關注的並不是石妖石化大地,統治妖族的大業,而是虎族在關鍵時候的背叛。


  後來的歲月中,我每每都在念想著,石妖在得知最好朋友背叛自己時,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是否整個人都會陷入長久麻痹,使得過去的友情畫麵就像鏡花水月般的消失迫散。”


  龍嘯講述到這裏,麵容上的淡然笑容已經無法繼續的持續下去,盡管營帳中坐著許多人,可他依舊像是個孤苦伶仃的男孩那樣,將身軀匍匐在桌麵上,堅硬眼神中已然是淚眼婆娑,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出現了許多抽噎感覺:“或許是我思緒此事已經好多年的緣故吧,上天讓我真正經曆的了這樣的事情,時至今日,我終於是明白了手足相殘是怎樣的感覺。”


  龍嘯的肺腑之言傳蕩在空間中,使得肅穆氣氛變的有些哀傷,蜷縮著身軀,躺靠在椅子中沈恒露出了過往罕見的疲憊,他長久緊閉著好看眼眸,拳頭上不斷流淌著鮮血卻毫不在意,仿佛整個人的靈魂已經全部飄飛。


  “我已經命令統帥部的軍官們搜尋查緝了北夭營帳,並沒有發現太多意圖造反的文件檔案。


  不過對於前段時間那些夜襲黑衣人的身份,我們已經查明清楚,他們的手腕中都刻畫有五芒星標誌,初步判斷是北夭近兩年來在天盟中建立的私人武裝。


  目前在軍隊中,這支武裝已經被清繳幹淨,但由於過去兩年天雲山一直都是由北夭進行運營統治,所以可以肯定的是,在哪裏還有大量效忠於北夭的軍隊。”作為翰墨朋友的崔煉在其死後,自然而然的接替了領導統帥部的指責,好在是他自己本身也擁有著不俗的軍事管理和策略才能,進而使得天盟統帥部依舊像過往一樣井井有條。


  雲逸輕輕點動下頜,表示了解,他長呼著氣息,看著麵色沉沉的將軍們,頓然感覺到經曆了兩年戰事的天盟似乎已經到了修枝戈矛的時候了:“北夭屍體是如何處理的。”


  “他畢竟在過往對天盟有著不朽功勞,此外在軍隊中的聲望地位極高,所以我用著高規格葬禮方式收斂了屍體,並將其妥善擺放在營帳中,等待盟主的命令。此外我已將代表你向整個天盟以及各大下屬宗門發布了繳文,表明北夭長久以來作為叛徒的事實。”


  “很好,接下來你代表天盟起草一份同丹宗的談判條約,具體細節可以效仿過去,翰墨的行事風格。”雲逸在說到翰墨這個字眼時,話語聲明顯停頓了一下,眼神中也是一閃而過各種悲傷寂寥的感覺。


  不過好在是年輕男孩擁有著超脫年齡的成熟,他輕緩上幾口氣息,又是振作精神繼續道:“明日讓軍隊前往峽穀之地,東部荒原以及蒼嘯塬進行受降儀式,丹宗軍隊有任何反叛動作,立刻處以極刑,我已經在蒼嘯塬留下了血淩雲等一眾強者,他們可以配合軍隊快速進入蒼嘯塬。


  不過需要注意的是,命令軍隊切不可在赤霞平原上燒殺搶掠,也不可出現虐殺俘虜的事情,各級軍官應當竭力克製士兵對於丹宗的仇恨,一旦有違反軍法的事情出現,立刻處以重刑,以儆效尤。”


  雲逸一絲不苟,如同機器般嚴謹的將天盟受降的大體細節一一勾畫出來,崔煉也是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做著筆錄工作,眼神中的尊敬思緒表露了他現在已經完全融入了天盟這架鋼鐵戰車中:“此外通知駐守在天雲山的守衛部隊以及文官武將們,如果他們願意向我表明忠心,我可以保證在未來不會追究他們同北夭有染的行為,隻要他們可以重新來過,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明日我就會將一切都命令下去。”崔煉一邊說著,一邊從玄戒中取出了刻畫有星辰圖案的藍色書信,隨後雙手鄭重的遞交給男孩道:“這是在白天時分從法西帝國送來的書信,根據送信人的原話來說,這十分私人的信件,而且特意表明了隻有盟主你來親自拆封。”


  雲逸看著裝飾精湛,甚至說的上美輪美奐的信封,在將眼神聚焦到飄散著淡藍色星輝的印戳,內心不免是隱隱感覺到了這份書信來源:“星羅。”


  男孩麵容上表達著罕見笑容,笑容具有著純真和平淡意味,充滿著兄弟友情的真摯和難得可貴。


  雙手接過信封,頗有些迫不及待的打開信紙,撲麵而來的就是一陣濃鬱的紫羅蘭花香,雲逸滿意的點點下頜,似乎恍然間已經將身軀飄蕩到了星蝶宮殿門前,那園好看的花卉海洋中:“黎城一別一晃而過,已經有了接近三個月時間,那時候賢弟來到皇城時,還是陽光嫵媚的時候,此時這片湛藍色的皇城已經秋風彌漫了。


  昨日下午時分的黎城廣場上,耀星和黑釋已經按照罪行處以了斬首刑法,百官們都去廣場中行上了跪拜大禮,仿佛是在為國士無雙的老人做著最後尊重。


  同時我也將星宿放出了天牢,他畢竟是流淌著皇室血脈的皇子,長久待在牢獄中也是有失體統,我打算讓他留守在黎城,做個不大不小的閑職。


  此外在這場行刑儀式上,最為罕見的是黑家並沒有派出任何一個人進行探望,黑昊在行刑前一天,以擔心邊防戰事有難的原因而遠離了黎城,黑月皇後也搬出了黒府住進了星穀。


  此外我還聽說,最近天盟在同丹宗的戰事上進展不順,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和幫助的話,請不要避諱,定要直言,作為兄弟我定會竭盡全力的進行幫助。


  此外在最近七國的秘密會議上,君王已經開始將注意力大規模的集中到北冥雪地了,我想過不了多長時間,你我也會在哪片雪原上重逢,到時候讓我來煮酒設宴,共賞不可多見的秋日雪景。”


  這是一封口吻非常輕鬆,甚至都不太拘泥於格式的書信,所要表達的事情大多都是心意索然,也就是想到什麽就言說什麽,無形間側麵反應了星羅對男孩的信任。


  “世事變幻的真快啊。”雲逸在心中將書信默讀完畢後將其折好,心中長久歎息,不免是感歎著混亂行書中所包含中的許多信息,經曆了皇城星閣的皇位之爭再到星穀鬧劇後,法西帝國的皇室爭議終於風平浪靜,進而停止了下來,過往那些執掌國家的大人們或飛黃騰達或黯然退場,最終是以不同結局,為法西帝國的舊時代劃上了冰冷句號:“雪原重逢。”


  在將書信的最後一段再度進行回顧後,雲逸思緒完全停留在了這意味萬千的四個字眼上,七國為何要將目光集中在荒無人煙的千裏雪原上呢,無非是因為在哪片白雪皚皚的雪鬆深林中,隱藏囚禁著這個時代最為令人忌憚的存在,它是萬獸之王,亦是兩百年前人間災禍的普及者:“靈龍。”


  雲逸單薄嘴唇輕輕聳動上兩下,眉眼不經意的低垂下來,以掩蓋心中的萬千思緒,整個人也顯示出了某種專注的深思熟慮,仿佛此時此刻外界的任何變化,都不能改變他那不為所動的狀態。


  大帳中的安靜最終沉默了漫長時間,然後被沈恒打破了,盡管疲憊與身軀上的鮮血淋漓讓他看起來與環境有些格格不入,但好在隨著一切的風平浪靜,他也可以用著另一種心態,來訴說話語:“在我來到天盟的前幾天,師父他老人家便已經在睡夢中離世了,他走得十分安詳,沒有任何預兆,就好像他不願意讓世人知道他的離開。


  在他走後,墨亦非將繼任成為望月凝淵穀的穀主,同時守山人也將重出江湖,作為宗門的守護者,不過按照之前的協議計劃來說,他們還將是天盟最為慷慨和忠誠的朋友。”


  沈恒的這段話語充滿著平白直抒的意味,眼神中的悲傷色彩被他很好的隱藏下來,仿佛此時此刻,他是在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言說一切。


  “前輩他老人家直到最後也沒有醒來過嗎。”雲逸剛剛從雪鬆林中拉扯回來的心思又是驟然間飄蕩向了望月凝淵穀,那座山穀中的雄山俊偉以及清水綠樹,一一呈現在他的腦海中,充滿著作為人間仙境的絕佳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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