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隨著普林將戰爭主導權出人意外的轉交給宇涵後,這場在深夜舉行的軍事會議便已然走到終結時刻,老將軍謙卑有禮的帶著一幹將軍們徐徐退下,淩訣也是罕見的向著在今夜厚積薄發的丹宗宗主表達善意,隨後輕緩背負著雙手,宛若幽靈般離開。
一時間,剛才還坐立數十人的大堂已經變的空蕩而充滿死寂,空間中似乎隻剩下了昏黃燭火的閃耀。
宇涵獨自一人坐在長桌盡頭,凝視著掛在牆壁上的巨大版圖,專注神采似乎是把全身上下所有氣力都集中過去,眼神中的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快要將地圖吞噬。
“呼呼。”就這樣動也不動的緊盯半天時間,宇涵終於眨動了雙眼,大口喘息,麵色上不免浮現出了幾分輕微擔憂。
他回想起了剛才年輕參謀的指責,不免是宛然一笑,半晌時間後又是因為老將軍的支持而產生了濃重感動,內心中的思緒一時間複雜的就像團團亂麻。
其實正如年輕參謀言說的那樣,六年以來,自己沒有展現出任何可以成為丹宗宗主的才能,莫說是行軍打仗,聯合四十九座丹塔的關係,就連最為基礎的煉丹術,他也是不曾懂得。
細細想來,這真是天大笑話,以丹藥揚名世界,令四方來朝的丹宗,它的領袖竟然卻是個不會玄氣戰力,也不會煉丹術的普通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到這裏,宇涵不免自嘲苦笑,笑聲不斷生長,最終回蕩在了整個高大丹塔中,給人感覺就像是古代神話中被鎖在地獄中的魔鬼斯嚎。
與此同時,他心頭上的不甘與委屈,卻是大幅度爆發,似乎對於自己丹宗宗主的這個身份,更多是一種抗拒而非引以為豪。
宇涵呼吸頻率愈發加快,蒼白麵色也變得通紅,宛如哮喘病人,他快步起身,走到了巨大落地窗前,呼吸上幾口清新空氣,半天時間後才是緩慢恢複平靜:“真是一種令人悲傷的詛咒啊。”
凝望著巨大蒼嘯塬上樹立著的四十九座丹塔,宇涵表情開始如同大海上的波濤,快速翻轉,時而充滿對於此地的深情,時而又產生出濃烈煩躁,各種情感在陰柔麵容上如同翻書般來回晃動,不免讓整個人的氣質都像極了即將失控的精神病人。
可盡管表麵上的情感已經複雜到難以言說的地步,可宇涵內心還是十分清醒的知曉自己正在做著什麽,以及未來將要做著什麽,他從白袍袖口中,取出了一份用心折好的書信,眉眼輕挑,似乎表示著自己直到此時還有著巨大驚歎。
書信被緩緩打開了,字體頗有俠者風範,筆力剛勁有力,一筆一劃感觸起來都像是做著嘔心瀝血的作品,字裏行間也透露著股股不可小覷的驚天氣勢:“一年多前與宗主相識攀談,時至今日,你的話語依舊在我耳邊環繞,每每細細品味,總是讓我振聾發聵。
如今宗主你受天盟大軍壓迫,形式危急,一觸即發,我願作為內應,來幫助丹宗徹底擊潰雲逸極其軍隊。
此乃驚天密謀之事,為了防止隔牆有耳,出現不必要的意外,宗主若是願意於我共同攜手完成,就安生等待,不必回信於我。”
宇涵輕聲的將書信上的寥寥幾語極富情感的讀完,麵容上的混亂表情也逐一消失,僅剩下了微笑,雙手虔誠的將書信收好,放進袖口中,進而深長呼吸上一口氣息,呢喃自語:“人心啊,人心。”
荒原上的白日光芒終於從黑暗籠罩下潛逃,明媚陽光照耀在巨大的天盟軍營,無形間將前所未有的生機展現出來。
依舊是在處於軍隊最中心的中軍大帳中,集結天盟所有高層將領的會議正在緊鑼密鼓的召開,每個人的麵容上都帶著非比尋常的緊張意味,如同即將麵臨的不是早已習慣的戰爭,而是一場有死無生的殺戮。
翰墨用著清亮語調對著地圖來回指點,僅僅用著三言兩語,就將整個局勢清晰刻畫:“我軍若是想要進入蒼嘯塬,對丹宗發動大規模進攻,就必然要經過進出蒼嘯塬的兩條道路。
第一條,是道路狹窄,地勢險峻的峽穀之地,若經此道路發動進攻,很難大規模的展開軍事攻勢,而且敵人設防的話,定然會造成大規模損失,不過有利的地方是,一旦大軍通過此地,我們將直接麵對丹宗的核心地域。
第二條道路相對來說更為保險,率領大軍繞到一百多裏外的蒼嘯塬東部,從哪裏發動進攻,這樣不用擔心敵人伏擊而且行軍速度也會更快,不過那裏距離丹宗的核心地域極為遙遠,若是發動進攻的話,必然會麵臨大規模的持久戰。
此外需要提醒的是,兩條道路都無法讓戰車重弩部隊有著良好發揮,尤其是峽穀之地,甚至都無法讓重型裝備通過。”
隨著翰墨將主要的進攻方向表示出來,將軍們的額頭上不免都是滲出了許多汗水,就好像是有著一座銅牆鐵壁阻擋在麵前,讓他們束手無策,無可奈何。
半晌時間後,將軍們眼光下意識向著坐在主坐上的男孩看去,麵容表情複雜而又難以言說,就好像是期盼著雲逸能夠拿可行方案。
翰墨也是無奈的低下憂思腦袋,昨日夜間,他同崔煉二人認真分析了如何讓大軍快速通過道路,直衝蒼嘯塬,可一整夜下來,竟是發覺這是個難以完成的方案,地圖上無法抹除的天險地勢,以及六十萬的丹宗軍隊,幾乎是將所有的可能性殘忍掩埋,似乎擺在天盟大軍麵前的,注定一場無法成功的戰爭。
“聖非,你的軍隊目前駐紮在哪裏。”雲逸看著四周將軍的迷茫,不免感受到了濃重壓力,不過作為最高領袖,他並沒有將這種心境表明出來,反而麵色輕鬆,就像是說著俏皮話。
“弓弩部隊加上戰車,重弩,高射弩,以及天空作戰部隊,總共十萬人馬,均在四個步兵軍團的後方,我已經命令軍隊,做好了一切準備,隨時可以發動戰爭。”聖非有些不明白為何雲逸要詢問自己,畢竟在蒼嘯塬坎坷不平的環境下,他的所轄部隊無法像在平原上那樣爆發出強大威力。
“明日率領軍隊,起身繞道前往蒼嘯塬東部。”雲逸手指指在了翰墨所言明的第二條道路上,隨後又是想起什麽似的,詢問起翰墨道“平日裏你們幾天進行一次軍事演練。”
“由於要完成體係化作戰的緣故,我通常三天安排一次大規模軍事演習。”翰墨此時的迷茫已經濃重到了極點,他甚至都不明白,男孩為何會讓遠程進攻部隊前往一百裏外的東部:“盟主,聖非將軍的軍隊在這場戰爭沒什麽大用處,脫離大部隊前往百裏之外,是不是風險太大。”
雲逸微笑著搖搖腦袋,示意翰墨不必疑慮,他將眼神在所有將軍麵容上回轉,進而輕聲命令,神色中充滿著不為人知的玄虛之道:“在聖非軍隊到達蒼嘯塬東部後,龍嘯的第二軍團以及鬼於堯的第五軍團跟隨前往,而在最後,我會親自率領第一和第三軍團與你們回合。”
“盟主這是想率領大軍,從東部進軍嗎,那樣的話,可能會將戰爭期限無限製拉長,並且在我們到達蒼嘯塬核心地域之時,丹宗的六十萬大軍也已經有所反應了。”崔煉似乎沒有料想到,雲逸的決定會是如此平平無奇,不免是神情頗為失望的說道。
“不,我們的主攻方向是峽穀之地。”雲逸麵色極為鎮定,向著將軍們表達心意,眉眼之中的強大自信再度流淌,無形間讓諸位將軍的心神也安寧了不少。
龍嘯看著地圖,堅毅眼神開始有些酸痛,他恭敬的向著少年詢問道:“既然進攻方向是峽穀之地,為何卻要將軍隊派遣到東部。”
麵對著在場將軍們的恍然無知,雲逸不免將意思說的更加明顯,微笑容顏給人感覺頗為溫良平和:“兵書上講究行軍作戰,當虛虛實實,聲東擊西,以此讓對手無法洞悉你的進攻策略。”
“此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將大軍派遣往東部,做出我們將要從哪裏進攻的假象,實則卻要從峽穀之地突然進攻,已取得讓對手措手不及的效果。”翰墨終於明白了男孩計策,憂思容顏幾乎是在瞬間變得放鬆愜意,看向雲逸的眉眼也充滿欽佩。
將軍們也是得知了此次進攻計劃的步驟,紛紛私下低語,誇讚年輕領袖瞞天過海的韜略。
“當大軍行至東部時,當立刻大規模修建營地,此外軍隊也應當頻繁演習,以虛張聲勢,如此十日後,我想丹宗便會認為我方的進攻方向是東部,六十萬丹宗大軍也會相應的派遣至此進行阻擋。
此時,我們即可在夜間時分,將軍隊攻勢轉向峽穀之地,進而占據丹宗核心地域。”
雲逸一口氣向計劃的所有細節言明,並且不斷在地圖上,將軍隊的具體陣型站位標明,隨後聲音嚴肅而又緊張的提醒道:“這個計劃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能否不為丹宗所察覺,所以在座的各位,務必將此計劃深藏於心,就算是身邊的最親近之人,也不可透露半句。”
“盟主放心,我等定將守口如瓶,不負期望。”將軍整齊劃一坐起,向著少年恭敬行上禮儀,雙手抱拳所激蕩出來的沉悶聲音,長時間的在中軍大帳中回蕩,不免使得軍中的肅殺氣息濃重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