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探視
細細像想來,雲逸也算是法西帝國天牢中的熟客,畢竟當初在幫助星羅登上皇位的時候,他曾設計迫使妖族公主玉夜將自己送進牢獄,進而通過黎城地下錯綜複雜,密密麻麻的排水管道進入星閣,見到了哪位統禦四海八方的皇帝,由此也是揭開了法西帝國政局的一係列權謀爭奪。
隻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當年自己來到這裏時,身上還纏著純鋼精鐵所製成的鎖鏈鐐銬,現在身份轉變,他成為了探監之人。
雲逸背對著雙手,來到天牢的巨型鋼門入口處,眼神不禁變得仔細,長久注視著上麵刻畫出的無數妖魔鬼怪,這些生存在異世界的生物們此刻瘋狂展現著殺戮氣息,無形中將牢獄的陰森恐怖顯現了出來。
麵對著令人心神抖顫的巨門,雲逸嘴角流露出了幾分輕鬆笑容,英氣雙眸也將整個牢獄形狀悉數刻畫:“看起來這座牢獄是仿照血宗規格建立的。”
少年輕聲對著身邊侍衛幽幽說著,巨型複合型監獄的牆壁均是由深山石條推擠而成,無數士兵和不間斷的天空作戰部隊進行全方位守護,而在黑色地底之下,專門用於壓製玄氣的陣法圖騰也在長時間響動,綿綿之中給人感覺的就像是要窒息。
“盟主好眼力,當年血宗強勢建宗,其刑法條例也隨之流傳七大帝國,先皇在世時偶然看到其關於監獄的描述,隨之命令帝國工匠耗費重資,修建了這道監獄。”侍衛抬起麵容,看著質地堅硬的牢獄,不免發出了油然而生的自豪情懷,因為過去很多反抗王權的暴徒,都不易例外都被關進其中:“看起來盟主對此地頗有心緒。”
熟悉的建築風格讓雲逸不免回想起了當初被鎖在血牢中的場麵,侍衛話語更是讓這想法更加清晰。
那個時候自己還十分單純,不懂世間險惡,年輕內心早早就承受到了本不該接受的困難。
原地沉思冥想上半晌時間,少年便是大跨步的徑直向著天牢走去,或許束縛人類自由的地方都會把通道設置的極為漫長,以方便讓人緊繃的心靈感受無邊無盡的恐懼。
長久走上半天時間,雲逸不免也是眉頭緊皺,走廊兩邊的昏黃燈光從頭到腳的澆灌下來,喘息中給人燥熱之感。
“人們常常戲說監獄道路是通往死人之國的,這道路自然是非常的不好走。”侍衛看著雲逸額頭顯現出來一層汗水,笑容中有著萬千感慨,輕聲說道:“陛下念耀星和黑釋的師徒之情,特意將他們放在同一間牢獄中。”
“這段時間,他們飲食如何。”雲逸手掌將汗水擦拭幹淨,隨後長呼氣息,看著周邊空蕩蕩的格子,這些牢獄大多占地麵積不過十數平方米,裏麵隻有一張沒有任何被褥的木床,以及破碎木板做成的小桌,除此之外,在沒有任何器具。
侍衛半眯眼眸,仔細回想,直到片刻時間後才徐徐說道:“耀星身患重病,飲食已經不怎麽多了,至於黑釋還好上一些。其實監獄中的飯食,盟主想必可以聯想的到,不過是勉強能夠填飽肚子罷了,兩位大人過去盡享榮華富貴,每日每餐必定是大魚大肉,如今深陷牢獄之中,食量減少也是正常。”
“黑家的人沒有托關係幫他們改善條件嗎。”雲逸話語不免顯現出了幾分疑惑,呼吸和行走步伐也快上了許多。
侍衛聽著詢問,不禁輕聲苦笑半晌時間,說話語氣也不知為何變得深邃而具有力量:“黑家到是想送些好吃好喝,甚至想要將這監獄變成宮殿般的存在,可他們敢嗎。
陛下怒火已經燃燒了幾個月時間了,皇城中的百官大臣唯恐再度觸怒,他黑家就算貴為帝國第一大族,又怎敢有這個膽子。
你是陛下摯友,應該十分了解陛下對於此次事件的殺心,其實客觀來說,秋後問斬耀星黑釋二人,已經是十分仁慈的事情了,畢竟蓄意謀反加上毀壞先皇屍身,隨便一條律法都應該誅滅九族。”
雲逸表情愕然,在沒有繼續言語的意思了,看起來這個帝國中的每個人都明白如今時局了,他低著麵容,不敢在去想象師徒腦袋落地的場麵,眼神中也多出了幾分躲避意思。
“咳咳。”走廊深處不免傳來了一陣陣咳嗽聲,這聲音悲哀而又滯色,給人感覺就像是快要將五髒六腑都歐吐出來。
“師父。”黑釋聲音與此同時也傳蕩出來,盡管還沒有真正見到二人麵相,但雲逸通過這幾聲咳嗽和師父字眼,便判斷出了許多,那必定是難熬困楚的境地啊。
侍衛腳步肅穆站定,眼神毫無感情的向著一所牢房看去:“那間便是罪臣們的所在之地,盟主自行過去探望就好,屬下就不過去了,見諒。”
侍衛雙手抱拳,作揖行禮的彎腰致歉,隨後不等少年回答,便是自覺的向後退卻幾步,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就好像預先設計好的。
雲逸明白和理解侍衛這種避而遠之的態度,自己也不好對之進行過多評價,甚至他對於侍衛還產生了幾分好感,畢竟在基層士兵中,談吐說話如此標準的人向來不多。
“師父好些沒有。”身穿破爛囚服的黑釋或許是因為饑餓,又或者是因為營養不良麵,色變得極度蠟黃,過往的高大身軀也變得瘦削而佝僂,甚至兩隻眼眸都深深陷在眼眶中,給人的感覺有些驚悚。
至於耀星,活力則是更加衰敗,玄王級別的戰力因為壓製陣法的緣故,而變的普通人無異,此外原本就患有疾病的軀體已經喪失了一切身體機能,時刻顫抖的手掌緊緊抓著黑釋臂膀,似乎是希望得到一些依靠,滿頭白發都肮髒零落的粘黏在麵孔上,甚至那雙過去將帝國風雲局勢看的明白的雙眸,也翻出了大量眼白,給人感覺就像是視力出了問題:“好些了,好些了。”
老人顫抖的向著徒弟言說,話語中沒有多少悔恨,到是透露著令人同情的疲憊。
黑釋小心的攙扶老人癱坐在冰冷牆壁上,手掌柔和的將其麵容上的灰塵擦拭幹淨:“師父,我去給你倒杯水。”
黑釋長長喘出一口氣息,腳步輕緩的拖在地麵上,轉過身軀,眼睛微微一抬,便看到了負手站立的英氣少年。
“雲逸盟主。”黑釋神經頓時間愣愣,不免苦笑起來,他伸開手掌彎腰作揖,這本是個十分簡單平常的禮儀,可對於現在在牢獄中等死他來說,卻是極為困難。
“不必如此。”雲逸連忙進行回禮,感歎說著,因為直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一年前,帝國中最有權力和財富的師徒會落得如此下場,衣不遮身,食不果腹,甚至比流落黎城街頭的乞丐都要淒慘。
“師父教導我無論何時禮儀不能丟,隻是古人麵客禮遇時,都會先潔麵,在穿上華貴長衫,以表達對客人的尊敬。現在我落魄至此,無法像那樣體貼行禮了。”黑釋行完禮儀,向著殘破木桌瓦罐走去,雙手顫抖的用破碗接上些許清水:“是陛下讓你來的嗎。”
“不,我想來看看你們。”雲逸將眼眸轉移到曾經在星辰大典上,意氣風發,受盡崇拜的耀星,說話聲音也變得滯緩。
“盟主莫不是來看我們師徒笑話的。”黑釋開玩笑的直立起身軀,腳步輕緩的端起破碗,走到老人麵前:“師父,水來了。”
“誰來了。”不知是清醒還是昏厥,耀星已經很難準確分清楚徒弟的說話意思,他顫抖出手指,向著牢房外指去:“誰來了。”
黑釋麵色上的難過和痛心一時間龐大的讓他難以忍受,端水手掌也是大幅度的抖顫,就快要將水全部灑掉。
“耀星前輩,我是雲逸,不知你還否記得。”雲逸用力吸上一口氣,聲音巨大的都已經接近吼喝,同時身軀上下也生出了雞皮疙瘩。
“雲逸啊。”耀星側著耳朵微笑,雙手執拗卻又堅定的抱和在一起,行上簡單禮儀:“老朽我現在眼瞎耳木,還望盟主莫要怪罪。”
“老前輩言重了。”雲逸向來不擅長如此大聲說話,可是今日卻不知哪來的心氣,或許是心中的同情與仁慈吧。
耀星繼續保持長久微笑,此刻他看起來沒有了過去的鋒芒畢露和權勢在握,到是擁有著老人的獨特慈祥:“半年前聽說盟主掃平了整個南盟宗門,不知現在境地當如何。”
“承蒙前輩厚愛,晚輩前些日子剛剛覆滅血修門,現在打算向丹宗方向進攻。”
“血修門可是個大宗門啊,血仇天呢。”
“晚輩與他有著大仇,進而殺了他。”
“哈哈,當年血仇天威震千裏雪原,想不到最終卻是被你給殺掉了。”
這段對話中的很多信息,都讓耀星心神震動,他很想用清晰視野看看少年如今是何種模樣,可是因為疾病而退化的五官機能,已經不能滿足他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