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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敘舊

  第三百六十章

  “近日我聽聞葉凡兄長成為了血修門的最高統帥,便心有所發,想要給您寫上一份書信,以拉進感情。


  回想一年多前,那時我親眼目睹了將軍在戰場上的英姿勃發,自此便十分的欽佩。


  後來還您還帶著我遊覽的了血修門的各處建築,並對我多加囑咐人生道理,時至今日,我依舊銘記在心,遲遲難忘。


  如今雖然你我兩軍對陣,但我還是想要同你麵對麵的見上一麵,以讓我有機會瞻仰兄長不可磨滅的身姿。


  今日晚些時候,我會率領三千甲士作為護衛,前來血修軍隊的戰線前,望兄長能夠滿足我的請求,能夠以同樣的規格,與我見上一麵,萬分感謝,兄長親啟。署名雲逸。”


  葉凡將這份書信用著平緩語調念讀出來,最後在看著信紙上大量塗塗改改的痕跡,不禁在心中獨自言語道“這不像是雲逸風格啊,且不論全篇不提戰事,反倒是家常感情瑣事,就說這混亂的行書風格和大量抹去的字跡,就像是小孩子在草稿紙上信手而來的圖畫。”


  葉凡無奈的將信紙折好,站起身軀,表情一時間也是難以捉摸,他將身上的青衫紋路撫摸著整齊,腳步晃動幾下,便來到了大兵營的外麵,眼睛長久凝望著戰線前那大片空曠的雪原,心中不斷詢問自己,是否要答應雲逸的請求。


  老實來說,他真的十分想要在見上少年一麵,就像其信中所說的那樣,他們二人雖然接觸並不密切,卻都對彼此有著濃重的尊重之心,那是種類似英雄惜英雄的情感,即便在生死兩別的戰爭時刻,這種情意也不會有著半點削減。


  持續思想著葉凡心中不禁開始亢奮衝動,想要見上一麵的衝動也愈發強烈,不過清醒理智仍舊告訴他,這樣做可能會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因為兩軍的最高首領在眾目睽睽下,以朋友方式相見敘舊,實在是不太妥當,難免引人口舌。


  左右為難的葉凡就這樣的長時間肅立在了大本營外的空地上,雖然冬日即將逝去,但北冥雪地長久冰寒的氣溫卻不會有著半點消失痕跡,可即便如此,身穿青衫的年輕人絲毫不顧及寒冷威脅,背負著的雙手來回顫抖,展示出了其內心是多麽的掙紮。


  “還是見上一麵吧,畢竟戰事一旦再起,便是要生死相博的對手了。”葉凡用宛然一笑,化解了心中疑慮,他雷厲風行的轉過身軀,重新走回大本營,卻發現哨兵還在恭敬的趴在地麵上,不敢有著任何動作。


  聳聳肩膀,做出無奈動作,葉凡直直的走到其麵前道“你隻是一個士兵,在那種情況下,苛求你保持無畏決心實在是有些過分了,所以我不會治你的罪過。”


  哨兵聽聞著統帥講述,臉上變化再度遲緩起來,緩慢的看著其溫和的氣質,不免喜出望外,連忙在地麵上重重磕著腦袋道“謝謝統帥大人,謝謝統帥大人。”


  “不必謝我,下去通知三千甲士隨時待命,今晚夜間時分,我將同雲逸見上一麵。”葉凡走到了懸掛青色盔甲的衣架上,手掌不斷觸摸著上麵數不清的刀刻劍劃,聲音不免充斥著感慨意味。


  “是要開戰了嗎。”哨兵站起身軀,緊張詢問著,眼神慌亂的似乎已經處於無法控製的戰場中。


  葉凡長歎出氣息,搖動腦袋,想要拿起盔甲的手掌也無力低垂下來“隻是朋友間的見麵敘舊罷了,不必太過緊張。”


  在夜幕剛剛將自己的模樣照應在北冥雪地的大片白色地域上,罕見的日朗星疏便登堂入室似的鋪蓋在了遼闊蒼穹。


  空氣中,清冷微風拂過所有人的麵頰,不禁讓這普通夜晚注定非同凡響。


  在血修門軍隊前列的陣線上,三千血色士兵正用著專注神情堅定肅立,身形魁梧卻又沒有任何運動跡象,一眼望去,就像是立在雪原上石塑。


  堅硬鎧甲被皎潔月光彌漫,進而明鏡般的倒映出四周的寂寥環境,手中緊握著的武器也在空氣中暴露出了銀光閃閃的鋒芒,地麵上的白雪不再是寒冷的代名詞,反倒是一層殺機四伏的蒼白地毯。


  在這支軍隊的最前列,葉凡坐在高大戰馬上,旁若無人的看著遠方,眼神茫然,仿佛是在顯示此刻不知所措的狀態。


  自從收到那份字跡潦草,格式混亂,內容卻不痛不癢的書信後,腦海中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的懵懂便無法限製的流淌出來,直到現在,也讓他不知該以何種表情來迎接年輕少年。


  葉凡略顯焦躁的搖搖腦袋,大口呼吸上一口冰涼氣息,手掌也是從寬大袖口中緩慢抽動出來,進而撫摸著戰馬皮膚,似乎再以這種方式,來打發著等待時間。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視野盡頭的空蕩開始被黑甲士兵們所籠罩了,這的確是一隻精銳剽悍的軍隊,葉凡隻是輕微瞄上一眼,便發自內心的訴說道。


  黑色軍陣整齊的排列出長方形軍陣,他們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向著前方踏著正步而來,儼然就像是黑色烏雲徐徐淹沒大地。


  鋼鐵戰靴踏擊雪地所發出的聲音,沉重回響在空間中,飛揚雪花伴隨著音律,不斷上下飄飛,好似在進行著一場史無前例的戰爭舞蹈。


  與此同時,地麵也在瘋狂顫抖中顯示出破碎跡象,細聽起來,恍若是地底魔獸在瘋狂嘶吼,隨著雙方距離縮減到離血修門前線陣地不足百米的時候,黑甲大軍終於莊重嚴肅的停止下來。


  直到這個時候,葉凡才憑借玄氣能量,清晰目睹到這隻迅猛軍隊的真正模樣,相比起過往終日披戴在麵容上的黑色盔甲,此刻這隻天盟軍隊卻光明正大的將麵孔袒露出來,眉眼中攜帶著的表情,看起來是那麽的自然輕鬆,仿佛這不是雙方軍事首腦的碰麵,到更像是兩個世代友好的家族來此春遊。


  銀光閃閃的長劍和尖銳長槍明晃晃在黑色士兵中搖晃,有意無意散發出來玄氣能量,如同孩子的低聲哭泣,在空間縫隙中肆意流轉,無形間讓葉凡感覺所有武器都堅硬的戳在了心頭。


  “咚咚咚咚。”黑甲軍隊最中間的那列軍陣,開始快速的向著左右兩個方向移動,整齊運動就像是一扇大門的開啟,瞬間像是變戲法般的創造出了一條寬敞道路。


  在這條路徑中,穿戴鎧甲的戰馬晃動四蹄,不急不快的從其中行走過來,健壯馬蹄毫不留情的踏在平整雪地上,時不時的發出嘶鳴,仿佛是在告訴所有人自己的到來。


  葉凡也開始將飄散注意力收取回來,集中凝望過去,而當少年模樣出現在他的麵前時,嘴角終於勾勒出了一道極為難得的微笑。


  雲逸今日沒有穿著過往那套為他專門打造的鎧甲,身軀上隻是簡單穿著沒有花紋的黑袍,披在背後的披風安靜垂落下來,仿佛是在進行著漫長沉睡,輕鬆氣質從平靜表情中無可限製的散發,不免讓空氣變得更加。


  “龍嘯將軍正率領著大軍,在我們後方五裏處戍守待命,一旦這裏起了衝突,他們便可立即支援過來。”副將十分不解雲逸表情為何那般輕鬆,作為跟隨雲逸完成野狐嶺戰役的核心人物,他親眼看著一萬奇兵部隊全軍覆滅,黑暗死亡和淋漓鮮血告訴他,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放下謹慎神經。


  雲逸豎耳傾聽著副將言論,微笑的搖動腦袋,表情不以為然的看著數百米外得年輕人,心中不免感慨萬千。


  同自己一樣,葉凡今日也沒有穿戴滿著痕跡的盔甲,常年沒有變化的青衫裝束,依舊不可分離的裹蓋身軀上。


  很難想象,在如今這個緊張敏感的戰爭時刻,兩軍首腦的相見竟是連任何的個人防禦都沒有,如同他們不是敵人,而是朋友“今日無論如何也不會打起來的,命令他們都回去,而你在就在原地待命即可,沒有我的命令,不要有任何動作。”雲逸話音還沒有完全說完,手掌便是揮動兩下韁繩,慢慢的走向前方,眼神沒有任何的搖晃,盯著血色軍陣,給人以一種無法解釋的坦然感覺。


  葉凡身後的士兵們看著少年步步前來,不禁有些慌亂,玄氣力量的外放濃度也在以幾何倍數的方式提升。


  自從血色荒原和野狐嶺之戰後,血修門軍隊中不斷流傳著年僅十九歲少年的傳說,在他那單薄的身軀下,有著一張有著成年鳥獸般巨大的白骨巨翼,沒有表情變化的麵容雖然看起來人畜無害,實則蘊含著大海般遼闊的殺機,而更為可怕的是,他有著一把鋒利無比的骨質長劍,隻需幾下揮動,便可召喚出上萬條閃電和黑色奇氣團,創造出來的黑暗空間,幾乎可以殺伐天下。


  這種道聽途說,在加上添油加醋的傳聞,伴隨著血修門軍隊在戰場上的連敗不斷延續,發展到現在,甚至到達了一提起雲逸這兩個字眼,就會聯想到死神的模樣。


  而如今,這位身負諸多惡名的少年,正獨自一人禦馬前來,三千血色將士自然是不敢保持心靜如水了。


  “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動。”在感受身後士兵的蠢蠢欲動後,葉凡幾乎發出了同少年一樣的命令,在他的治軍之道中,絕對不存在雙方交談時卻突然大動幹戈的情形。


  空氣頓時間變得凝滯起來,天地中唯有行走戰馬所發出的堅硬馬蹄聲,很快,少年終於來到了離葉凡不足數米的地方上,他看看緊張的血色士兵和麵色紊亂的葉凡,先是輕輕點頭示意,隨後沒有任何延緩的翻身下馬,整理起衣衫,衝著葉凡恭敬的行上禮儀。


  葉凡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略顯緊張走下戰馬,彎腰行禮道“能夠在此時此地相遇,真是件十分難得的事情。”


  “兄長說的是。”雲逸音調放的十分緩慢和尊敬,聽聞起來就好像是晚輩在向前輩稟告著什麽事情“我還能想到曾經見麵時,氣氛是那麽的輕鬆,隻是沒想到一年多時間過去,你我已經成為要拔刀相見的對手。”


  葉凡聽聞著少年話語,不免十分有感觸的點動下頜,心中的因為長久未曾見麵而衍生出來的不知所措逐漸消失“這段時間我不斷在想,如果當初你沒有離開血修門,如今格局定然不會是如此的劍拔弩張。


  後來我找到門中一些老人,曾詢問過此事,隻是他們都諱莫如深,仿佛是懼怕著什麽,能否告訴我這其中緣由嗎。”


  “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吧。”雲逸臉麵上的微笑稍微靜止一刻,腦海想起昏迷夢中所看見的天痕崖慘案,不免眼眸中閃露出了一道難以察覺的凶光。


  不過多年的風塵俗事,讓他對於情緒控製已經十分出色,淡然輕笑幾下,很快重新顯露溫和“你我相見一麵實屬不易,不談這些過去的事情了,我看戰爭開始的時候沒有你的身影,是不在血修門中嗎,要是有你在,我想天盟肯定不會取得這麽大的戰果。”


  “莫要謙虛了,就算我再血修軍隊中,恐怕也無法阻擋住你們的進攻,這一年以來,我輾轉南盟各國,耳邊可盡是你橫掃南盟各大宗門的赫赫名聲。”葉凡看向少年的眼神,就像是看著弟弟一般,眉眼中竟有著幾分寵溺感覺“若是能夠重新來選擇的話,我定會勸說門主不要與你交惡。”


  “輾轉各國,血仇天讓葉凡兄長這樣的玄王戰士四處走動,應該是派遣了十分重要的任務。”雲逸口吻聽起來平淡無奇,表情也是有意無意的言說道。


  葉凡沒有任何防備的搖晃腦袋,一邊苦笑,一邊憂心忡忡的回答道“倒也沒什麽重要任務,隻是青萍小姐已經消失了好長時間了,門主擔心,便讓我出來尋找,說起來,你離開後沒幾天時間小姐就不見了。”


  “找到了嗎。”雲逸在聽到青萍兩個字眼,表情立馬變得嚴肅起來,說話語氣也不免急促,仿佛在也十分的牽掛古怪少女的安危。


  “沒有,隻是打聽到她去了東方。”葉凡看著雲逸產生巨大變化,立馬便察覺到其應該知道些許青萍消失的消息“你知道他的下落。”


  “不,我不知道。”雲逸帶著濃重悲傷和歉意的低下英氣麵容,淡然氣質也在一瞬間變得極度疲勞,仿佛瘦弱肩膀上,抗負著沉重高山“我想她離開血修門,應該就是為了我吧,曾經她在我身邊待過一段時間,直到差不多一年前,我和她爭吵一架後,她便悄然離開了。


  之後也在尋找不到她的消息,我曾以為她回到了北冥雪地,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說完這些話,雲逸手指不免揉捏著酸痛腦袋,眼眶也緊緊閉合,在承受著巨大痛苦“早知道我當初就不說那句話了,這樣也不會惹得她生氣,進而遠走天涯,她一個會不上半點玄氣戰力的女孩,在這個混亂世界上漫無目的的行走,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葉凡聽著少年後悔萬千的音調,不免也情緒失落下來,看著夜色中那輪皎潔的月亮,麵色陰鬱的說道“現在也不能去追究誰對誰錯了,隻能希望小姐她一切安好吧。”


  雲逸重重點著腦袋,心中再也打不起什麽精神,長歎一聲道“天色也不早了,既然如此,葉凡兄我們便下次再敘吧,希望我們還有這樣的機會。”


  “你就沒有其他要說的嗎,比如詢問我血修軍隊的事情。”葉凡有些驚訝看著黑袍少年,他原本以為雲逸會借著二人之間的關係,來刺探上一些情報,現在看來,事情發展卻不是這樣。


  雲逸似乎還在被青萍事情牽連,心情憂傷,強行擠壓出笑容道“我在書信中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長時間未見,就是想同兄長你敘敘舊罷了,沒有其餘的意思,未來葉凡兄多加保重。”


  雲逸向後退卻上兩步,揮動衣袖,施展著離別禮儀,隨後牽著戰馬韁繩向回走去,步伐緩慢,似乎絲毫不擔心血修軍隊突然衝殺過來。


  一時間葉凡也不知該以何種眼光來審視少年了,他總感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可是這種蹊蹺卻始終尋找不出來,心中消失了還沒多長時間的不知所措再度如同鳥兒般飛翔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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