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野狐嶺的高牆曾在過去三十多年的時間中,護佑了整個血修門的安危,無數敵人都被其依靠天險,輕而易舉的阻擋在外麵,隻能無奈承受著寒冰風雪的無情擊打。
可在今日這個隆冬將至前的日子,厚重巨石城門終於被開啟了,屬於戰場失敗的殘忍將如同血風般的瘋狂湧進,最後將駐守在這裏的十萬血修門軍隊屠戮幹淨。
盡管夜幕下的冰風讓每個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寒徹骨,但這卻不能冷卻天盟軍隊壓抑著的熊熊怒火,過去兩天徒勞無功的等待,以及一萬奇兵部隊的全軍覆沒,將殺意激發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三十萬黑甲重軍幾乎是陷入了可怕的瘋狂中,揮舞刀劍的手臂似乎永遠都不會有疲倦時刻,紛飛劍氣刀波無情割滑在敵人的致命器官上,以毫不留情的手段,斬滅生命的存在跡象。
淩亂就好像秋日萬花飄散的各色玄氣,也在繽紛多彩的綻放著,爆炸鳴動在野狐嶺的內內外外,經久不衰的持續,簡直都要快將沉睡在地下的亡靈喚醒。
黑夜中的第一波攻勢,首先是由天盟的五支步兵軍團和遠程進攻部隊組建起來的。
龍嘯親率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共十萬人,以摧枯拉朽的方式,向著血修門軍隊的正麵直衝過去,浩浩蕩蕩,前赴後繼的攻擊陣型幾乎讓群龍無首的對手無法阻擋。
而在另一邊,沈恒的第三軍團在穿過要塞高牆後,便是向著敵軍左翼包圍過去,同樣如此的還有子良的第四軍團,不過他的進攻方向是右翼。
當冬日漫長的夜晚在血淋淋的廝殺聲中轉移到灰蒙蒙的白日,天盟三位將軍的軍隊已經完成了籌備良久的戰爭計劃,無人匹敵的兵鋒就像是一柄無堅不摧的海王三叉戟,絲毫不帶感彩的紮進了血修門軍隊這塊已經被炸的熟透的牛排中。
至此,駐守在野狐嶺的血修門軍隊,徹底陷入了重重包圍中,漫無邊際的白色荒原曾經是他們的值得信賴的主場,不過現在已經成為了無可遁行的死亡領域。
絕望失落氣氛在殘軍中瘋狂彌漫,漂泊血風仔細聆聽起來,更像是中流露悲傷的悲曲,宛若在向棺材中的死人祈禱什麽。
戰火咆哮到第二天的時候,天盟軍隊開始不斷收縮嚴密包圍圈,大量血修門軍隊被擠壓在一個直徑不到十裏的狹窄圓圈中,若是從天空中凝望下去,像極了等待燃燒的黑色木炭。
“命令弓弩部隊,重弩部隊在一刻之後,向陷入包圍中血修門軍隊,發動時長半個時辰的遠程進攻,最後由鬼於堯將軍的第五軍團,進行戰場的收尾工作。”龍嘯和整個天盟統帥部的將軍們,都駕著戰馬安靜垂立於天盟大軍的包圍圈外圍,他們的臉上大多都散落著斑斑點點的血跡,甚至手中都還持著不斷流血的武器,胯下戰馬也在大口呼吸著空氣,長呼出來的白氣,在天空中冉冉而上,被太陽照耀出璀璨顏色。
將軍沉默無聲的聽聞了龍嘯命令,心中不由的抖顫起來,紛紛側過麵容,凝視著已經不再顯得年輕的中年男人,目光中填充著許多無奈和不解意味。
因為在按照過往雲逸在天盟中立下的規矩,若是在戰爭末期,已經取得了不可改變的勝利後,之後的軍事企圖應該從消滅敵方有生力量轉變成勸降,而龍嘯此刻的命令,無疑顯得十分殘忍和暴虐,重弩和弓弩部隊半個時辰的遠程進攻,將會讓陷入包圍的血修門軍隊麵臨難以想象的殺身之禍,甚至換一種說法,便是慘無人道的單方麵屠殺。
“兩個時辰前,血修門軍隊派來的投降使節,沒有必要繼續進行進攻了。”翰墨坐在戰馬上,腰肢挺得十分的筆直,雙手也是背負在背後,充滿著儒雅之風,深邃眼眸或許看不到瀕臨死地的敵人們,但也可以略微詳想象出,那些人究竟是何等悲傷絕望。
龍嘯粗重的呼吸開始在將軍們的身邊響動,七級戰士的玄氣重壓就像海麵上高大數十米的巨浪,向著周邊方向擴展過去,他並不是在場最為強大的玄氣戰士,可現在爆發出來的氣勢,卻足以碾壓所有人:“奇兵部隊全軍覆沒,在這片戰場上,有著一萬名天盟戰士的生命,白骨累累,血跡斑斑的場麵在巨石門開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的清楚,就連盟主本人,如今也在沉重昏迷中。
這是天盟和血修門之間的血海深仇,不是在兵敗時投降便可以輕鬆化解的,人命需要人命來償還。”
龍嘯話語從語意上來說,雖然隻是平淡的陳述,但真正聽來,卻強硬堅定的像山海難平的鋼鐵命令。
沈恒和子良二人沒有言語的將目光轉向左右兩個方向,此刻他們的軍隊正嚴陣以待的守衛著血修軍隊的逃跑路徑,所以他們十分清楚,困守在包圍圈中的敵軍士兵在遭受遠程進攻後,會變得多麽淒慘。
自古以來都流傳著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的名語,可是讓他們兩位感受起來,卻總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畢竟那是接近十萬條的人命,而不是肆意屠殺的豬狗。
鬼於堯口麵容顯現著濃重的不情願表情,龍嘯命令固然能夠讓天盟軍隊最大限度的釋放心中憤恨,可若是真正實施起來,實在是太難以下手。
不過盡管如此,他還是默不作聲的低著腦袋,若深知論資排位,他在天盟軍中實在是算不得德高望重的存在,所以還是少說話微妙,手中巨錘也被他橫亙在麵前,雙手靜靜觸摸著上麵一道道深刻紋路,認真眼神仿佛是置身在一切紛雜之外。
翰墨長時間的保持著的動作看起來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塊雕塑,唯有眼神深遠的凝望著遠方,無形中給人以可以看破深淵的感覺。
半晌後,他終於微笑幾下,聲音沙啞的念叨道:“這麽多年來,盟主每次離開或者充當先鋒殺向敵軍後方的時,他總會讓你來指揮整個天盟聯軍,所以說他對你有著超出其他人的信任。
但我不知道,你是否想過沒有,他對你的這份信任為何會如此濃烈,在場的大多數人都和盟主有著不淺關係,在玄氣戰力上都超出你不少。
沈恒將軍不僅是血緣至親的兄長,還是貨真價實的玄王戰士,鬼於堯將軍忠心耿耿,以九級戰力在萬軍中救下盟主性命,無論從那個角度來說,他們二人都要比你更有資格承擔天盟軍隊的二號統帥,可即便如此,你依舊是威震三十萬大軍的龍嘯將軍。”
“你想說什麽。”龍嘯話語開始變得和風雪一樣冰寒冷冽,他麵色鐵青的看著在高等級戰士麵前,手無縛雞之力的翰墨,肅穆眼神逐漸聚焦在一個點上。
翰墨保持著輕鬆笑容,聳聳肩膀,雙手緩緩的伸向前方,抓住了戰馬上的韁繩,輕聲呼喊上兩下,便是轉過方向,與龍嘯插肩而過:“盟主未來必定是成為一代君王的人物,而君王所需要掌控的並不僅僅隻是用於殺伐的軍隊。
他之所以對你有著如此龐大的期待,或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夠接過軍印,成為獨擋一麵的天盟最高統帥。
如今他處於昏迷中,你卻要忤逆的他的命令,實在是辜負信任和期待,血修門軍隊固然可恨,但這是戰爭而不是兒女情長,要講究恩怨分明,睚眥必報,不過也無所謂了,你是天盟目前的最高領袖,許多人的生殺大權都掌握在你的手中,十萬降軍的命運自然也是你動動手指便可以決定的事情。”
翰墨一口氣將心中話語悉數吐露,他沒有想過能夠勸阻龍嘯回心轉意,可若是能讓其好好靜心想想,也是很好的。
戰馬在被血水浸透的雪地上踩出了兩行蹄印,細細看去,竟像是梨花朵般好看,冷風吹拂起翰墨麵容,讓他想起了什麽:“聖非將軍,盟主贈給你的天羽白狼弓,可是件價值連城的寶物,但弓箭的意義有時候並不隻是簡單的製造可觀殺傷。
過去兩天,你的軍隊不斷向著野狐嶺要塞城牆進攻卻顆粒無收,現在若是執行龍嘯將軍的命令,定然是收獲頗豐,不過這樣我想,盟主醒來的時候必然會很失望,因為射死十萬潰敗敵軍,絲毫比不得牽製敵軍注意力來的重要。”
戰馬開始緩慢的向著前方奔跑,沉重馬蹄踩在地麵上,發出一陣陣的深刻響聲,恍惚間竟有種踩在將軍內心中的感覺。
聖非垂頭喪氣的低下腦袋,閉上了眼眸,失落空蕩的情緒在他內心中長久徘徊不停的,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在蔚水城中,雲逸贈予自己天羽白狼弓的場景。
龍嘯看著翰墨那已經騎馬離開的背影,沉吟上半天,將麵容重新轉動回來,長呼氣息,眼眸凝望著蒼遠天空:“他說的對,是我太情緒化,命令步兵部隊停止收縮包圍圈,就地嚴正待命,鬼於堯將軍率領第五軍團進入敵陣,開始接受俘虜,聖非將軍天空作戰部隊圍繞在包圍圈的外圍,若敵軍進行反水,立刻進行回擊。”
龍嘯用著平緩語調改變了自己的命令,不知為何心中也是輕鬆了許多,周圍將軍們也略帶欣喜的將麵容的上的凝重一一放落,紛紛行禮,接受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