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中毒
鋒芒畢露的長劍被星羅重新收回到劍鞘中,那種淩厲逼人的氣勢隨之淺薄。
祭壇上的劍拔弩張在皇帝幾句話後,重新變得溫和,這不由的讓所有對星羅血統嗤之以鼻的人不禁側目,甚至在內心深處表現出了些許欽佩。
星宿沉默無聲的看看遠處那些幸災樂禍的各國使臣,心頭的冰冷寒意和緊迫如同迷霧,匯聚濃鬱,事情發展到現在,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該要繼續走下去。
若父皇真的就像皇兄所言的那樣,離奇病死,自己的這一生,恐怕就要和星穀中的這些曆代君王陵墓渡過了。
想到這裏星宿步伐不由的沉重,走下漢白玉石階的腳步都顯得混亂而沒有規律,一席席清風吹拂入麵,讓他感覺到自己幾乎都要窒息。
天空中,因為陵墓開啟而導致的日月無光,天昏地暗還在宛若世界末日般持續,遠處地宮上空漂浮著大型五芒星陣,也在此時停止轉動,縹緲無痕的金色星輝在浮空中化作蝴蝶,來回飛舞,仿佛到了現在這種情況,無論是沒有生命的光芒,還是會喜怒哀樂的世人,都對接下來的故事翹首以盼。
與此同時,所有人也都看著星宿,感覺就像在等待他的窘態出現,進而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被世界拋棄般的感覺讓星宿剛毅麵容流露出苦笑,他開始無畏的高昂腦袋,展示出了作為帝國皇子和軍方最高統帥的氣度不凡,氣勢宏大而又力量磅礴,於無聲處顯露卓越風範。
“陛下,臣想陪著星宿將軍,同樣看看先皇棺槨。”這是一道極為普通,甚至都要顯得默默無聞的聲音,但他所掀起了四周嘩然,卻絲毫不亞於先前星羅那句開棺驗屍。
人們表情變的錯綜複雜,向著這道聲音來源望去,最終都統一的鎖定在穿著黑袍,麵帶淺笑的男子身上,半晌後都是不禁吸上了幾口涼氣。
“過去星宿將軍還是皇子時,我便是他的謀士,還記的曾經在星辰大陣中,我和他曾一起經曆堪稱生死的時光。如今他賭上性命,來追求心中的真正答案,我覺得我也應該去追隨著他。”黑釋將行禮雙手就像電影抽幀般的斷斷續續放下,腳步蜻蜓點水般自然向前,臉龐自信而又充滿名門望族的大家風範“自古以來君若慷慨赴國難,臣自當誓死表忠心,希望陛下能夠同意我的請求。”
黑釋話語充滿著各族隱含語意,百官們不禁深望其黑袍背影,長久顫抖嘴唇,卻又說不出話來。
各國使臣臉上的嘲弄笑容更加燦爛,因為黑釋的話語看似謙虛有禮,實則充斥著對於當今王權的極度藐視。
“君若慷慨赴國難,臣當誓死表忠心。”星羅十分疲倦的呢喃這句話,喉嚨中的幹燥無形間讓他感受到了難受之意,就仿佛有著無數砂礫,在血管中來回流淌“雖然我登上皇位已經半年時間,但你心目中的君,卻隻有星宿,而且我想,持著同樣想法的人,恐怕不止你一位吧。
既然如此,那就都去吧,所有凡是對先皇駕崩有疑問的人,今日都可以跟隨在星宿將軍的步伐,前去一探究竟。
我給你們這個機會,但若是先皇的確是因病而死,這場鬧劇的後果,便由你們來承受。”
星羅聲音帶著強烈憤怒,輕喝出來,澎湃的皇帝力量就如同翻滾四海的滄海蛟龍,從星穀的四麵八方滾滾而來,沒有人能夠想到這位玄氣戰力並不強悍,甚至說的上平庸的皇帝,在這一刻展現出了如此可怕的憤怒,這一刻,他好似與整個世界為敵,至死方休。
黑釋麵容抽搐幾下,眼眸也出現了幾絲一閃而過的懼意,他很清楚這次決定是將整個黑家都放在烈火熔爐中燒烤,但事到如今宛若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來自帝國第一大族的年輕公子強裝了幾分自信,手掌十分有力的撣撣衣袍,跟隨在星宿旁邊。
而在他的身後,滿朝百官那整齊的陣列中,不時有人走動出來,他們謙卑的跪下身軀,向著皇帝尊敬的行上大禮,隨後又表現出古代英雄舍生取義的臨危不懼,紛紛攜手而伴,跟隨過去,看起陣勢像極了誌同道合的青年,衝著暴君為民請命。
“你大可不必這樣做。”星宿沒有轉頭望向身後究竟有多少人跟隨,或許對於他來說,這沒有什麽意義。
黑釋眼眸如同黑暗中的探照燈般,遠遠衝向前方,心中有著許多欣喜,因為就目前的局勢來說,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公子是我的朋友,多年前加入公子陣營,我便認定了這點。過去我沒有為你爭奪到帝國帝位,今天,我還想再來一次。”
“我對皇位沒有想法,我隻是想知道,父皇究竟為何離奇而死。”星宿略顯苦惱的搖搖腦袋,隨後又像是想起什麽事情,繼續問道“你這樣做,黑家會同意嗎。”
“現在,我便是黑家。”黑釋沒有任何經過任何思考,堅定說著,仿佛星宿詢問自己的問題,早已在他的預料中。
眼眸餘光側向祭壇上的白發皇帝,心中殘酷的冷笑幾分,回想著皇帝死亡那天,自己奔跑於月宮和耀星府邸的場景,心中得意不經意間如同鮮花香氣,洋溢出來。
“放下來吧。”傳令官看著星宿的步步前來,不禁唉聲歎氣向著抬棺人們說著,腦袋因為先前行禮而出現的大量血跡,在此時看來有種滑稽感覺,黑色框架,綁著白色絲帶的禮帽也被他捏在手中,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麻煩大人了。”星羅也明白自己目前的做法實在是有失傳統,剛毅麵容顯現出致歉意味,聲音也變得溫柔和善。
傳令官長呼出氣息,還是將禮帽帶在了頭上,他緩步走到水晶棺木旁,神情動容,動作舒緩的撫摸著藍色水晶,猶如輕音樂般讓人放鬆的深海能量綿綿軟軟的滲透到身體中,無形間讓他想起了過去皇帝獎賞饋贈時,自己的欣喜萬分。
用名貴布匹製作而成的藍色星旗被傳令官緩緩抽取下來,在這普通動作進行的過程中,侍奉兩代皇帝的臣子竟然開始顯得老態龍鍾,如同一位老人的日暮時刻“這是何必呢。”
聲音沙啞的將最後一個字眼吐露,巨大星旗也被工整的收在懷中,腳步遲緩的退到一邊,擺動了幾下手掌,麵容上披掛的是大量失望和哀傷。
抬棺人們看著傳令官站定身姿,隨後極不情願的走到水晶棺木旁,三日前,他們耗費大量功力才將棺蓋封上,誰知今日卻要在眾目睽睽下將其重新打開。
這種事情向來便是違反常理的存在,發生在平常人家也是罷了,如今卻真實在皇室中上演,不由的讓人感覺荒唐和魔幻。
“嘭嘭嘭。”抬棺人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按照特定方位站在巨大水晶棺木兩側,湛藍能量將他們的身軀和眼眸照耀的通透,仿佛於黑暗中將他們變成了擁有藍色皮膚的鮫人。
抬棺人們向著兩側快速而又淩厲伸展開臂膀,用於能量運轉的人體大回環便隨之運用而生,璀璨光子能量在這些其貌不揚的人類之間來回流轉,就好像小溪行過萬裏之路,變成滄海橫流,微塵經曆千年風霜,終成峰巒如聚。
“起。”抬棺人們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將手掌方向對準藍色棺木,一道道白色光柱瘋狂衝擊過去,頓時間便將空間扭曲成玻璃碎片般的存在,混沌初開般的能量風暴向著四周流蕩,地麵上的萬物也在來回顫抖,就好似史前地震。
“嘭。”透亮聲音就像密封玻璃瓶終於打開了瓶塞,大量氣體都從裏麵滲透出來,給世界以不一樣的變化。
寬大厚重的棺蓋奇異的緩緩升騰,琥珀藍的能量猶如粘稠水流,在半空遊來遊去,時不時有著幾道耀眼光芒從其中散發,引人眼球。
星羅顫抖步伐慢慢走上去,手掌輕輕揮動,將流動著的能量撥開,皇帝莊嚴肅穆的麵容便徐徐出現在麵前。
皇帝看起來平靜祥和,容貌沒有任何表情,眼睛緊緊閉著,就像是一位了無牽掛的老人在深深長眠。
晶瑩淚水從星羅眼中逐漸浮現,手掌顫顫巍巍的撫摸在皇帝冰冷而又棱角分明的麵容上,內心中長久隱藏的悲傷終於壓製不住,眼眸化作一汪永遠流之不盡的泉眼,大量淚水如斷線珠子般從裏麵流落。
“將軍還挺快些,我們撐不了多久。”抬棺人們的健壯雙臂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幾十秒前還璀璨如星海的光子,已然微弱的成為了黑暗中的火苗。
“太醫,太醫。”黑釋聲音急促,宛若狂風暴雨,長久寧靜的麵容上竟然出現了神經質般的猙獰和瘋狂,這不由的讓觀望眾人都衍生出了一聲聲驚悚的歎意。
效忠星氏皇族已經數十年的老太醫一路麵紅耳赤,氣喘籲籲的奔跑而來,滿是皺紋的麵容上出現了大量汗水。
當站定在水晶棺木前,想要暫停一下,已讓心境平靜,可是一看到黑釋那死亡般可怕的眼神,太醫不由的身軀一震,連忙開始檢驗起來。
“身體表麵無外傷,體內四肢骨骼完好沒有破碎,基本可以排斥外界壓力的打擊。”太醫皺著眉頭,聲音不悅的訴說著,在他看來,這次開棺驗屍無疑是星羅小迷之敏感所帶來的鬧劇,因為在皇帝死後的第一時間,他便親自檢查了其軀體上的任何部位,沒有任何可以讓一名玄皇戰士致死的傷口,所以唯一的結論,便是因離奇疾病而死。
“眼部體征完。”太醫漫不經心的的說道一半,立馬停住聲音,蒼老容顏上的冷汗如同滂沱大雨,皮膚上也浮現出大量的雞皮疙瘩,從腳底生出的涼意瞬間灌溉全身,赫然間便將這個老人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星宿和黑釋明顯發現了老太醫的表情變化,紛紛收斂感情,向著皇帝眼球中望去,可怕的黑色突兀出現,就好像是萬裏白雪上出現了一團惡臭難聞的黑色黏狀物體。
“繼續。”星羅因為悲情而顫抖的手掌已經變得十分穩固,他將手掌悄然放在腰間長劍劍柄上,眼神變得殺氣泛濫,恍若戰神重現。
老太醫搖搖腦袋,睜大眼睛凝望著,半晌後才愣愣的發現,竟然沒有看錯。
他連忙從玄戒中取出銀針,強迫自己將心頭恐懼壓製,手掌穩固的將銀針刺進皇帝脖頸中。
幾秒過後,圍繞在棺木麵前的人們不禁屏住呼吸,眼睛不敢有著任何眨動,看著太醫將銀針拔動了出來。
“黑色。”在旁邊戰立著的傳令官此刻有些埋怨自己的眼力之好,天旋地轉的感覺讓他雙腿一軟,跌倒在地麵上,剛剛帶好還沒持續多長時間的禮帽也再度跌落了“是黑色,是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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