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紅鳳降臨
蔚千瓊慢慢著踱著步子,走向了那跪在地麵,掙紮的雲逸,金色長劍劍尖刻骨銘心的在地麵上劃過,留下了一道時刻燃燒的黑色溝壑。
此刻這個中年人的神情有著濃重哀傷,流露於臉龐的笑容也是那麽冰冷:“最近一段日子,每當長夜將至,我每每閉上雙眼,都仿佛能夠看到在蔚水中死去的士兵們,他們紛紛伸出手掌,向我緊緊抓過來,就好像我能夠拯救他們於水深火熱,可最終我還是讓他們失望了。”
蔚千瓊的高大身軀已經走到了雲逸麵前,金劍也是被他雙手緊握,高高舉起,劍鋒直指少年的腦袋。
冰冷雨勢仿佛愈發的擴大了,簡直就像一江大水沒有緣由的衝擊下來,一簇簇呼嘯而過的冰冷風暴在地麵上四起湧動,將所有生物都吹蕩起來,這種場麵如同末日降臨的灰暗時刻。
蔚千瓊抬眼瞧瞧四周變化,作為勝利者的笑聲便是快活的響徹:“這個場麵真的很適合王星的墜落呢。”
蔚千瓊聲音輕輕歎著,手中金劍開始緩慢卻不可阻擋的落下。
倒在地麵的雲逸頓時被一股海洋般巨大的金色氣息重重包裹,就好像死人身體上覆蓋的那塊白布,讓人失望,金劍的灼熱氣息已經觸碰到了頭頂,好似在下一秒,便可將他的身軀完全刺透。
“那日在蔚水的天空上,你看著浩瀚蔚水軍團滅亡時,你有沒有想到,你也會落到今日這種地步。”蔚千瓊聲音殘忍,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有著泰山崩於麵前而不懼尉水之王,此刻,他的內心中隻有近乎於瘋狂的執拗和偏執:“蔚水有著一首名詩大歌,就讓你在這首歌曲中死去吧。”
蔚千瓊頓頓嘴唇,眼神穿透雨水,遠遠凝望蔚水城,聲音驟然間變得極富感情,如同回憶著往昔的種種往事:“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壯闊如同念誦史詩大作的聲音如萬裏大風,響徹天空,那不遠處包圍影殺五人的黃金火焰光圈,開始快速收縮,磅礴雨水不能影響火焰的絲毫燃燒,反倒使影殺對於死亡恐懼愈發嚴重。“出不入兮往不凡,平原忽兮心不愁,帶長劍兮攜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愁。”
天空中的雨點在戰歌的念誦下紛紛奇異的變成了黃金色水滴,就好像天使死去時,所迸發出的滾燙熱血。
這些金雨撒豆子似的落在了沈恒以及墨亦非的身體四周,瞬間便是從地麵上伸出無數道細小卻筆直的光柱。
光柱伴隨著歌聲,有規律的開始律動,不斷發泄出來金光照耀了整個天空,就像那些瞬間將人體切割成碎片的紫外線。
蔚千瓊放肆大笑般,弑人氣息讓沈恒的呼吸都變的極度緩慢,身體中空有玄氣力量,卻是發動不出來。
而在十幾米外的墨亦非,在金線光芒的壓下,連一刹那也支撐不了,眼睛淒冷的一閉,便是昏死過去。
而自身體中流出的血液,卻是沒有任何停止跡象,在名貴衣袍下,鋪成了一麵血紅地毯。
蔚千瓊將眼光從遠處的蔚水城上收了回來,喉結快速滑動兩下,歌唱戰歌的音律也是因為急促呼吸,變得有些斷裂滯色,仿佛他即將要做出什麽震撼天地的大事。
“望月凝淵穀的雙子星,黑暗法界血脈的擁有者,再加上傳說中拱衛界王的影殺部隊,這不可小覷的攻擊力量,在光明渡劫麵前竟是如此孱弱。我不明白東海千層閣的老人們在想著什麽,我們本可以有著無數次的機會,將那個冒著黑氣的少年殺死,偏偏要等到現在。”曜黃金翅膀在天空是耀眼異常,火焰瞳孔盯著蔚千瓊手中即將落下的金色巨劍,言語中的期待之意一覽無遺。
陽感觸著天空中密布著的聖者之氣,快速喘息,他刻意解除玄氣護罩的庇護,讓雨水落在了麵頰上,仿佛這樣能夠讓他更加真實的觸摸世界:“海閣的老人希望我們通過他,查清楚他背後的人是誰,現在看起來,我已經有了答案。他的身上有著黑暗法界的界王才可以擁有骨劍,骨翼,以及影殺部隊,但具教廷的曆史記載,在千年之前,這些東西便已經隨著那一代界王被死死封印了。如今他卻又擁有了這一切,這說明著。”
“千年前的封印已經被解除了。”曜吸上一口冷氣,幽怨說著,眼神中也是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恐懼:“這難道意味著千年戰爭就要再次打響了嗎。”
“不,黑暗法界還沒有那個實力,千年的封印已讓年邁界王無力再戰,所以他才會將一切,都托負在這個年僅十八歲的少年身上。但如今這個修魔之氣的傳承者就要死去了,流傳千年的故事也將徹底有一個完結。”曜背著雙手,麵容遠望天地四處而起的寒風,然後麵容轉向了一旁的弟弟,溫柔的露出黑色微笑:“曜,現在,我想我們可以回到東方海閣了。”
陽這般說著,眼神卻是有了些微迷離,他好似看到了高聳入雲的千層閣下,雪白浪花不斷拍打著堅硬漆黑的礁石,成群海鷗在銀色波濤大海上縱情飛翔,無數魚獸從水中奮力躍起,展現身姿,就好像想要與飛翔著的生物們打上一個招呼。
就當二人沉靜於思念家鄉的幻象中,在比他們更高的空域中,半神與凡人的爭吵正在此起彼伏,她們的聲音如同天雷轟動,碩大無比,但令人奇怪的是,卻沒有一個凡人可以洞悉這種聲音。
這便是神與神之間的談話,就算他們再怎麽大聲呼喊,普通人也是產生不了半點的觀感。
“我要下去救他,你無法阻攔我。”姬月嬌美麵容此時披掛著憤怒麵具,玲瓏雙眸中的火焰足夠將世界燒毀,猩紅絨袍在高空中極為耀眼,不斷散發出紅色氣息縱橫開來,就像龐大軍隊展開了陣列。
華莎麵對著半徒弟半妹妹少女,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緊張意味,神情也沒有任何的感情:“人這一生遇到的任何事情,都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就連死亡也不意外。他的一生已經比這世界上的很多人都要精彩,就讓他自己麵對吧。”
“自己麵對。”姬月冷笑著,一字一頓的自顧自說著,言辭中是一抹抹濃重憤怒,那原本清麗至極的華彩麵龐,也是變得萬丈堅冰般不可觸碰。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淩。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蔚千瓊用慷慨激昂的語調歌唱出來殤歌的最後一曲,也許是感情太過投入,他的眼角都已經流出了淚水,手中金劍也好似劊子手中的銀刀白刃:“孩子,再見了。”
在關乎死亡的最後一擊快要開始的時候,蔚千瓊展現出了淡淡垂憐,但這種憐惜僅僅隻是一瞬之間,金色巨劍便開始冰雹般垂直落向雲逸腦袋。
就在這種關鍵時刻下,來自天空的紅色麗影閃現而至,將一切都猛然打碎,仿佛就算的神的旨意,也無法阻擋這道影子要做出的事情。
就在蔚千瓊心中殺意剛剛確定時,姬月便是化身為一道紅色的浴血鳳凰,萬丈高空在她的羽翼下,好似觸手可及的殊途。
紅色影子頃刻間將漫天金光淹沒,宛若佛家重地被血海覆蓋。
玄皇戰士所釋放的堅固氣罩防禦,在這紅色鳳凰麵前是那麽的不足一提,猛烈氣息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輕而易舉的便將氣罩撕扯成為碎片。
恍惚間,蔚千瓊被突如其來的力量衝擊的心神難以平靜,自己那足夠可以抵禦玄王戰士衝擊氣罩,就好像被子彈貫穿豆腐,極為脆弱。
半晌之後,他才反應過來,但似乎一切都已經遲了,在蔚千瓊的麵前,站著一個看起來十分嬌弱的女子,她麵容被無盡紅光纏繞,進而給人以迷糊的朦朧美感,身體上也是披掛著被鮮血和烈焰共同組建而成的袍子。
但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卻是以神靈般的姿態,赫然出現在了蔚千瓊的麵前,同時以淡然力量,將原本殺氣非凡的金劍化為一抹虛無。
蔚千瓊眼睜睜的看著那原本可斬盡世間萬物的利劍變為泡沫,神色大為吃驚,他很像知道,能讓玄皇戰士在毫秒間遭遇殘酷落敗,那麽這個人,將是如何的強大。
蔚千瓊強迫自己將眼睛直直的麵對少女,一時間,那原本嬌弱的軀體虛幻般的快速擴大,儼然成為了立足於天地間的巨人,進而將他的黃金瞳孔死死填滿。
雲逸也是被一股股強烈氣息衝擊身軀,眼睛半垂著,凝望麵前那為自己擋住蔚千瓊金劍的血色紅光,在模糊的張望中,他似乎在光芒中看到了一個身影,這個身影說不上陌生也說不上熟悉,好像她們以前便相見相識,但兩者之間總是隔著一條不可撥動的鴻溝天塹,如生死兩茫茫,如神人分別離。
雲逸想到這裏,心情稍微舒緩上了一些,終於將身軀完全放鬆,躺在地麵上安靜睡去,那樣子,像極了剛剛新生的孩童。
姬月在輕而易舉的阻擋掉蔚千瓊的金劍後,麵容便是不為所動的擺擺手章,紅色光芒如同血液,從地麵攀爬上了蔚千瓊的身軀,原本活躍的血脈在這粘稠光彩的附著下,瞬間變得固化,宛若脆弱木杆,體內充滿能量的黃金血液,也是不知不覺間被吸幹了水分,成為了一道道流動的灰塵。
富含彈性的肌肉纖維被石化為堅硬岩石,身體中白色粗大的骨架也是變成了泥塑擺設。
這種近乎毀滅性的變化在瞬間便奪去了蔚千瓊的生命,他甚至都沒有來的及作出一聲痛苦哼叫,眼睛有些不瞑目的盯著在地麵上安靜睡著的雲逸。
“嘭。”姬月看著先前還宛若世間主宰的中年人,手指得意的打出一個響指,蔚千瓊的身軀便是如同地震時刻的高樓,瞬間倒塌,在地麵上堆積出一堆白色的粉末。
與此同時,來自天空中的雨水好像急著洗淨天地紛雜,快速灑落在這堆白灰上,半晌便將其融入了黑色大地。
在場人驚歎,看著一幕幕連環畫般的場景,說不出話來。
陽在看到姬月輕而易舉的舉動後,便是明白他們看到了接近真神的人,眼中沒有絲毫對於蔚千瓊戰死的懷念,連忙帶領曜,逃命般的飛入了無盡黑夜中,甚至連腦袋都不肯向後看上一眼。
沈恒眼神則癡癡的,如同精神病人,望著雨水將白灰衝撒幹淨,沉默了半天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剛才還強大的不可戰勝的蔚千瓊,已經化為了微弱凡塵。
姬月隨手斬殺了玄皇戰士,這並沒有讓她心中產生多少的喜悅,美眸望著在地麵上昏睡的雲逸,美麗麵容露出溫婉恬靜的笑容,黑色長直發披散在紅色長袍上,給了人極大的視覺衝擊。
沈恒半昏迷半清醒的透過紅光,打量著女孩,半天之後,他的心中緩緩爬上了一個名字,一個早已死在雪鬆林的名字。
就在沈恒麵容被龐大震驚所籠罩時,姬月便是將眼睛頗有風範的轉過來,那山海般的氣勢瞬間便讓沈恒心髒都要炸裂開來,就好像神王正在同凡人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