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縱天神殿
雲逸突然覺得口中茶水澀的厲害,讓嘴中盡是難以消失的苦味,但他沒有停止飲茶的動作,因為這種苦澀會讓他保持絕對清醒,以作出準確判斷。
中軍大帳中,燭火熱烈閃動,每個人的表情都十分清楚。
在有些悶熱的環境下,所有人的眼光都集聚在傷勢嚴重,陷入昏迷中的鬼於堯身上。
“不如殺了他。”龍嘯看著躺在地麵上奄奄一息的鬼於堯,手掌緩緩的抹過脖頸,做出處決手勢。
他很清楚鬼於堯的實力如何,一旦傷勢恢複過來,便是鬼宮對於天盟的最大威脅,九級戰士的實力可以讓大量戰士灰飛煙滅。
而在戰場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強大戰力也可使軍事計劃的實行難度大大增加。
翰墨聽到龍嘯的話,眉頭頓時緊蹙,他一向便不讚同以殺止殺的法則,大規模殺戮隻會釀成愈加嚴重的災難。
走上前去仔細觀察著鬼於堯的傷勢,手指搭在手腕上,感觸著體內各處筋脈的傷患情況:“若是提供救助,應該還是救得活的。”
長久默然後,諸位天盟將軍將眼光望向一言不發,垂著眼眸的少年,雲逸就安靜坐在那裏,感受著空氣中的律動,極為愜意與享受:“聽說鬼宮內部爆發了一場重大變故,我需要知道這場變故是什麽,所以動用一切力量救活他,我需要從他口中問出一些東西。”
雲逸站起身,放下手中茶水,背負著雙手凝視鬼於堯,不由想起了那日與其爆發的戰鬥。
那是一場以平手結束的對戰,自己依靠速度上的天然優勢以一種較為體麵的方式離開,但如果繼續在哪裏與其對戰,百招之後必然會落敗。
九級戰士與八級戰士雖然隻有一個階級差距,但這差距宛若天塹,難以跨越。
在雲逸大刀闊斧的進行天盟龐大的戰爭計劃時,在廣闊的玄氣大陸北海冰原,白茫茫的冰雪正在籠罩一望無際的平原。
寒冷冰霜無情撲打在地麵,一道道晶瑩龍卷風仿佛一隻隻龐大的,不可戰勝的軍團來回的席卷跳躍。
在這片雪原的最深處,有著一座通體白色的恢弘宮殿,這座建築堪稱玄氣大陸曆史上最為壯美瑰麗的藝術品,它仿佛於無形間出現在人跡罕至的地方,詭異卻又充滿華美。
宮殿擁有高不可見著的天擎穹頂,海水般湛藍的藍色寶石如同瓦片般披蓋在上麵,將其裝飾的名貴無雙。
從萬年雪山中開鑿而來的十幾柱灰白冰柱撐起了整個建築的整體布局,冰藍色的地板晶瑩剔透,如同玻璃,動態反射著來自天庭深處的滿天星辰。
這些星辰是那麽耀眼,不停旋轉跳躍,就像一盞盞永不熄滅的長明燈,照耀著天上諸神的萬事萬物。
深藍色的夜空中突然開始出現一個巨大漩渦,無數颶風以及氣息潮流,金色極光都從這道天庭裂口中跳躍出來,組成了一幅人間難得一見的極致畫麵。
這是來自異世界的神跡,真正代表著創世諸神的天神意誌,猶如風火輪般的漩渦轉動速度不斷加快,環繞在周遭的萬千星子卻是可怕的暗淡,星子開始大麵積的化為流沙星輝,頓時便化作一條滔滔不絕的星海,湧入漩渦。
在長久平靜又或者是天神蓄力後,漩渦中猛然傳出一道光彩奪目的光柱,它不時放射出幾道奇異的金色光芒,筆直的投注在宮殿的中心地帶。
這座縱天神殿被從天而降的光柱貫穿了,但看似力量強大,卻是沒有對宮殿造成半點傷害。
因為這些力量,完全被宮殿中的一個人所吸收,化為強大的個人戰力。
華莎充滿享受的站在了光柱降落的位置上,全身被這道凡人不可窺探的光輝所籠罩,她靜美的張開懷抱,臉上帶著恬淡笑容,這股笑容再加上美得不可方物的容貌,讓她宛若聖母般高貴不可攀附。
華莎滿意的感觸體內的神之力量,內心中充滿欣喜,就連頭上用於束發的神器發簪,手腕上圓潤的神器玉珠,都發出了一道道音樂般的鳴動。
得到神的祝福後,華莎力量已經猶如她的相貌一般,到達了大陸頂峰,甚至超越了這個大陸的認知範疇。
近千年以來,玄氣大陸上的戰士們從未觸及過真正頂級高階戰力,可這一切對於華莎來說,輕而易舉,如探囊取物。
華莎轉過身子,步伐歡快的走出縱天神殿,眼神充滿憐愛的看向神殿冰湖邊站立的少女,久久駐足遙望。
雖然這裏寒冷異常,萬裏雪原,但在這片冰湖四周,卻是極為奇異的生長著一顆火焰巨樹,無邊無際的樹冠在瘋狂燃燒,劇烈高溫告訴著所有目睹過的他的人,自己已經燃燒了千萬年。
在這片大陸誕生之初,巨樹便坐落在這裏,根基經絡龐大到可以蔓延百裏,一片片落下的葉子猶如一團團火焰,落在姬月長發上卻是化為虛無。
姬月眼神冰冷淒涼,如同黑暗中想要尋找光明的螢火蟲,探尋著飛向四周。
這裏雖然是最接近天穹異世界的地方,甚至可以感悟到神的賜福,但在姬月眼中,始終是一個冰冷囚牢,鎖住自己腳步的封印。
“明知不可能再回到煙花人世中,又何必還要在念想呢。”華莎身形上一刻還在宮殿外,此刻便是出現在冰湖之畔,所擁有的致命力量可見一斑:“塵世間的紛紛擾擾必然會讓你牽累其中,如今已獲神意,當努力修煉,以到達異世。”
姬月沒有回首,潔白手掌輕輕捧住從天而降的火焰樹葉,臉上帶著不可反駁的執拗道:“你曾經也是這片大陸上的一員,歸根到底,你也不過是神的棋子。”
華莎臉上精美表情突然凝滯,眼神中閃爍出濃重威嚴:“就算是神的棋子,也好過庸庸碌碌的凡人,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為神。”
“神。”姬月看著手中火樹葉化為隨風飄散的粉末,心中充滿濃重傷感:“再怎麽高大偉岸,終究還是一副軀殼,神若是真能執掌世間萬物,又何必需要你呢。”
“休要再多加言說了。”華莎有些怒意的揮揮衣袖,麵前冰湖瞬間便騰飛起出數十道衝天水柱,像是從大海中咆哮而出史前巨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如同在神之耳畔大喝,諸神難道不會聽見你在這裏發牢騷嗎,在天痕崖你已經死過一次了,是我讓你活了過來,更有幸受到神的力量,你應該心懷感激而不是這般埋怨。”
姬月眼神驟然變得晶瑩,身上所穿著的紫色長裙也是開始無風自舞,內心則陷入了回憶的汪洋大海,她想起了雪鬆林,想起了天痕崖,還有那個充滿英氣的單薄少年:“至少那時候死亡,有血有肉,不似如今這般傀儡。”
“我以為一年時間,所帶來的玄氣力量大增已經能夠幫你忘記過去。”華莎麵色冰冷,緩緩滴下螓首蛾眉,舉手投足間都如同藝術品般精致:“沒想到你還念著他。”
姬月眼中出現了穿著黑色勁裝的少年,堅毅臉龐就像世間最為堅硬的寶石,幹淨好看就像不屬於這個世界。
少年始終皺著的眉頭讓人心疼,略帶倦愁的樣子,充滿著讓人迷醉的味道:“一年時間讓我獲得玄皇實力又能如何,終究遇不見自己最想見到的人。”
看著姬月如癡如醉的回憶,華莎長長探出一口氣,有些似懂非懂的問道:“他就是你心中的執念嗎,或者說,你甘願為他奉獻一切,甚至是死亡。”
“那日掉落天痕崖,我便在想若是有來生。”姬月說到此處,聲音有節奏的頓了一頓,擦掉眼角晶瑩,笑容明媚如花道:“我當用一生來追隨他。”
華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轉身向著宮殿平靜走去,纖柔好聽的聲音卻是從空中傳來:“他現在正在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奮鬥,若是看到你這樣,恐怕就連他也會很不高興。”
姬月聽到華莎透露出雲逸消息,原本有著些暗淡的眼睛立馬便皓月般閃亮,連忙問道:“他現在還好嗎。”
“據我所知,很好。”華莎站定腳步,轉身看著自己視為妹妹的姬月,嘴角露出一抹漂亮弧度,傾城笑容閃露而出:“而且他不可能不會好,因為神在數百年前,就已經為他定下改變大陸的命運。”
很多人的命運在一出生,甚至出生之前就已經注定,人們通常所說的命中注定便是如此。
那麽是誰來為每個人注定一生的呢,或許其他的人並不知道也永遠不會知道,但雲逸卻會在接下來的時光,明白何為命運。
那時候,他會滿麵苦笑,心中萬念俱灰,因為當一切真相揭曉,他才發現自己這一生,都是在早已規劃好的道路上奔波,愛恨情仇,皆是如此,終其一生,如若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