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兄弟之情
位於山崖不遠處的另一處山巒上,此處雖然距離雲逸所在的地方有著數百米距離,但當少年聲音傳來時,隱藏在此地的沈恒卻是聽得極為清楚,甚至字眼清晰到就像是有人在自己耳邊高聲大喝。
沈恒顫抖麵容,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動容神色,給人感覺他等待這一刻,已然是花費了數十年時間,他遙遙望著雲層另一端的少年,意念微微鳴動,便是將氣翼釋放出來。
“噗。”隨著一聲迅猛氣流晃動聲響起,隻見沈恒如同衝天而起飛龍,輕而易舉的穿透厚重雲層,進而以高大姿態出現在了雲逸麵前。
“好久不見。”雲逸此刻看起來平靜的可怕,無形間給氣氛表露出強烈的不真實感,不過在當清風徐徐吹來之際,他還是露出了溫和笑容。
“我聽到了你剛才說的一切。”沈恒身形如燕,輕盈落在地麵上,眼神中的感動和深情伴隨著剛才的那聲兄長呼喚,始終沒有停歇,不過好在這麽多年,他已然學會了管理表情:“你打算正麵麵對血仇天。”
“是的。”雲逸毫無畏懼的說著,黑眸同時轉動,望向了身邊的年輕人,細細的端詳張望,就好像是在等待著他來勸阻。
不過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沈恒還是沒有說話,從始至終都保持著雲淡風輕的麵容,望著遠方:“不打算勸我放棄嗎。”
“沈家的後代是不會那麽輕易放棄,這是我差不多三十年時間中,學會的最為深刻的道理。”沈恒也和雲逸一樣,將手掌背負在身後,不過不同於少年的放鬆神經,他卻是有種大戰在即的凝重,進而雙拳緊握,使得空間中的玄氣氣壓在一分一毫的上升:“我會陪你一起去麵對。”
“這可能是一場無法逃離的漩渦。”雲逸看著沈恒的堅定表情緩慢說著,語氣雖然平淡,但可聽得出蘊含著浩瀚力量,仿佛行走到現在,他已經付出了許多努力:“我們可能都會死。”
“在過去的這些歲月春秋中,望月凝淵穀的朋友們給予了我許多關懷,可即便如此,我卻是始終無法快樂,直到這一次來到雪鬆林時的前一天,墨脫穀主跟我說了我這前半生,唯一的執念。”沈恒微笑的轉過目光,看向了模樣英氣的弟弟,眼眸中頓時間光彩熠熠,如同皓月金輝:“那就是你,自從十一歲時親眼目睹沈族破滅,我心中執念就是為了尋找到你。還記的第一次見到你時,我也曾懷疑,這個男孩是否就是那在繈褓時刻就被人帶走的弟弟,可是在當看到你聽聞自己身世時的倉皇潦倒表情時,我才得以確定,你就是那個我要尋找的人。所以現在你即將踏上未知征程,作為兄長,我怎能置於不顧,就像你所說的,無論前方有著多少的艱難險阻,這一次,我們都要繼承著沈族的榮光,奮勇前進。”
“沈族。”雲逸呆愣著表情,來回凝念這兩個字眼,專注神情就像是在思考,它們究竟代表著什麽意義。
“是的,這一次不僅僅是為你而戰,更是為多年之前,滅亡著的沈族而戰,我們要告訴所有人,沈族回來了。”年長一些的沈恒對於家族責任的理解明顯要比少年深刻,這來源他在十七年前,親眼目睹了血流成河,更是在之後的十七年裏,對一切的都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回想,進而導致著現在在尋找到親生弟弟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訴他沈族的過去。
雲逸看著已經完全進入興奮狀態的沈恒,此刻男人已然不像是最開始那般平靜如水,而是在心中點燃起了熊熊火焰:“謝謝你,哥哥。”
“你我乃血濃於水的親生兄弟,若是言談感謝,就是見外了。”沈恒輕拍少年肩膀,重新望向遠方,此時繚亂風雪相比起過往,已經愈發龐大,甚至隱隱之間都有種要將全世界覆蓋的感覺:“其實就在昨日,我也是知道了危難即將到來的消息。”
沈恒說著的時候,刻意將聲音放低一些,表情也變平和起來,如同此刻所說的事情,對於少年來說一番嚴重打擊。
“血仇天將一切事情都安排的極為隱秘,甚至直到現在,我還尚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些什麽,兄長又為何會提前知曉。”雲逸察覺出了沈恒表情上的變化,心中不禁是出現幾分疑慮。
“血虛出事了。”在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沈恒腦海中不免出現了平和老人的容顏,在過去的半年時間中,血虛曾不止一次的幫助弟弟,可現在,他卻是深陷在危險海洋:“在差不多兩個多月前,我和血虛有過一次見麵,那時候因為你的未來道路問題,和他產生過劇烈爭吵。不過他卻執拗的要你繼續留在雪鬆林中修行鍛煉,而且意誌堅定的言說,要將目前出現的一切蹊蹺都要調查清楚。可是自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的行蹤,直到前些日子我在雪原上抓到了一個血修門士兵,根據他的說法,自從一個月前血虛麵見血仇天後,就被關押在了牢獄中。”
雲逸聽著沈恒講述,腦袋驟然間就像是被重錘襲擊般的暈眩,黑眸之中,更是出現了大麵積灰白,那張在過往就算經受萬千風雪衝擊,也不會有著任何懼色的俊朗臉龐,卻是罕見流露出強烈自責:“血仇天,究竟想要做些什麽。”
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少年吐露出來話語有著沉重力量,細細聽去,就像是處於瘋狂邊緣的魔獸在怒聲咆哮。
“血虛乃是血修門中的元老重臣,想必血仇天也不敢輕易對他下達殺心,不過能夠將其軟禁牢獄,想必是觸及到什麽不可言說的秘密。”沈恒輕輕拍動少年肩膀,示意他冷靜下來,低聲安慰聲中充滿著親切關懷。
“呼呼。”雲逸長呼著氣息盡力將心情放的平緩,可當念想到姬月血虛等人都是受這血仇天的一手擺布,心中下意識的出現後怕意味,腦海中更是將此人和陰謀詭計連接起來:“我聽說,魔族也有人參與到這件事情中。”
“魔族。”沈恒麵色驟然間發生急劇變化,就好像是平靜湖泊中扔入了龐大巨石,進而一時間讓四周都出現了巨大波瀾:“魔族對於人族的態度向來都是極為殘酷的,這是延續數百年的傳統矛盾,所以有魔族人參與血仇天的計劃,實在是難以想象。”
“我也曾經這樣想過,不過在當察覺到血仇天如此瘋狂而又詭譎的行動後,我不得不去相信這件事。”雲逸說著的時候,將目光望向西北,在千裏之外的紅色平原上,有著八百年曆史的魔族就生存在哪裏。
而且正如沈恒所說,魔族和近鄰咒族一樣,曆來都是中土人族最為強大也最為忌憚的對手。
最起碼從四百年前的,人族七國龐大的討伐戰爭失敗後,來自西方世界的危險便成為七國皇帝頭頂上高懸的達摩克裏斯之劍。
沈恒的表情變得愈發暗淡和失落,或許在先前,他還可以以飽滿心態來迎接血仇天背後的血修門,畢竟在過去的數十年,他代表著望月凝淵穀和這個宗門對抗過無數次,可當此刻聽到魔族加入後,整個人的心弦都像是即將發射弓箭的弓弦,死死緊繃:“魔族自古以來都是由五大氏族所掌控的,你可知道,此次參與血仇天計劃的是其中的那一脈。”
“不知道。”雲逸略顯迷茫的將目光收斂回來,輕輕喘息仿佛是在為大戰做著準備:“但我想不管來的是那一脈,想必定然是沒有什麽善心,畢竟如此大動幹戈,始終是要做些什麽的。”
“血仇天謀劃這一切究竟是要做些什麽呢,難道是見著北方血宗新皇登基,希望以你為禮物,送給血達作為示好。”沈恒環抱胸膛,沉聲思考,刀削般的俊朗麵容此刻看起來愁容滿麵,仿佛擺在麵前的事情足以讓人坐立難安。
“不可能,血仇天當初是以滿腔壯誌豪情而離開血宗的,而且這三十年來,他一直都是打著反抗血宗的旗號,如若是向血宗乞憐求和,豈不是自討恥辱,留人笑柄。而且血仇天和血霸這兩兄弟交惡多年,當年因為血霸繼承宗主之位,血仇天進而不惜放棄血都中的一切,都要來到冰冷的北冥雪地,可見其對於血霸一脈的仇恨有多麽旺盛。如今舊人已死,仇恨自然也是轉嫁到繼任者血達身上。”雲逸幾乎是在轉瞬之間,就反駁了血仇天和血宗的關聯,眉眼也因為思緒而緊皺起來:“血仇天到底需要什麽。”
沈恒也在細細回想著這個在過去許多年,都如雷貫耳的名字,甚至曾經在血色荒原的戰場上,他曾經也和其短暫交鋒過。
不過對於他來說,那場交鋒實在是不堪回首的經曆,九階戰士的他在一招之內便被血仇天擊敗,辛虧望月凝淵穀穀主墨脫及時出現,否則自己這條命,就要葬身在戰場上了:“他是人族第三大宗門的門主,三十年的經營謀略,已經在北冥雪地上擁有了六十餘萬的軍隊,同時背靠雪鬆林,也可以換取源源不斷的財富。而在個人方麵,傲視群雄的玄皇戰力是雪原上最為可怕的存在,所以他又是需要什麽呢。”
“或許明日就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時刻了。”雲逸冥思苦想了許久時間,也得不到最終答案,隻能是無奈的將希望放在身為間諜的姬月身上:“我需要回到溫泉山洞一趟。”
“是要和那個女孩告別嗎。”沈恒感歎著年輕弟弟,即便是到了如此危難時刻,心中卻是沒有將感情上的事情放下,不由流露出了幾分苦笑。
或許是經曆了許多次的告別,雲逸在聽到告別這兩個字眼時,顯得有些敏感,緊鎖眉頭更是緊皺的厲害,仿佛永遠也不會有著鬆展的一刻。
就這樣暗自沉默了半晌時間後,少年才是緩緩轉過身形,失魂落魄的向著溫泉山洞的方向走去:“不是告別,是和她一起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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