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血仇天的悲喜
“在差不多半個月前,血霸駕崩了。”血虛盡量用著平淡口吻描述著一代北方梟雄的死去,同時眼眸時不時挑動觀察,對麵少年的表情變化。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年沒有想象中的喜悅,反而是眼神顫抖,有種不敢相信的意味:“其實在差不多四個多月前,血霸就莫名其妙的患上了重病,而且這病患讓北方名醫們束手無策,來自丹宗的丹藥也無法讓生命有著好轉跡象。之後聽說血霸又和血達在宮殿中大肆爭吵一番,隨即血達被調派到南方,督查同天地無極門的戰爭,同時範魯被免去左軍副統帥的職位,繼任的是血族中名聲斐然的血飛。而統領北方大業,入住金色大殿的人,是年紀和你一般大的公主血冰兒。”
“血冰兒。”雲逸不斷喘息,希望讓自己的沸騰心境變得平緩,手掌也是無力低垂,不過這般舉動,著實讓他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
血虛不太能夠理解,少年在聽到血霸死亡時沒有太大震動,反而是在血冰兒這三個字眼上投注了過多情感,不過他也沒有繼續深入詢問:“而在半個月前,血達從南方邊境率領著五百多架的天空部隊前往血都,並且在城市上空展開了一場空對地的大麵積進攻,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就輕鬆瓦解的守衛都城的十萬軍隊,不過血達對外宣稱,是因為駐守部隊圖謀叛變所以進行了獵殺。在戰爭結束的不到數個時辰後,血霸被宣告因病駕崩於寢宮,血冰兒和血淩雲率領血奴部隊下落不明。緊接過了不到三天時間,血達在滿城哀旗中,登基成為血宗宗主。”
“想不到我不過是苦修數十天而已,北方竟是發生如此大事。”雲逸腦袋依舊保持低垂,因為他也不知道該去用何種表情,去袒露當下心情,按照常理來說,他應該會對血霸的死亡而感到歡呼雀躍,甚至在過往的許多時候,他都希望能夠手刃仇敵,可如今在聽到其真正死亡,不知不覺間竟是產生幾分感慨和無奈:“血冰兒至今還不見蹤影嗎。”
雲逸回想那個曾經伴隨著自己度過年少時光的女孩,心弦不禁緊張,呼吸韻律也轉而發生變化。
血虛仔細回想了自己所打聽到的消息,半咪眼眸透露著迷惘神色,對於三十年前曾居住在北方的他來說,雖然對故土已經沒有太多印象,但每當念想起來,總還是有著別樣情懷:“他們似乎在血都戰爭爆發之前就離開了血都,所以沒有人知曉他們的蹤跡。”
“有血淩雲在公主的身邊,想來安危應該不用考慮。”雲逸將目光望向北方,目所能及的盡管都是雪山峻嶺,白色雪鬆,可腦海中,卻是出現了北方平坦而又荒涼的戈壁平原,還有分布在各條河流周邊的巨大城市:“血霸應該不僅僅是被病患奪去生命吧,他是血宗曆史上最為戰功卓著的存在,而且六十餘歲,便已然是有玄宗戰力,想來世間沒有什麽疾病可以如此離奇的將他殺死。”
“是的,根據血都突然爆發的戰爭,掌權的血冰兒又倉皇出逃,應該可以肯定,在血霸病死的背後,隱藏著許多玄機。”血虛從某種意義上也屬於血族之人,不過隨著時間進程,他在血族中的位置已然處於旁支末落,但如今聽聞族群內發生如此陰謀詭譎的事情,心中不禁增添了許多思考疑慮:“昨天我親自前往北冥雪地,麵見了門主大人,一方麵是匯報你近來的修行情況,另一方麵,也向他打聽了北方所發生的事情。和你的平靜不同,門主對於此事到是有著極為愜意的快樂,就好像死去的那人並不是他的哥哥。”
血虛回想著血仇天的那毛骨悚然的狷狂笑聲,不禁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三十年前,血岩在選擇宗主之位時出人意料的選擇了血霸,想必當時名望頗高的血仇天門主也因此心懷恨意,不過我還是沒有想到,三十年時間過去,他對於血霸的仇恨還是如此強烈。”雲逸曾經聽風狂簡單描繪過那段已經在血族中,被視為禁忌的曆史,嘴角下意識的流露出無奈冷笑,眼神中的冰涼,也似乎是在感慨著權利之爭時的殘忍可怕。
血虛點動下頜,表示同意,自己心中思緒也被完全勾引,仿佛整個人,都回到了三十年前離開血宗的時刻:“根據當時的輿論環境來說,門主大人定然是要比血霸更為眾望所歸的宗主人選,可血岩最終還是以血霸戰力更強的理由,將其選派的血宗的第二代宗主。還記得當初是我陪著門主度過在血宗的最後一個夜晚,那時候門主坐在臥榻上,整整一夜都沒有動靜,同時也是一言不發,沉默的可怕。而當清晨陽光將麵容照亮的時候,我才發現在這一夜之間,記憶中的那個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血仇天已然消失了,陰險凶狠的眼眸中,閃露的光芒悚然孔壁,雙手更是冰冷收縮在一起,進而憑空變化出極具威懾力的拳頭:我們離開這裏,在建一個血宗。
這是他沉默了整整一晚上後,所說的第一句話,我不知道他在這個夜晚究竟想了些什麽,不過我想也就在那一刻,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三十年的北冥雪地生涯,讓門主建立了龐大宗門,但即便如此,血修門的實力還是無法同血宗進行比較,其實在這個過程中,門主也曾瘋狂的修煉玄氣以期望達到血霸的高度,可是玄氣之路不是僅靠努力就可以暢通無阻的,所以時隔三十年,門主的玄氣戰力至今也隻是玄皇戰士。
不過看起來在你出現後,他開始將自己在玄氣上的期望全部寄托在你身上,應該是想要讓你幫他完成未盡願望。”說起此事,向來以淡薄心誌的血虛發生了幾分表情上的變化,老人開始顯得疲憊而又憂傷,迷茫眼眸中也出現哀弱。
“權利果然會讓一個人發生巨大變化。”雲逸聽說過三十年前的血仇天是何種模樣,那時候,男人想必才華過人,瀟灑飄逸,不過隨著這麽多事情的發生,過往一切都已然煙消雲散:“對了,我聽說血仇天門主曾秘密來到過雪鬆林,不知是所為何事。”
“是聽沈恒說的吧。”血虛思緒考慮幾分,就想起了白衣年輕人,說起來沈恒也是能夠給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畢竟能夠在不到三十歲的年紀,成為扭轉一方乾坤的九階戰士,這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雲逸看著老人麵容上的微笑,不禁有些驚愕,神情也稍顯急促:“前輩知道他的身份。”
“望月凝淵穀同血修門常年交戰,兵戈不休,而沈恒又是墨脫手下最為重要的一名弟子,多年來,在血色荒原上誅殺了許多血修門將領,所以對於他,我也是早有耳聞。”血虛這般說著,將目光深沉望向少年,細細端詳幾分,竟是發覺二人眉眼中有著幾分相像,不免是在心中暗歎兩聲:“不過對於他和你的關係,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你覺得,他是你的兄長嗎。”
“當年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嗎。”雲逸沒直接回答血虛問題,而是不斷思考著,十七年前和七十年前相繼發生的滅門慘案,溫柔平和的表情變得冰冷。
血虛從少年眼神中感受到了濃重的壓迫意味,略顯驚慌的將麵容低垂,給人感覺就像是受到挫敗的戰士:“對於這些事情我並不太了解,但我曾經聽許多人提起過,想必應該是真的。”
“原來我以為,血霸對於我的迫害隻是因為我威脅到了血達的繼位,沒想到,這是一段延續七十年,影響三代人的仇恨啊。”在過去,雲逸曾不止一次的思考沈恒言語的真假,甚至有時候都希望,當年的事情都是虛構,這樣他就可以繼續平靜的逆來順受,可當真相殘忍的暴露在眼前,卻是發現心境已然冰冷如冬。
氣氛沉默到極點,陽光照射不僅僅讓人沒有舒適感覺,反而生出了幾番煩躁。
“昨日麵見,我本是打算向門主直接詢問秘密潛入雪鬆林的事情,但是在此之前,葉凡將軍卻對我說這幾日門主未曾有外出情況,所以我料定此事,必定是有著諸多蹊蹺,旋即沒有將事情言說出來。不過即使如此,我卻有著另一番發現。”血虛在打破空間沉默後,眼神下意識的張望四周片刻,似乎是擔心隔牆有耳:“我聽葉凡將軍說,在差不多我們剛剛開始苦修的時候,血修門內部發生了一係列的人事變動,獵獸兵團的李平李凡父子得到了門主召見,此外,還有一名常年擔當間諜的女子。之後,門主將他們派往了雪鬆林。”
“李凡,一名女子。”雲逸回想著長相陰柔,舉止陰險的李凡,隨後眼眸中又相繼出現了姬月模樣,心中不禁萬分疑慮,暗自念道:“難道哪位女子就是姬月,可是按照當時局勢來看,姬月和李凡並不認識。”
“你也不要過多思考,近些年雪鬆林在血修門中的重要性愈發明顯,門主針對這裏做出奇怪安排也是可以理解,隻是這個時間點太過巧合了。”見著少年已然進入長久深思熟慮,血虛不免是將其攬進懷中,輕聲安慰,同時眉眼也展露幾分凝重:“接下來我會去暗中調查這件事情,想必不需要多久時間,就會有著結果。現在你隻需要專心修煉玄氣武學,趁早達到七階戰士,離開冰天雪地的雪鬆林,隆冬季節就快要到了,雪鬆林隻會變得更加的寒冷。”
“謝謝前輩。”雲逸被老人關懷感動,心中思慮也被溫情抹過,望向遠方的神情,如古代登高遠望的詩人那般平靜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