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血仇天
雲逸與血虛走在剛剛進行過血戰的戰場上,由於還沒有進行徹底的打掃,整個荒原上鋪滿了殘臂斷肢。蒼涼冷風吹蕩在上麵,讓一切都變的傷感至極,血腥味傳蕩出來,更是讓沈天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在他的印象中,如此慘烈恐怖的場麵局限於遠古詛咒之地,但現在,一切都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屬於死亡的血液匯聚成一條條小溪緩緩流淌,灰黃色的土壤變成了血色泥潭,蠕動的腸胃伴隨著遠方傷兵痛苦的哀吼,不免給環境鋪上了一層陰鬱氣氛,宛若人間煉獄。
不遠處,一隊血修士卒在葉凡的帶領下踱步而來,在看到麵目和善的血虛後,作為晚輩的葉凡連忙拱手行禮,聲音高亢,驅散了空間中的許多嗜血氣氛:“血修門前鋒軍統帥,葉凡參見血虛長老。”
在葉凡言盡後,跟隨在後的士兵也相應的進行了禮儀,仿佛此刻站在他們身前的老人,在心中有著極高地位。
“將軍不必行此大禮,都起來吧。”血虛自隱退之後就居住於雪原深處,對於這種恭敬行禮稍微有些不適,輕輕點動幾分下頜後,手掌摸著花白胡子道:“聽說望月凝淵穀的軍隊已然退卻。”
“是的,今天早晨,敵軍已然全線後退,所以末將才整備軍馬收拾殘局。”葉凡向著血虛稟報著,眼眸也是十分靈敏的看到了跟隨老人身後的單薄少年,相比起混亂的戰場環境,男孩的存在實在是太過顯眼:“長老,這位是。”
血虛側首微笑,心中不禁思考是否要將沈天的真正身份透露出來,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沈天已然死在血都血刑中:“這是門主特意讓我請來的朋友,可能未來要在血修門中久居,至於來曆,門主特意囑托我不可言傳,還望將軍見諒。”
“長老客氣了。”葉凡抱拳向著沈天做上一禮,盡管還不知道這年輕少年的身份,可是當聽到此人是血仇天的安排後,連忙不敢怠慢的主動示好:“見過年輕兄弟了,以後若是在門中有著什麽事情,大可以找我來幫忙。”
沈天聽著將軍的熱情話語,心中冷淡不免減輕了許多,隨即彎腰作揖:“這一路上我就曾聽血虛前輩講述葉凡將軍的事跡,如今得見,風采果然名不虛傳。”
乘著二人說話,血虛也是背過雙手望著滿地殘垣,神情中不禁悲傷:“這曠古荒原有著百裏範圍,此次望月凝淵穀雖然是退兵,但想必他日定會會卷土重來吧。到時候,免不了又是一番血雨腥風,數不清的士兵們又將魂歸異鄉。門主自從離開血都之後,就轉變心性意圖擴張,不知什麽時候才是個盡頭啊。”
葉凡挑眉輕抿薄唇,眼神飄忽張望遠方,的確正如血虛所言,血仇天近幾年來以瘋狂方式四方征戰搶奪地盤,寄希望於模仿血宗,成為另一個奇跡,可是這種念想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都像是鏡中花水中月。
在默然無言上幾分時間後,血虛結束了深長感歎:“勞煩將軍帶我們通過野狐嶺關隘,去見門主大人吧。”
越過堪稱天險的野狐嶺關隘,一行人才算是徹底的進入了北冥雪地的地界,相比起關外還是大片的荒漠戈壁,關內的景象瞬間變成了無邊無盡的白雪世界,遠處連綿交錯著的雪山高不可及,氣勢驚人,而近處的冰柱石林也錯綜複雜,瑰麗場麵看起來就像是天神世界,每一處角落都流傳著銀裝素裹的純淨感覺。
穿過冰石柱林,所來到的就是血修門最為集中的平坦雪原地帶,這裏地勢較為平緩,大規模新建的宮殿閣樓也填充了此處的大部分領域。
其實對於北冥雪地這種人跡罕至極寒領域來說,大規模的建築建設總是需要極為龐大的人力物力,並且在建造工藝上也有著極高要求。
在三十年前剛來此地時,血仇天的許多手下就曾建議其,放棄新建宮殿閣樓的計劃,不過當時年紀尚且三十出頭的皇子卻力排眾議,花費重金落成了龐大的宮殿群。
時至今日,這些宮殿雖在範圍上還沒有達到血都血宮的氣勢,可是在精巧程度上和室內裝潢上,卻是有過之而不及。
宮殿群的最中間有著一座建築風格迥異的閣樓,之所以說其風格迥異,是因為這座建築完全不同於人族建築古樸莊嚴,而是從裏到外都流露著西方魔族的建築風格。
占地足以數千米麵積的穹頂以蜿蜒拱橋的模樣向兩邊擴展,數根高聳的鑲花大理石柱的讓建築顯得氣勢驚人,此外澆築在牆壁以及地麵上的冰雪浮雕也極為精細小巧,細細看去,竟是有著幾分藝術品的感覺。
大興土木所建立的閣樓當然不僅僅隻有流於表麵的浮華,在其內部空間,還有序布放著許多中來自古世紀的裝飾品,生性凶悍的猛獁象象角本是專屬於魔族魔君世家們方可收藏的玩意,可是在這裏卻被當成搭建輕紗屏風的懸掛品。
地麵上平鋪著是用雪山羚羊皮作成的地毯,這種羊皮因為雪山羚羊的滅絕而變的極為珍貴,可現在,它的皮毛卻鋪便了宮殿的每個角落。
諸如此類的昂貴的奢侈品數不勝數,密集出現的頻率可用眼花繚亂來形容,不過最為值得奇異的是,在閣樓大廳中心盆栽著幾株怒放梅花,這些傲然於冬季冰天雪地的花朵白似鮮雪,嬌豔無比的模樣看起來不禁讓人生憐。
這樣的美豔花朵,自然是隻有雪原上的唯一領主方可欣賞品味的,此時,年過六十歲的血仇天正身穿稍顯浮誇的紅衣卓然站立於盆栽旁,眼神時不時閃爍出笑意,給人以濃重的不舒服感。
血仇天端著青花瓷杯飲著酒水,麵色微紅的同時也在欣賞著怒放梅花。
“臣葉凡奉門主之命,於野狐嶺關隘外組建防線,現以順利擊退望月凝淵穀殘兵,特此前來匯報。”自從多年前被血仇天提拔為統帥後,葉凡就成了少數能夠不經通報,便可隨意進出宮殿的將軍,不過正所謂高處不勝寒,葉凡每次覲見都會保持上最為尊敬的禮儀。
隻見身穿盔甲的將軍動作瀟灑的單膝跪地,雙手也緊密抱和:“此外血虛長老正守候於殿外,請求覲見。”
“那孩子來了嗎。”血虛手中的瓷杯晃動了,心神也罕見的吵鬧,眼眸中的笑意展示著最為原始的興奮。
“正和血虛長老一同在殿外等候。”葉凡沒有想到血仇天會如此注意那個年紀輕輕的孩子,甚至連戰事都忘卻在了腦後。
“你覺的這孩子如何。”血仇天聲音柔然,半咪眼眸不停眨動,顯然,他已經無法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梅花上了。
葉凡心中冷顫一下,自從跟隨血仇天以來,極為自信的血族皇子可從來不會在識人這件事上,詢問下屬的意見。
“矯若驚龍,飄若浮雲,英姿勃發,沉默內斂。”葉凡不知道自己的評價合不合乎標準,可當他仔細回想第一次打量少年模樣的感覺時,心中所浮現的便隻有這幾個字眼。
“那倒是要好好的見一見了。”血仇天十分滿意的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隨後轉過身軀大踏步的將葉凡攙扶起來:“此次戰事,你作為主戰將領守衛於野狐嶺關隘,阻擋望月凝淵穀十萬大軍,功不可沒勇冠三軍,之後我會通報全門,對你進行嘉獎。現在就好生休息,對了,順便讓血虛帶著那孩子進來。”
“謝門主。”葉凡沒有因為血仇天的誇獎而流露沾沾自喜,麵色一如往日的平靜,緩緩撤步離開。
血仇天看著將軍逐漸走遠,自己也來到了閣樓盡頭的王座,手掌不斷的來回觸摸王座扶手處的魔晶雕塑:“如若真如怒魔者所言的那樣,玄宗戰士的領域將不再是永遠也無法跨越的鴻溝。”
想到這裏,血仇天麵色通紅,眉眼中出現了許多欲壑難填的血光,撫摸魔晶的手掌也赫然變成了強有力的緊捏。
作為魔獸能量中心的魔晶本是世間最為堅硬的物體,可在玄皇戰士的力量下,卻變的極為脆弱,頃刻間便破裂為碎片,流淌出來的紅色能量汁液遍及腳麵,就連地麵上名貴羊毛地毯也被完全浸染。
“臣血虛,參見門主大人。”血虛帶著沈天進入樓閣,他們繞過鮮豔釋放的梅花樹,來到離王座不過數米的地方。
“不必行禮了。”血仇天似乎有些急迫,他輕描淡寫的搖晃手掌,將地麵上能量汁液全部吸收,隨後快速挑動眉頭示意二人都抬起頭:“辛苦血虛長老,此次路途遙遠,實在是難為你了。”
“門主下達的命令,老朽自當竭盡全力。”血虛感受著宮殿中時不時釋放的能量波動,思緒幾分,便是發覺血仇天此刻心意繚亂。
“你就是沈天。”血仇天迫不及待的將目光對準少年,表情容光煥發,仿佛此刻麵對的不是素未相識的陌生人,而是覬覦已久的獵物。
沈天還不是很能夠理解血仇天如此激動的反應,他隻能將其理解為求賢若渴的興奮,回答的聲音也盡量溫和:“是的,我叫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