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典獄長
血牢是位於血都東南方向的牢房要地,這裏並不像血都其他血牢那樣隻簡單的關押普通犯人,能夠被關押在這裏的,都是在政治和軍事上涉嫌違抗血宗的重級要犯。
而為了確保這些要犯們安安靜靜的等到最終的臨死時刻,血宗特意將這裏變成了擁有完備複合防禦體係的超級監獄。
高聳的城牆就像是用鋼鐵澆灌而成的屏障,以此來抵禦著任何想要進犯的敵人,拱衛於牢獄四周的是數以百計的高樓碉堡,大量死士在暗中進行高強度偵察,堪比獵鷹般的眼神凝視著遠方以及近處的任何風吹草動,一旦有著任何變化就會立刻發動進攻。
而隨著沈天因刺殺之罪落入牢獄,範魯以左軍副統帥的身份大規模加強了血牢周邊的防禦,甚至根據其刻意的布置也可以看出他現在非常希望沈天死去。
從南部戰區特意抽調出來保衛血都的三千精英部隊在短時間中被調往血牢,玄氣戰力均在五級的甲士們組成了整個軍團的主體,這隻軍隊曆來都是在對宿敵天地無極門的戰爭中表現最為出眾的軍隊,在武器裝備以及現代化機動上有著非比尋常的表現。
與此同時,天空中三十架羽翼招展的天空作戰部隊也時刻保持著警覺,龐大的箭矢時刻上膛以防禦突然出現的敵人。
盡管今夜的時間進行的頗為緩慢,不過若是將目光遙望上皎潔的明月,卻是能夠感受到清冷的月光許多柔光。
借著冷白光芒的幫助,守衛著血牢的典獄長站定於原地目睹著徒步行來的老者,恭恭敬敬的表情中流露著幾分無奈,仿佛秋日夜晚總能給人帶來太多的傷感。
老者沉重步伐緩慢踏動在血牢漫長的青石地麵上,半眯著的垂暮眼神悠長的看著寬闊高大的牢獄,淒涼氣質給人感覺他正在目睹著一頭吃人的野獸。衰老身軀上的衣袍也因為四周清風的吹動而快速搖動,遠遠看去,不免是給人一種飄若浮萍的無助感覺。
典獄長看到此處心頭不禁是升上了幾分酸意,雖然它隸屬於吏部所統轄的官員,可右軍軍人出生的他,曆來都對這位自血宗建立以來就有著極高威望的老人有著巨大尊敬,如今看到其落寞模樣不免心生難過之意:“卑職東南血牢典獄長,參見風狂老將軍。”
將軍手掌緊緊抓著腰間的青銅長劍,隨後單膝跪地作揖行禮,態度沒有絲毫的不敬之意。
看著典獄長的隆重行禮,守衛在血牢周邊的執戟軍士們紛紛點動了披戴鋼盔的腦袋,手中持著的長戟也在月光中顯示肅武鋒芒。
“起來吧。”似乎還沒有從金色大殿氛圍中走出來,風狂心猿意馬的輕歎一聲,氣息中的萬千疲憊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快要死去的老人,大量皺紋也顯露出來,沒有任何收斂的意思。
或許是直到此時此刻,年邁的老將軍還驚愕於在浮雕高台上,冷漠君王那堅定萬分的殺心,以及最後那句稍帶有詛咒意味的話語。
念想到此處風狂不禁是全身冷冽顫抖,半咪著的眼神也猛然睜開,整個人的表情如同在度看到了十七年前的雨夜血屍。
“我要見沈天。”
風狂大口呼吸幾分,隨後稍顯驚魂未定的向著典獄長輕喝,語氣中的焦急就好像如果再不做些什麽就沒有絲毫的挽回餘地。
“沈天。”保持著單膝跪地動作的典獄長低垂腦袋,呢喃著在血宗聞名遐邇的名字,眼神逐漸被無奈所填充,他麵帶懼意的望向了遠處駐守著的三千甲士,緊接著又是抬高眼眸看著遨遊於黑夜的天空部隊,支支吾吾的話語顫顫抖抖的訴說:“幾個時辰前,血達皇子親自下令封閉血牢,任何人不得進出,違者將被處以極刑。將軍請看一裏外鐵甲軍士,在看看保持著進攻陣型的天空部隊,這些都是隸屬於血達和範魯將軍的精銳。今日卑職若是放將軍進入血牢,恐怕日後將受到百般刁難,還請老將軍恕罪。”
典獄長用著誠懇話語進行回複,眉眼卻不敢抬起半分,隻能是長久的盯著老將軍那飄搖著的長袍。
“左軍。”風狂喃喃自語的轉過了身軀,他默然長望著遠處那隻飄搖著血色軍旗的軍隊,不免是產生了幾分冷笑。
不過好在他也是年少周遊列國萬山萬水,中年衝鋒於戰場的風雲人物,飄搖的內心很快就被為徒弟命運盡力奔走的信念所代替:“你是出身於右軍的將軍吧。”
風狂頗為仁厚的聲音飄蕩在了典獄長的耳畔,瞬間就讓其麵色缺氧般的蒼白,內心中的思緒也回到了當初還在軍隊時的日子。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彼時的血宗還不如現在這般四海太平無戰無亂,西部無險可守的廣大土地麵臨著被西方魔族所入侵的巨大威脅。
也在那個時候,作為血宗第一戰將的風狂率領著五十萬的軍隊,同魔族在邊境上爆發了慘烈戰爭,盡管麵對著的敵人基礎戰力要比已方高出許多,可尚能飯否的風狂卻毫不畏懼,竟是氣血萬千猛不可擋的率先發動進攻。
而在進攻的先鋒軍隊中就有著當年不過二十歲的典獄長,在麵對著身形高大手段殘忍的魔族士兵之時,典獄長隻記得屠刀的鋒芒在鋪天蓋地的向自己湧來,周圍戰友的鮮血就像是一場磅礴的大雨,讓內心中的恐懼猶如汪洋大海般瘋狂晃動。
“你現在害怕就會死在這裏,站起來,拿起劍,不要有著任何的恐懼。”
極具人格魅力的話語聲從典獄長的身後傳來了,肅武中帶著的熱烈溫情,將心中的恐懼衝擊的幹幹淨淨,直接讓自己的絕望內心起死回生般的出現了希望。
典獄長抬起滴血眉眼,看著揮舞長刀的將軍。此刻,這個如風般的中年人正為他抵擋著數名魔族戰士們進攻,在那一刻,二十歲男孩心中猛然樹立起了高大豐碑。
“老將軍還記得我。”回憶暫且結束,典獄長激動看著已經不同往日的老將軍,眼眸中的盡是興奮。
“你是當年那個在西部戰場上的驚慌年輕人,後來因為戰功卓著被調入吏部執掌軍事處罰,三年前被選派為血都東南血牢的典獄長。”風狂平靜訴說,仿佛這些話語早已深深鐫刻在腦袋中:“許多離開右軍的中層將軍我都會記住,你也不例外。”
老者的如數家珍讓典獄長五官變得柔和,眼神中所充斥的感動神色也慢慢集聚,最終是在月光灑照下表露了幾分晶瑩:“時隔多年,將軍仍舊銘記著我,這份信任末將十分的詫異和感動。二十多年來我雖離開軍隊進入朝堂,但依然記得當年你在萬軍衝殺中為我送上一語激勵,今日便是我竭力回報的時候了。”
典獄長站起了身軀雙手抱和,進而向著風狂行上了大禮,隨後他走上前去,麵對著遠方時刻待命的三千甲士,銀光長劍赫然間發出久久劍鳴:“東南血牢全體士兵聽令,開啟牢門。”
具備有各種鋼鐵複合機關的重型牢門被數條粗壯鎖鏈快速拉起,昏黃而又繚亂的牢獄空間一一浮現,濃重血腥味撲麵而來具備著強烈的刺激意味。
風狂蒼白的嘴唇顫抖著,他動情萬分的看著執劍在前的典獄長,記憶中那個在戰場上驚慌失措的士兵形象已然模糊:“日後血達範魯追究起來,該如何處置。”
典獄長毫不在意的輕笑,心中已然具備幾分無畏勇氣,說話聲音也慷慨激昂:“將軍無需擔心,二十年前您擋在我身前,替我麵對魔族誅殺。如今沈天深陷牢籠生死未卜,他又是您老人家的唯一寄托,我深知他不是刺殺宗主的宵小之徒,可卑職無力去改變宗主的決心,唯有替您爭取上一些時間來償還救命之恩。來人,帶將軍速速進入血牢。”
典獄長執拗的話語在秋日冷風中有著熱烈如火的感覺,進而讓風狂心氣也快速高漲,他沒有想到,當年在戰場上的隨意話語,竟無形間改變了一個男孩的人生,更沒有想到在今日,能夠讓男孩為自己獻上如此尊崇的禮遇。
“我右軍走出的人果然忠貞仁義。”風狂充滿豪情的大聲讚歎,雙手抱和行禮後,便是轉身進入了昏沉而又凋敝的牢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