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以命易命
這裏，張府大院的後山，是我第一次夜探張府時來過的所在地。也是我這一輩子都不願意再提起的曾經過往。
兩個圓圓的亮光，一個手持著燈籠的黑袍了，走到了這個湖裏，雙手一扔，他手中的兩個我以為是燈籠的圓圓的發出亮光的東西落入水中的刹那……
我閉了閉眼，想讓自己的神識清醒一些。卻哪裏知道，眼睛閉上之後，記憶之中最為恐怖的一幕反而會無限的放大呈現在我的眼前。
那兩個圓形的，我以為是燈籠的東西，在水中伸展開了，是兩具已經死去了多時的沒有五官的屍體。
屍體裏冒出陣陣黑霧被帶他們過來的黑袍人吸進了身體裏。
此時，回憶如潮水般的向我湧過來。
我的眼前，一直閃現兩個圓圓的紅點與展開的屍體相互交錯，一會兒是紅紅的圓燈籠，一會又在我的眼前化為兩具屍體。我都快被這已經深深的植入我心底的恐懼所挾持住了我的思緒。
我沒有想到皇甫冥抱著李珊珊，兜兜轉轉的最終會來到這個地方。
撲通兩聲，皇甫冥抱著李珊珊，來到了湖水前，沒有任何的猶豫立即就跳進了湖水裏。
我不知道皇甫冥此舉能做什麽，不過他應該是想挽救李珊珊的性命這一點該是沒有錯的。隻是令我不解的是這個湖水會有什麽特殊的物質。為什麽那個黑袍人會帶著兩具屍體，也是跳進了湖水中之後，他才開始吸收那兩具屍體的陰氣，而此時皇甫冥也是同樣的動作。
這個湖水跟正常的湖水不知道有著什麽不一般的能量，直覺這裏的湖水一定有著某種我並不知道的功效。
若非如此，那晚所看到的黑袍人，不會大老遠的拎著兩具屍體到此。今日，皇甫冥也更不會抱著李珊珊舍近求遠的來到此。
若是說他們需要水為媒介，那麽在剛才的那間房間裏，就有著溫度最為適宜的溫泉水。可是皇甫冥舍棄了那時，這讓我對這個湖水充滿著疑慮。
李珊珊的身體進入湖水中後，她的身體立即就覺入到了湖底。
不同於具有很強浮力的溫泉水，這裏的湖水顯然沒有可以讓人浮起來的作用。
皇甫冥並沒有出手去扶一把李珊珊的意思，就那樣看著她沉到了湖底而沒有動作。他就站在湖水裏看著李珊珊的身體不動。
黑氣，那是黑氣沒錯。李珊珊的身體在沒入到了湖底之後，很快的就從她的身體裏冒出了縷縷的黑氣。
皇甫冥至此才有了動作，他笑了。
在這樣危急的時刻，不需要去確認我都知道李珊珊到了性命攸關的緊要關頭，黑白無常雙雙麵無表情的一直跟著皇甫冥他們也來到了這裏。正是為了李珊珊而來的。
這樣的時刻，皇甫冥還笑了，直笑得我心裏發毛打起了鼓。
李珊珊身體裏的黑氣就像魚兒吐泡泡似的越冒越多，皇甫冥此時總算是也動了。
他也躺進了湖水裏，也任憑著他的身體沉入湖底不動。
真不知道皇甫冥這是想做什麽，他是眼見著李珊珊性命不保，想要以身相伴，跟李珊珊殉情於這個湖底嗎？
就在我百般猜測時，李珊珊身體裏冒出來的黑氣原本上四處擴散的，此時正慢慢的聚攏朝著皇甫冥的身體流動。
這？
皇甫冥不要命了，連我都知道從李珊珊身體裏湧出來的黑氣一定是毒氣，皇甫冥為何卻讓那毒氣進入到他自己的身體裏。
湖水很清澈，可以清晰的看得到湖裏的狀況。
我看到李珊珊的臉色有了紅潤之色。見到這一幕，第一時間我以為是我看花眼了。連忙揉了揉雙眼之後，再細看，沒錯，李珊珊的臉色正在慢慢的恢複到了正常的膚色。
“怎麽回事，這個女的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剛才還看到了她的靈魂快出竅了，現在又看不到了。”
白無常正在跟黑無常交頭接耳說著，他們一點也沒有想要掩飾他們的聲音。讓我聽個正著。
我愕然，黑白無常的判斷不會出錯，他們對於靈魂的捕捉全天下都沒有人能夠超越得過他們兩人。
黑白無常即然都這麽說了，那麽一定就不會錯的了，李珊珊的性命算是保下來了。
我在替李珊珊歡喜的同時，也在為皇甫冥擔憂。雖然不清楚皇甫冥做了什麽，但是李珊珊的性命得以留置，一定是跟皇甫冥做了什麽有關。
“你看那小夥子，他不是犯傻了就是對那個女的真有情義。天下至寒之物地獄之火哪有那麽容易驅除體外的，除非采取以物易物之法。”黑無常嘖嘖的拎著勾魂勾來到了湖麵前，看著湖底的皇甫冥。
“犯傻，你看那小子天庭飽滿，眼神透著精光，哪個傻子有他這樣的神色。”白無常也飄了過去，站在黑無常的身邊對皇甫冥品頭論足。
正在閉目全神吸收著李珊珊身體裏冒出來黑氣的皇甫冥，並不知道他在黑白無常的眼中是個什麽樣的人，他一心的吸納著黑氣。
李珊珊的臉色越發的趨向於正常的膚色，而皇甫冥的臉色卻漸漸的呈現了黑色。
我無措的看著他們，心中無比的複雜。
皇甫冥又救助了李珊珊，也就是前世的我一次。而這一次，還是在李珊珊毫無知情的情況下發生的。想想上一世的皇甫冥，也是這樣傻傻的為著李珊珊付出生命。隻為著能夠換來李珊珊繼續活下去的機會。
“好了，別看了，傻子會有傻福的。”白無常拉了黑無常一把，“我們的活兒都忙不過來呢，趕緊開工吧。”
白無常把黑無常給拉走了，徒留下我心中無比的惴惴不安與猜測，不知道李珊珊跟皇甫冥接下來的命運會如何。
黑白無常就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消失了，這讓我大大的鬆了口氣。無論如何，此時不管是李珊珊還是皇甫冥，定是無性命之憂了。
黑白無常，隻會出現在有亡靈的地方，沒有死人，請都請不動他們兩尊大佛。
本是清澈的湖水此時已經黑化了，李珊珊跟皇甫冥的身形已經漸漸的看不真切，隻能看到他們整個輪廓還躺在湖底。
我焦急的忽東忽西的沿著湖麵移動，想要看清楚李珊珊此時如何了。
夜，迷離璀璨，天空中移動的星星調皮的眨著眼睛。
我就像是一葉在大海裏飄蕩的浮萍，沒有著落點也不知道前方等待著我的會是什麽。
遠處燈火輝煌，隱約可以聽得見有聲音傳過來。那是皇甫冥帶來的人馬正在清查著張府裏的可疑人員。
外麵萬家燈火星光閃耀，隻有我一個人冷清孤單的守在這有些濕冷的湖邊，跟個孤魂野鬼真沒有什麽區別。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見著天際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朝霞也已露出了影子。可是湖底裏的李珊珊跟皇甫冥兩個人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他們兩人太安靜了，安靜到若不是我是前後腳的跟著他們過來的，我都以為他們兩人早已死了，屍沉湖底。
因為黑白無常的話，也因為黑白無常的離開。這是讓我還抱有著幻想，直覺李珊珊跟皇甫冥不會有事的。
可是看著他們無聲無息的在湖底躺了那麽長的時間，我的心也跟著沉入了湖底。
是人都要有呼吸，更不可能有人可以閉氣那麽長的時間不呼吸，除非是……
我不敢再往下想，我該怎麽辦才好？
朝霞漸漸的升了起來，隨著太陽也探出了身來，給大地帶來了陣陣的熱氣。
湖底裏的寒氣很冷，跟從上往下投射下來的陽光混合在了一起，更是讓湖水的四周涼颼颼的。空氣之中也顯得濕漉漉的。
當一縷陽光折射進水麵時，我才驚覺烏黑的湖水已經是晶瑩剔透得重新恢複了清澈明晰的樣子。
我連忙撲到了湖麵上，讓自己的身體最近距離的接近著湖麵。
李珊珊的臉色表麵上已跟正常人沒有什麽兩樣，皇甫冥的臉色蒼白了許多，倒是少了許多烏黑的顏色。
一眼看過去，倒也還算是正常吧。
他們兩人都會沒事的吧。可是黑白無常離走時說過的話，以命易命這又是說的是什麽？
總不能說的是皇甫冥以他的性命換得了李珊珊重獲新生的機會吧。
這樣的想法讓我打了個寒顫，懼怕得讓我的心都跟著顫抖。
我的心七上八下的沒有著落時，湖水起了漣漪。我連忙注視著湖底下的兩人。
皇甫冥，是皇甫冥在動了。他最先睜開了雙眼，調頭看了一眼李珊珊之後，立即就伸手一撈，把李珊珊撈了起來。
嘩啦聲響，我覺得這是我聽過的聲音中最為好聽的一道聲音。
皇甫冥帶著李珊珊躍出了水麵，重新回到了岸上。
他輕輕的把李珊珊安放於地上。自己才猛然間坐到了李珊珊身邊不遠的地上。
就這麽點動作，皇甫冥的臉色已是很不是好看，本來還有些血色的，此時已是蒼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