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蘇晨
阿姨喂完飯後出去。
我坐在女孩對麵的沙發上，柔聲問：“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吃飽喝足，似乎確定沒有什麽危險，放心下來，“蘇晨！”
“你家在哪裏？”
“我沒有家。”女孩搖搖頭，一臉落寞地低下頭。
“那你的爸爸媽媽呢？”
“爸爸走了，媽媽瘋了，家也沒有了。”女孩的聲音帶著哽咽，大顆的淚珠從她低垂的眼角滑落。
“對不起！”我趕忙抽出紙巾遞給她，“別傷心，你媽媽在哪裏，姐姐帶你去找你的媽媽。”
女孩一驚，突然抬起頭，“媽媽！”
她好像在回憶著什麽，有些焦躁。
“怎麽了？”
“媽媽好像死了，是我殺的？”女孩瞪大眼睛，視線卻不在這裏，眼神虛空，仿佛在看著很遠的地方。
我一聽，又驚訝又疑惑。
有那麽一瞬間，我懷疑這個女孩是不是真的腦子有些問題。
回頭看向身後的皇甫冥，他淡漠地看著女孩，收回目光看著我，然後搖搖頭。
表示他也看不出什麽來麽？
“蘇晨，你先別胡思亂想。”找到她的媽媽就知道她是不是有問題了。
女孩的情緒倒也不是那種咋咋呼呼的，就是感覺整個人有些呆滯，有些遊離。
所以安撫起來很容易。
然後皇甫冥開車，我和蘇晨坐在車後麵，在車上，我慢慢引導提問，蘇晨才告訴我，她的爸爸是賭徒，欠了很多錢，爸爸為了躲債很少在家
而她的媽媽就成了第一受害者，結果為了保護她，被要債的侮辱，加上潑糞紅油漆砸東西什麽的，她的媽媽精神衰弱，因為沒錢治療，所以很快惡化，最後神誌不清。
雖然沒有什麽攻擊力，但隻要聽到什麽大動靜，都會跟炸毛一樣，每次受刺激，蘇晨都要花很大的精力來安撫她的媽媽。
後來，房子被抵了債，她和她媽媽無家可歸，流浪在外，經常被其他流浪者或者別有用心的人欺負，所以她帶著媽媽躲在獅子橋洞裏，那裏很少有人過去。
我問她，她爸爸有沒有回來過，蘇晨的眼神突然變得仇恨起來，仿佛眼前就站著她爸爸一樣，恨死了的那種表情。
也是，有一個賭徒老爸，害得媽媽成了神經病，害她成了流浪兒童，一天到晚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蘇晨說他的爸爸曾經被砍去了一條胳膊，而我後知後覺的忽然想起，那晚拖在蘇晨影子裏的那個影子好像就是缺少了一隻胳膊。
關於這點，我沒有告訴蘇晨。
二十多分鍾，我們來到獅子橋邊，但是不遠處的洞口那裏已經被警察拉起了警戒線。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真的是蘇晨殺了她自己的媽媽？
我看著蘇晨，直到下車，蘇晨都淡漠地看著獅子橋那裏，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和動作。
走過去的時候，我正好看到宮警官越過警戒線出來，四目相對，我們各自都有點驚訝。
待走近時，我問道：“宮警官，發生什麽事了？”
說話間，兩個工作人員抬著蒙著白布的人出來。
蘇晨失魂落魄走上前，呢喃著：“媽媽！”
我有些驚訝，真的是蘇晨的媽媽麽，我走過去，“蘇晨，你為什麽叫那個人媽媽？”
兩個工作人員在宮警官的示意下停下來，蘇晨指著死人耷拉在一邊的手腕處，那裏有一處燙傷後留下的痕跡，皮膚皺皺巴巴的。
我指尖輕觸在那裏，一格畫麵瞬間出現在我的大腦中。
畫麵中，蘇晨壓坐在我的身上，一雙手死死的掐在我的脖子上，表情陰狠，手上非常用力，我掙紮著，卻連一個十歲小孩的力氣都不如，然後我眼前一黑，魂魄一下抽離出來，站在一邊，看到蘇晨在騎坐在一個女人身上，蘇晨鬆手，女人腦袋一歪，整個人就死去了。
那個女人的手腕處有著一小塊燙傷後留疤的痕跡。
蘇晨將那女人掐死後，緩緩站起身來，抬腳從女人身上挪開，慢慢轉身.……
當蘇晨的身體全部轉過來的時候，眼睛定格在我的身上，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我被嚇了一跳，她能看到我？
還沒有等我思考，我忽然清醒過來，我正閉著眼站在原地，一隻手觸碰著擔架上屍體的手。
我快速收回手，就像觸到電一般。
蘇晨站在我的一邊看著我，她的目光把我嚇了一跳，我的身形不穩，踉蹌著就要倒下，一個冰冷的懷抱接住我，我一看是皇甫冥。
看到皇甫冥，我才鬆口氣，他將我護在胸前，“娘子，你怎麽了？”
“我……”
宮警官看到我的樣子，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工作人員急忙將屍體帶走，蘇晨就站在那裏愣愣地，沒有表示。
我正疑惑間，蘇晨突然瘋了一般，撲過去，大哭大喊，“媽媽！媽媽！”傷心欲絕。
有女警官在宮警官的示意下連忙過去安撫。
我的目光收回來，對上皇甫冥的眼睛，“我看到蘇晨殺了她的媽媽。”
這時，宮警官也走到我的近前，聽到我說的話，有些訝然，“你確定？”
我遲疑地搖搖頭，“但那感覺又不是她！”
宮警官和皇甫冥都靜靜看著我，宮警官看我有些慌亂，忙安撫道：“別急，慢慢來。”
想了一會，我繼續說道：“畫麵裏是蘇晨掐死了她的媽媽，但是從力道和眼神來看，在蘇晨身體裏的像是另外一個人。”
我突然想到什麽急忙問宮警官，“宮警官，蘇晨媽媽的死亡時間大概是什麽時候？”
我昨天六點下的班，跟宮警官喝完茶時間是七點左右，在十字路口看到蘇晨被鬼影俯身大概也就不到七點半左右，後來跟丟蘇晨，然後就是跟皇甫冥的羞羞時間，直到蘇晨暈倒在皇甫冥車前，我們把蘇晨接回家，時間大概快十點。
如果蘇晨的媽媽是在八點左右到快十點之前死的話，那麽很有可能是……
“死亡時間是昨晚八點到九點半之間。”宮警官說道。
果然，我立馬振奮起精神，“不是蘇晨，凶手是蘇晨的爸爸。”
“可是根據我們的資料，蘇晨的爸爸年前就過世了。”宮警官說著，疑惑地看著我。
“蘇晨爸爸是不是在我們喝茶的那個十字路口出的車禍？”我詢問地看向宮警官。
宮警官想了想，點頭道：“還真是。”
“那就是了。”我看其他工作人員已經撤得差不多，周圍沒有其他人，繼續說道：“既然宮警官相信鬼神之說，那一定也相信鬼附身吧。”
宮警官擰著眉頭，若有所思，示意我繼續說。
“昨天我在十字路口看到蘇晨在燒紙，然後起身離開的時候，身後的影子裏藏著她爸爸的影子，蘇晨的爸爸因為欠債被人砍了胳膊，而且那個附在蘇晨影子裏的正是一個缺了一個胳膊的影子。
而且昨天我跟我先生回家的路上差點撞到了神誌不清的蘇晨，我想那個時候，蘇晨的爸爸一定還附在蘇晨的身上，想讓蘇晨被車撞死。至於蘇晨爸爸為什麽借蘇晨的手殺死蘇晨的媽媽，又想製造意外殺死蘇晨的理由，我還沒有想到。”
一口氣說完我的觀點，宮警官再次陷入沉思，片刻，宮警官揚起笑意，“謝謝你，也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至於蘇晨那孩子，我要帶回警局查問一下，還有些程序要走。”
我才發現蘇晨已經被剛才的那個女警察帶走。
告別宮警官，皇甫冥抱著我把我送進車內，然後他也坐進車裏，不開動車子，也不說話，臭著一張臉，剛剛我跟宮警官在那說話的時候，他就開始黑臉，我真不知道又怎麽惹到這個男人了。
“不開車？那我自己走了，你慢慢在這欣賞日落吧！”說著我就要下車。
“哢擦——”車門被鎖上了。
我憋著火坐正身子，“你怎麽了？”
“你昨晚跟那個男人喝茶了？”我的天，原來是這個原因。
“嗯，我們談的是正事。”
“娘子，跟我回珊冥島吧？”
“什麽？”又要將我囚在島上？為什麽我感覺自從賀卡的事情出來後，皇甫冥整個人的狀態都不一樣了。
患得患失的，仿佛每次跟我說話，內心都無數掙紮過很多次。
“或者，呆在家裏，作為夫的全職太太？為夫不需要你拋頭露麵，為夫不需要你工作，我養你。”皇甫冥一直沒有看我，手緊緊握著方向盤。
“你要將我跟這個社會，跟其他人隔絕起來麽？”我看著他，覺得他真的太讓人難懂了。
皇甫冥突然撲到我的眼前，上半身壓過來，兩手撐在車座靠背上，把我固定在其中，“留在我身邊，不要離開。”
“你到底怎麽了？”我看著他，皇甫冥一臉的矛盾，不知道他心裏在糾結什麽。
曾經那麽霸道傲嬌的一個大男人，為什麽會這樣？
“呃！”
我一個沒注意，皇甫冥將我抱進他的懷裏，我的下巴就磕在他的肩膀上。
“為夫感覺到娘子的心在走遠。”
心？
對啊，他有我一半的魂魄，我們之間的情感莫名地牽扯著，他所感覺到的，也的確是我在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