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蓋臉紙
西門煜對婦產科主任說：“樓道有監控，您可以去看看，我的助理接觸藥水的時間遠沒有您科裏兩位多，希望您可以盡快調查清楚，給病患一個交代，也給大家一個交代。我們就不在這湊熱鬧了。李助理，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麽？”
我從小雪手中拽過我的包包，然後整理一下包裏的東西，將包包的褶皺撫平，“其實，清者自清，我也沒有什麽想補充的，就是我比較奇怪，剛才小雪好像知道我包包裏一定有什麽的樣子，其他地方都不搜，單單隻搜我的包包。我還記得小雪我們早上打招呼的時候，你當時碰到我的包了，我也隻當是不小心的。但是看剛才的樣子，我想小雪應該是落什麽東西到包裏，不巧的是，剛剛怎麽都沒找見，是不是，小雪？”
眾人聽我這麽說，目光都看向小雪，婦產科主任也聽出我話裏的意思，“小雪，到底怎麽回事？”
“主任，沒有，不是我！李珊珊她胡說的。”小雪指著我，慌張地跟婦產科主任辯解。
西門煜上前一步，雙手插兜，“不好意思，當時的情況我可以作證，確實如我助理所說。好了，李助理，該說的我們都說了，相信很快就會真相大白，主任您說是吧？”
婦產科主任連忙稱“是”。
西門煜說話的分量遠比小雪高得很多很多。
婦產科急急帶著安妮和小雪遠去，我也整理好東西放進櫃子裏，跟著西門煜去到他辦公室。
“娘子，你看為夫說什麽來著，人心險惡，娘子要小心。”
“我知道。”
“娘子，明天為夫要去B市參加學術討論會，你去麽？”
我拒絕他的邀請，其實也算不上什麽邀請，如果我願意，西門煜可以隨時申請把我帶在身邊，我就能夠暫時擺脫醫院這些讓人揪心的事情和人。
可是，我跟西門煜並不熟，孤男寡女出去，對我來說很不安全，尤其還不知道他有什麽目的，所以我斷然拒絕。
但是即使他走後也一直關心著那換藥事件的處理情況，在得知我沒有任何事情的情況下，才不再每天幾個電話的打給我詢問情況。
換藥事件最後歸結為安妮和小雪的失職，給予了相應的處分，病人也都搶救過來，賠償自然也是給了的。
秦道士的電話我找了好久，終於在書房裏找到。
“喂，秦道長，我是之前在火葬場工作過的李珊珊，你還記得我麽？”
“不好意思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我見電話接通就趕忙先做自我介紹，沒想到剛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令人沮喪的冰冷的聲音。
空號？尷尬！
不可能記錯呀，那就是秦道士換號了吧，而且換號的一種可能就是換地方了。
我掛斷電話，垂下腦袋，這下要找秦道士可能會有點麻煩。
垂頭喪氣地從書房出來，向臥室走去，剛進屋就聽到浴室裏傳來對話的聲音，是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是皇甫冥的，另一個聽著耳熟，可是一下想不起來。
我一下警覺起來，因為皇甫冥沒有帶任何人來過家裏，尤其是男人，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靠近浴室門口，花香撲鼻，我終於想起來是誰了，是季臨風，皇甫冥冥界的兄弟，自稱三界最美，冥界神醫的那位，上次見他還是在珊冥島，他幫我和皇甫冥換靈魂的時候，最後被皇甫冥趕走了。
“大哥，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嫂子她知道麽？”季臨風說話的語氣有點焦灼。
想是皇甫冥搖過頭，季臨風繼續說道：“我就說麽，嫂子她如果知道，一定不會讓你這麽做的。”
“長話短說，現在進展如何？”皇甫冥壓低嗓音，聲音很冷淡，但也很謹慎。
“小神女體內的神女血脈已經提取成功，但是還需要一個引子，就是真陽血脈，等找齊後再注入大哥你體內，通過元神交換的辦法，將神女血脈和真陽血脈傳遞到嫂子體內，這樣才能真正救嫂子，也是唯一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但是這兩樣血脈進到大哥你體內，必定會比置身冥界火山更痛苦的。”
“找到那個人了麽？”皇甫冥根本不在乎什麽被冥界火山燒灼的痛苦，直接問季臨風找人的事。
“查到那個人了，叫秦建，是個道士，可是人已經不在本市，小弟正在全國撒網尋找，不過是時間遲早的問題。但是，大哥，下麵已經派人來查嫂子的事情了，如果讓下麵查到是大哥你在護著嫂子，那就麻煩了，而且，大哥，你的白頭真是越來越多，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雖然現在這辦法可以幫嫂子續命，但是對大哥你的元神傷害極其厲害，而且你又把這些痛都憋在自己身上，反噬會很嚴重的。”
當我聽到他們在說神女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不對，再繼續聽下去又得知他們在找的那個道士就是我要聯係的那個秦道士，我按捺住激動憤怒的心情，在門外將思緒慢慢理清。
神女在他們手裏，皇甫冥卻告訴我還沒有找到阿亞，而且季臨風已經提取阿亞的神女血脈，現在阿亞是生是死，我不得而知。
秦建是真陽血脈，他們在找秦建，而且秦建估計也已經知道他被盯上，於是離開本市，所以我才聯係不上他。
不管是阿亞還是秦建，他們找這兩人，是為了救我。
難道是已經知道我的全陰身？
而且，皇甫冥白發有增多的趨勢，之前問他，他根本不說是怎麽回事，如今聽來，他是為了幫我續命，而且他為了不讓我痛苦，居然又憋內傷。
怪不得以前阿亞的奶奶就說過我還能活著挺意外的。
現在似乎已經有冥界的人在調查我的事情，如果查到，聽他們的語氣似乎對我不利，也對皇甫冥不利。
他們後麵又說了什麽，我已經聽不進去，現在的心裏很難受。
我拖著混沌的身體坐在床邊，片刻後，浴室的門被從裏麵打開，花香已經消散沒有，想是季臨風已經走了。
皇甫冥看到我露出驚訝的表情，一秒後又恢複正常，他走到我的身邊，蹲在我對麵，撫摸著我的腰間，細細盯著我的臉，“誰惹娘子不高興了？為夫去滅了他。”
他蹲著，我可以清楚看到他的頭頂，果然在他頭頂，我又看到兩根白頭發，很突兀，心被揪起來，擰起疙瘩，“你！”
皇甫冥愣了一下，隨即釋然，“娘子都聽到了？”
淚水突然就湧了出來，“你為什麽騙我？”
我恨他騙我，可是看到他的白頭發，我又抑製不住想哭。
“娘子！”皇甫冥輕輕為我抹著眼淚，可是他越抹越多，最後皇甫冥幹脆站起身，一把將我抱在懷中。
我坐在床邊，頭靠在他平坦結實的肚子上，也不知道是心無力還是身體無力，垂著手，一點都不想動彈。
“娘子，小神女沒有性命之憂，隻是沒有神女的能力變成普通人而已，她是孩子，這樣的結果對她來說是好的。她現在季臨風那裏，需要休養幾日，過幾天為夫就帶她回來見你。”皇甫冥將我的臉抬起，輕柔地抹去眼淚。
“就算是這樣，你有沒有問過她願不願意，又有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我透過眼睛裏的水霧看向他，模糊不清，就像我看不清他的心一樣。
“娘子，為夫不會讓你有事，不管用什麽辦法，都不會讓你有一點點事。”皇甫冥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篤定地說著。
“包括拿你的命換我的命？”我看著他，壓住哽咽。
“對！”皇甫冥回答得很堅定，沒有絲毫遲疑。
我想推開他，可是推不過，“為什麽？”
“因為我愛你！”皇甫冥深情地看著我，聲音低沉，低頭吻在我的眼角，吻著我的淚水。
又是一夜的纏綿，抵死的溫柔。
西門煜不在，我調去產科幫忙。
剛過去，就看到有幾個人在產房門口哭天搶地，接著從產科手術室推出來一個人，身上蓋著白布。
白布一罩頭，說明人已經死去。
以前人死後都是蓋黃土紙，白麻紙和黃紙的，在入殮時要將蓋臉紙接掉。
傳說，蓋臉紙是隔著陰陽的紙，如果死後不用蓋臉紙分出陰陽，亡者就進不了天堂，連閻王爺也不要，肯能變為孤魂野鬼。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那種迷信的說法，真實來說，也不可靠，僅憑一張蓋臉紙，就決定能不能進地府入輪回，太扯了。
醫院這樣做是為了尊重死者，也為了照顧生人的情緒，怕死者的家屬看到死者死後的儀態有什麽不好的情緒。
家屬要辦理手續，所以死者要先被放到停屍間，然後等待家屬後續手續辦好，去殯儀館火化什麽的。
我剛來報道，就被安排和另一個男同事將屍體移交給停屍間。
醫院的停屍間在地下一層，我和男同事直接坐下負一層的電梯過去，越往下走，我越覺得陰森寒冷，不由得打哆嗦。
“你是李珊珊麽？”男同事跟我寒暄起來，他看著我胸前的工作牌問。
“嗯。”我低頭看他的工作牌，工作牌上寫著趙誌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