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淩述揚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感覺自己跌入一個巨大的無底洞中途又被人拉了回來,沈傾顏站在洞口,卻疑惑地看著他說:“淩述揚?”
淩述揚是多麽想見到她,日思夜想,以為這輩子她的靈魂都不會過來陪伴他了,甚至直到他死去她都不會過來,但沒想到她還是來了,就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等他。淩述揚沈傾顏而又悲切地喚她:“顏兒,你總算來了!”
他的聲音很低沉,通過電話傳到沈傾顏這一邊,以至於沈傾顏把握不到真相。她莫名其妙接到淩述揚的電話,心裏還沒有做好準備,悲憤、驚訝、不解等總總情緒交織著她,以至於她都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這樣的場麵,不知道怎麽反應才是正常的。而聽到淩述揚低沉的語氣,她就知道他的情況肯定不簡單,就問他:“你怎麽了?你現在在哪裏?”
可是淩述揚隻要能見到她就滿足了,不管她對他疑惑還是冷冰冰的他都不在乎,他隻是想要在最後一刻見她一麵而已。於是又低低地感歎:“顏兒,你總算來了!”
傑克遜醫生等人麵麵相覷,知道淩述揚陷入環境中,人在病重的時候總會出現幻覺,而淩述揚大概以為他見到了沈傾顏。護士悄悄提醒傑克遜醫生:“他的心跳又恢複過來了,各項指標也有恢複的跡象,我們是不是要進行手術?”
傑克遜醫生點點頭對周圍的人吩咐:“給淩先生打麻醉藥,我們馬上準備手術!”這是淩述揚最後的機會了,要是沒有沈傾顏這個電話可能他已經去了,現在沈傾顏好不容易把他拉回來,他們當然要馬上進行手術,如果再拖下去可能好不容易拉回來的機會有消失。
沈傾顏在那邊聽著淩述揚的一聲聲呼喚,似乎猜到了什麽,緊張地抓著手機問:“淩述揚你是不是在醫院?”她的預感一直很強烈,又加上昨晚做了噩夢,她就猜到淩述揚一定有事。
可是傑克遜猛然拿起電話對沈傾顏說:“對不起沈小姐,我們馬上就要掛電話了,以後的事我們以後再說好嗎?”
沈傾顏驚了一下,不知道怎麽回換成一個陌生的男人接電話,還用英文講話,就皺眉頭說:“你是誰?淩述揚呢?”
“關於這件事以後讓淩先生親自對您解釋,我們馬上掛電話了!”傑克遜醫生說話就掛了手機交給護士,於是準備手術。
淩述揚本來也沒有多少意識,又被護士注視了強烈的麻醉藥,很快就昏昏欲睡了,根本就無法繼續與沈傾顏聯係。隻是墜入夢境前他一直看到沈傾顏的身影揮之不去,他知道她在等他,等他爬出無底洞,所以他不會讓她失望!他一直帶著這樣的信念昏迷了過去。
“淩述揚!淩述揚!”沈傾顏在那邊喊,可是電話已經掛了。
陳逸暉就在這時候走進來問她:“怎麽了?”
沈傾顏緊張地對他說:“我接到了淩述揚的電話,我剛剛接到了他的電話!”
看到沈傾顏神色激動語無倫次的樣子,陳逸暉又心痛,剛才他聽到她呼喊淩述揚就走了進來,沒想到看到她在通電話,一直呼喊著淩述揚的名字,不管電話是不是真的,她真的那麽放不下淩述揚嗎?一次次地承諾,可是一次次地爽約,她永遠放不下淩述揚!
陳逸暉喃喃地說:“你這輩子都無法放下他了嗎?”
沈傾顏還是很激動,她這段時間一直試著打聽淩述揚的消息,她無法甘心他這麽不明不白地離去,雖然淩述揚傷她很深,她很傷心很失落,可是聽到他的消息她還是無法釋懷,就對著陳逸暉喊:“你聽到淩述揚的消息不覺得很驚訝嗎?他去了哪裏難道我不應該過問嗎?”
“如果你真的放下了他你會過問他去哪裏,你會介意他發生了什麽事?沈傾顏你一次次地說過要忘記他,說要和我開始新的生活,可是你總是放不下他,你到底讓我有多失望?”陳逸暉大聲說道,並且已經明顯動怒。
沈傾顏是第一次見到陳逸暉對她吼,對她生這麽大的氣,印象中的陳逸暉總是溫文爾雅的,什麽事情都遷就她,從來不會吼她,更不會對她發火的。
沈傾顏意識到自己錯了,她的確一次次對陳逸暉爽約,必定傷他很深,可是對於淩述揚的事情她又不甘心,她一直糾結於他去了哪裏,為什麽和她分手的,其實她就是想要一個答案而已,結果搞成這樣兩方麵都不討好還傷害了陳逸暉。她咬住下唇很難受地說:“對不起!”
可是陳逸暉的確對她失望了的,在淩述揚的問題上她總是不能做到完好,總是要傷害他,根本不顧及他的感受,所以這一次他沒有安慰她,隻是冷冷地說:“張自成導演還在等我們,你自己斟酌一下吧,到底要不要去見他?”陳逸暉說完,就轉身出去。
看到陳逸暉失落轉身,沈傾顏知道他還在生她的氣,就猛然抓住他的手說:“逸暉,對不起,我錯了,你別不理我!”
陳逸暉被握住手停在原地,可是不願意回頭。
沈傾顏就雙手緊緊抓著他的手,又低聲說了句:“對不起,我真的錯了!”
陳逸暉猛然回頭抱住她,抱了一陣,又不甘心地捧著她的臉親了一下對她說:“你知道我很愛你,很在乎你對我的感受,但是你既然和我交往了什麽時候能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一下呢?你總是留戀著淩述揚,讓我怎麽能安心?而且我會很生氣!”
“我不是留戀他……”
“那你為什麽還要想著他呢,還要計較他去哪裏?”
沈傾顏就說不出話了,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計較他去哪裏,她真的隻是想知道他分手的原因而已,她不甘心這麽不明不白被人甩了!
陳逸暉說:“那你答應我,以後不要再想著他,是你主動和我提出交往的,你要對我們的感情負責!”
沈傾顏看到他這麽痛苦的樣子,內心裏在糾結也隻能壓下去了,至少不能在陳逸暉麵前表現得對過去的事情留戀太明顯,隻能點點頭:“我答應你!”
陳逸暉親了她一下,與她額頭相抵,歎息著說:“我相信你!”然後抱緊了她。沈傾顏也默默抱住了她,可是心裏還是想著淩述揚的電話,她隻能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忘記。
後來陳逸暉帶她去見張自成導演,早茶是在一家酒店的包間裏進行的,張導演與他的一個助理和長期合作的製片人,沈傾顏這邊就她和陳逸暉。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通知丙森,不過她也不想讓丙森過來了,她與丙森遲早要分開,還不如趁這個機會先自己鍛煉談判的能力,張導演是合作過的導演,又有陳逸暉陪同,還不至於坑她。
打過招呼之後上早餐,張導演就問沈傾顏:“我的電影陳逸暉有跟你說過了吧?就是一個女扮男裝的故事,中間還有……”
張自成大概把故事說了一遍,這一次他很平易近人,對沈傾顏沒有什麽架子,隻是以樸實的心態與她講述這不電影,更是沒有談及榮豐獎的事情,讓沈傾顏很意外。因為她印象中張導演不是很喜歡他的,上次合作的時候對她的態度就很傲慢,可是沒想到這一次卻又對她很好了,而且還是在她最冷落的時候選擇她與她拍電影。
來的路上沈傾顏聽陳逸暉大致講述這部電影了,就是一個俠女,從小與幾個男孩兒被選人魔教當做殺手培養,教主是個很邪惡的人,對所有的人都很壞,唯獨對她非常好,好如父親,長大後她繼承了教主的位置,繼續替教主征服武林,她也成了武功最高的女魔頭。可是所有的人沒人知道她是女兒身,劇中的男主角也是再一次偶然的機會才知道她的身份的。因為她把教主當成父親來愛戴的緣故,她一直以為教主的觀念都是對的,也認為魔教才是正確的,可是經過與正道的殺戮和觀念碰撞,她才知道她所有的都是錯的,甚至她的出生都是一個錯誤。她開始背叛教主並殺害了教主,可是在取得勝利之後正道無原則屠殺魔教的行為又刺激了她,號稱仁義之師的正道如此殺戮,到底誰才是魔?而更令她受刺激的是教主真的是她的父親,當初也隻是為了和母親在一起而已就遭到正道無條件的追殺,最後才把逼成魔。
在片中正道的行為更像魔,隻是守著冠冕堂皇的仁義道德當偽君子罷了,女主的觀念兩次被顛覆,兩次為世人探討人性的東西,到底什麽才是正道,是遵守冠冕堂皇的規矩還是真的從人性出發為人考慮?
張自成導演說:“你在劇中飾演丹青這個角色有兩個難度,一個就是女扮男裝行為舉止的把握,二個就是麵對兩次觀念顛覆時的體會,必須你心裏有東西你才能把人物演活,而且你這個想法還要不同於旁人,要震撼到周圍的人。”
沈傾顏隻有點頭的份。張導演又說:“在一個就是,你要客串幾分鍾的丹青的母親月奴,是一個很漂亮很風情萬種的女人,月奴與丹青這兩個角色的差異是很大的,甚至天翻地覆,你一人飾二角就要好好把握了!不過我相信,有陳逸暉在旁指導你會演得很好的!”
沈傾顏愣了一下說:“什麽?”
張導演看了陳逸暉一眼,就對沈傾顏說:“你不知道陳逸暉要在片子裏飾演男主角嗎?”
陳逸暉就笑著說:“我還沒告訴她,本來想給她一個驚喜的!”說著輕輕握住了沈傾顏的手。
張導演就打趣地說:“嗯哼,那驚喜到了嗎?聽說你們兩個交往了,那麽沈小姐對於這個驚喜是不是很滿意?”
沈傾顏看了陳逸暉一眼,明明陳逸暉在笑,可是她卻體會不到半點喜悅,心裏甚至有點不舒服。後來陳逸暉出去打電話沈傾顏就趁機問張導演說:“張導演,你找我拍戲……是因為陳逸暉的緣故嗎?”
張導演抬頭,微眯著眼說:“你很介意嗎?”
沈傾顏心裏就更不舒服了,更加確信自己的想法,她握著拳頭說:“是的,我很介意,非常介意!一直以來外麵的人都說我是花瓶,說我隻能靠男朋友上位了,我很不甘心,所以如果是陳逸暉找的您的話……”
“你會打算怎麽做?”張自成放下筷子問她。
沈傾顏就沉默了,這對她來說是唯一的機會,而且和張自成導演合作並且是演女一號是任何明星都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如果是因為陳逸暉幫她找關係的,她甚至有可能放棄,因為她真的不想繼續背負花瓶的罵名了。
看到她糾結的樣子,張自成終於說了:“你應該對自己自信!你連對你自己都不自信怎麽發揮你的才幹?有很多東西都是心理暗示的結果,你一直強調說你能行你就行,你若是一直說自己不行,那麽哪怕你是行的也會變成不行!這不片子,就算你和陳逸暉不認識我也會找你!”
沈傾顏抬頭,愣愣地問:“什……什麽意思?”
“你還記得你和我拍完《軍國魂》後陳逸暉曾經把你以前拍的電視劇的帶子拿來給我看嗎?《傾國傾城》時期的你還沒有受到大學理論的熏陶,演技雖然稚嫩但是能看出你本身有一種天分,你表演時身上所具有的純真、自然是很多演員所沒有的,我想找的演員一直是你這樣的,我不需要演技功底多麽紮實理論多麽強大的演員,我隻需要最純真最自然的,在我手中雕琢、成為我想要的藝術品。你和陳逸暉都屬於這樣的良材,陳逸暉發揮出來了,他成功了,而你卻走入一個誤區,越來越不自信,成天模仿者其他演員的演技,也越來越喪事自己的特色。”
沈傾顏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理論,與陳逸暉所說的演技自然的概念差不多,不過今天是第一次聽到一個名導演對她這麽讚賞,以至於她都錯愣,難道她所選擇的路又錯了嗎?她一直模仿別的演員反而是有害的?
張自成說:“看了《傾國傾城》後我就有意思找你了,不過看你那段時間很浮躁,就想等著你在老朱手下受栽培後再找你,這樣會好一些。所以不管你和陳逸暉有沒有關係,是否得到榮豐獎的新人獎或者女配獎,我都會找你的!這樣你能正視自己了嗎?”
原來她一直都沒有正視自己,她自己就是金子,可是險些不自信。今天聽到張自成導演這番話之後她是感悟良深了,於是點點頭說:“謝謝導演,我明白我以後該怎麽做了!”
張導演豎起大拇指說:“好好幹,不過我對我的主演要求很苛刻,與我合作的這幾個月裏你最好不要接拍其他的戲了,我不希望我的演員分心!”
沈傾顏點頭,莞爾,“我明白!”其實能與張自成導演合作又受到他這麽大的肯定和啟發她已經感激不盡了,一定會好好拍他的電影的,又怎麽肯分心去拍其他的雜片,而且有哪一個導演能像張自成導演這樣給人覺得拍戲是一種藝術,是一種享受的呢?她想做的,就是追逐藝術而已。
和陳逸暉離開的時候沈傾顏心情好多了,本來還在為淩述揚的事和遇見張導演的忐忑而有些焦慮的,不過與張導演見了一麵之後她反而好很多,對自己的未來也更自信了。
陳逸暉見她臉上帶著笑就問她:“剛剛我離開時與張導演說了什麽這麽開心?”
“沒什麽,他說我和你是一樣的人。”
“什麽樣的人?”
沈傾顏故意賣關子說:“不告訴你,等以後拍戲了你就知道了!誰叫你當了男主角也不告訴我,我也不告訴你!”
陳逸暉很無奈地聳肩說:“好吧!”不過還是很開心的。他先開車送沈傾顏回家,然後才打算去公司的,不過卻在沈傾顏樓下遇見了淩語晴。
沈傾顏是怎麽也沒想到淩語晴會出現在這兒的,自從與淩述揚分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任何淩家的人了,可是今天淩語晴忽然出現,而且一連嚴肅,決絕地盯著她是什麽意思?
沈傾顏驚訝地上去問:“語晴,你怎麽會在這裏?”
陳逸暉皺眉了,對於淩語晴的出現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淩語晴冷冷地說:“我們談談,關於我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