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你說什麽？”淩述揚還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並為他的話感到吃驚。
淩天霸說他不會反對他和沈傾顏在一起，即使沈傾顏長得這麽像安薇兒？而他當初是那麽反對他和安薇兒在一起，因為他們兩人亂lun。然而麵對沈傾顏時他怎麽忽然變得這麽寬容了？難道沈傾顏長得像安薇兒不是他心裏的陰影？葉萍蘭尚且不能容忍的事情他能容忍？
而且淩天霸說他娶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那些女人都是那麽地相似，尤其是他的母親，莫非淩天霸心中有一個深藏的戀人，而所謂的癡情都是為了她？
淩述揚為得知這個消息感到震驚和疑惑，更不明白淩天霸跟他說這些幹什麽。
淩天霸說：“你大概就是因為安薇兒的事才這麽痛恨我的吧。當年我為了她也是不顧一起，甚至反抗了父親的壓力，可是最終結果呢？仍然是釀成了悲劇，也許從一開始我們就不應該在一起，本不合適的兩人為什麽要拚命地去爭取呢？而直到年老後我才明白，有些東西本身就是反抗不了的，反抗隻是個錯誤，同時也明白父親的苦心。”
“你說這些話是在勸我嗎？”淩述揚皺眉，又不確定地問，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父親，他忽然覺得他似乎從來沒有猜透這個老頭子，可是對於他的話他又不屑，於是嘲弄道，“你這是在祈求我的原諒，三言兩語就讓我原諒你？”
淩天霸望了天花板一會兒，喃喃地說：“做父親的都有一個期待，我現在才明白淩鵬義的期待。”淩鵬義是淩天霸的父親，淩天霸又說，“更何況你這麽像我，做父親的，永遠不會恨自己的兒子，你隻是讓我太失望……太失望……”
淩述揚又皺眉了，“老狐狸，你到底想說什麽？”
“淩述揚，你要是能做出一番作為我必定把淩氏交給你。”
淩天霸忽然拋出這麽一句話，令在場的人都震驚了，尤其是守護在他身邊的管家劉叔，都忍不住抬起頭來，震驚地看了看他和淩述揚，又乖乖地低下頭去。
淩述揚卻皺眉說：“你以為我稀罕你的錢財嗎？”
“那如果答應你和沈小姐在一起呢？”
淩述揚又不屑地輕笑了，“嘖，我和誰在一起還會問你的意見？當初安薇兒是不肯擺脫世俗束縛才被你們給壓製了，可是現在傾顏和淩家沒有半點關係，她不受你們的限製，你以為我和她在一起還會考慮你們的意見嗎？”
淩天霸又拍著床板喃喃地道：“你果然還是桀驁不馴，桀驁不馴……”說了一會兒，他居然留下眼淚來，劉叔看見了，大驚道：“老爺！”
淩天霸兀自傷心了一陣子，沒有人知道他傷心什麽，而他隻是落了幾滴老淚，就擺擺手對淩述揚說：“下去吧，下去吧！”
淩述揚更是莫名其妙，但是沒有多說什麽，哼一聲就帶著沈傾顏出去了，頭也不會一刻。
劉叔則在那裏伺候淩老爺子，問他要不要叫醫生，可是淩天霸卻拒絕了。
沈傾顏走遠的時候還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由得看淩述揚一眼，發現他麵色冷得很，很顯然他也聽到了淩天霸的感慨，可是他不為所動。
直到出了病房的門口，沈傾顏才說：“其實你父親還是愛你的。”
“什麽？”淩述揚回頭，不解。
沈傾顏感慨說：“你父親沒有像你說的這麽冷酷無情，剛剛聽你們一番談話，我覺得他還是有仁慈之心的，至少對你他還有期待，否則不會單獨見你。可是你為何要對他這麽冷漠呢？就算做錯了事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父子沒有隔夜仇，更何況他已經這麽老了，已經躺在病床上了，你還不肯原諒他？”
淩述揚抬頭，眯著眼睛憂鬱地望著遠方說：“我跟他從來沒有親情，又怎麽原諒他？我一直痛恨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
沈傾顏牽著他的手說：“我大概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出身不是自己選擇的，而不管父母有再大的錯，一開始也絕對都是為了你好的，你什麽都可以不感激他們，但是你必須感激他們生你養你的恩情。”
淩述揚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到時候再說吧。”
沈傾顏又感慨了一句，“淩述揚，我相信你不是一個冷漠無感情的人，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淩述揚沒有說話，低頭沉默了一陣子，牽著沈傾顏的手說：“我不想討論這個事情，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吧！”
“好吧！”看他有些苦惱，沈傾顏也不多說了。跟著她默然離開了病房走廊走上竹林。淩家的那群人果然蠢蠢欲動了，見了他們兩人出來一個個都精神抖擻了一百倍，觀察著他們兩個人的神情，大概想從他們臉上看出淩天霸和淩述揚談論了什麽吧。
這樣的場麵真是諷刺！尤其是淩述揚的小叔叔淩天懿見他們兩人沒表露什麽信息，都忍不住衝上前問了：“大哥跟你說了什麽？”
他沒有關心淩天霸醒來之後病情怎麽樣，反而關心淩天霸跟淩述揚說了什麽，因為事關財產分配的事，這些人關心得比自己的命都還重要，卻無人問及淩天霸的病情。
沈傾顏看到淩家這個樣子也有點失望，這果然是一個親情冷漠的地方啊，所以她特別希望她所愛的人淩述揚不會跟這些人一樣，所以剛剛才會對他說出那麽一番期待的話。
淩述揚嘲諷地看著淩天懿說：“難道你不應該先關心一下淩天霸的病情嗎？”
淩天懿立刻被說得尷尬了，低下頭幹咳，然後含糊不清地說：“醫生不是還守在門口嗎？說明大哥的病情沒什麽問題吧，不然早就衝進去了。”頓了一下，又立刻睜大眼睛眼巴巴地問淩述揚，“大哥到底跟你說了什麽呢？”
“你既然覺得淩天霸的身體還硬朗著怎麽不自己去問問他？”淩述揚又目光緩緩掃視了一下全場，“還有在場的這些人，要想打聽什麽自己找淩天霸去，在一個病危的老頭子的病房麵前問及遺囑的事情你們不覺得很可恥嗎？”
“你個淩述揚，你怎麽能這麽說話，把我們說得跟什麽似的！”淩天懿問而不得，有些暴躁暴躁，立刻指著淩述揚罵。
淩述揚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嘲諷的笑，“那你真想聽我說？”
“大哥說了什麽？”他又湊過臉來問。
淩述揚冷笑一聲，“老頭子同意我和沈傾顏在一起，你很震驚嗎？這話你很想聽嗎？”
“啊？”淩天懿震驚，愣了一下才說，“除了這個沒有別的了嗎？”
淩述揚哼一聲，牽著沈傾顏的手就走出去了，不再理會那些人。剩下淩天懿在哪裏嚷嚷，和一眾猜忌、失望的人。
其實淩述揚剛剛那句話是說給葉萍蘭聽的，他知道淩天霸病危了葉萍蘭一定會采取措施對付他和沈傾顏，可是如果有老頭子放話，那麽葉萍蘭絕對要斟酌一下她的行動，否則得罪了老頭子更是適得其反了。
老頭子再怎麽討厭，可是剛剛那句話對他卻有很大的幫助的，所以淩述揚不介意放出話來給那些人聽。至於什麽家產財產的事情，就讓他們爭去吧，他不在乎。也不屑於這些人為伍。
回去的路上，因為沒有開車，所以他們是打的回去的。淩述揚忽然握住沈傾顏的手說：“讓你見笑了。”
“見笑什麽？”
淩述揚淡淡地說了句：“淩家人的嘴臉，所以我一直不想回去那個地方，不想看到那些人。”
“我理解。”
淩述揚忽然把她來過來，抱到懷裏，與她親昵相擁，似乎隻有這樣他的心才能踏實一些。沈傾顏靠到他懷裏，任由他摟著，卻也心事沉沉。很久之後忽然說：“你父親……對什麽樣的女人有執念？他說的他曾經為了一個女人反抗他的父親。”
“這件事……如果我沒猜錯。”淩述揚沉默了一下，忽然歎息一聲，“那個人其實是我姑姑。”
“啊？”沈傾顏徹底震驚了，都忍不住脫離淩述揚的懷抱抬起頭來。
淩述揚也很苦難，無奈地笑著說：“我也隻是猜測的，因為小時候發現一些端倪，不過那位姑姑已經死了很多年了，我出生時就見不到她了，還有……她是淩家的養女。”
“你……”沈傾顏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淩述揚又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一定想說所以我的行為都是有根源的吧？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淩述揚也很無奈地聳聳肩。
沈傾顏沉默了一會兒，才答：“不是，我隻是想，你爸爸真是用心良苦。”
“何以見得了？”
“他經曆過這些事，肯定知道其中的苦楚，而且你也說了你的那位姑姑也死了很多年了，想必跟這件事也是有關係的。你爸爸不希望你重蹈他的覆轍，所以之前才那麽反對你和安薇兒在一起。”
“這兩件事有什麽關聯嗎？說白了他不過是為了他的麵子，覺得我給淩家丟臉！而且當時在不在一起不是他一句話就可以了嗎？他何必逼得我和安薇兒這麽難過？”
“那當初你爺爺為什麽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同樣也是一句話的事情，這其中肯定不是隻有麵子的問題能解釋的，想必還有其他原因。所以你爸爸也陷入你爺爺當年的處境，他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你和安薇兒真的不可以。所以……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反對不是嗎？你爸爸還是愛你的！”
“我不想聽你說這件事。”淩述揚抗拒這種勸說。
沈傾顏明白他心裏還是抵觸親情的靠攏吧，畢竟他已經獨立了這麽多年，而且已經養成習慣了，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他爸爸是愛他的，他肯定不能接受。
沈傾顏慢慢地靠到他懷裏說：“我希望……我愛的男人不僅僅是對婚姻家庭忠誠，更應該是一個有親情、有感情的男人，否則，我們將來有了孩子，我們該怎麽教育他呢？”
“孩子……”淩述揚喃喃自語，眼神又陷入憂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