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沈傾顏聽著電話，然而卻沒有人回應，反而傳來紛亂的腳步聲，還有推著架子的聲音，甚至還聽到有人喊：“快，快！”隱約地還聽到外婆的哭聲。
沈傾顏心裏開始有些不安了，皺著眉頭又問了一句：“媽，有什麽事嗎？”
等了幾秒鍾那邊終於有會回音了，卻是她媽媽著急的聲音：“顏兒，你現在在哪兒？快來醫院，你爸爸現在病得很嚴重，要馬上做手術，我怕你不來以後都……”張雨涵說到一半忽然哭了，沈傾顏聽到她明顯壓抑自己哭聲的聲音，大概捂著嘴極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又說，“你快點過來！”
沈傾顏的心更慌了，終於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了，手抖得更厲害了，她緊緊地抓著電話說：“媽，媽，現在是什麽情況，爸爸現在怎麽樣？”
張雨涵再也忍不住哭聲，哽咽地說：“總之你快點過來！”然後掛了電話。
在掛電話的一刹那沈傾顏明顯聽到外婆哭著喊：“顏兒在哪兒？快讓顏兒過來啊，難道你們打算死了也不想見嗎……”
沈傾顏忌諱聽到這個死字，尤其是放在她父親身上，難道父親的並已經很嚴重，嚴重到無法支撐了嗎？她整個人都慌了，大喊一聲：“爸——”就顧不上地上的大包小包，直接奔到大街上找出租車。
可惜大半夜的哪裏有車，就算有車也是私家車，沈傾顏慌亂地攔著，攔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等來一輛，就趕緊上車，讓司機狂奔到醫院去。
她住的地方離醫院很遠，一路上沈傾顏的手抖個不停，怎麽也無法壓抑內心的波動。她知道父親的病很嚴重，她一直都很擔心，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沒有出很大的問題，無非是住院，修養，甚至偶爾也做點小手術，可是也不會這麽嚴重的，這一次聽媽媽和外婆這麽著急，難道真的不行了嗎？
她無法想象如果她父親不行了，她回事什麽樣子。這些日子因為淩述揚的關係她很少去醫院看他，害怕惹他生氣，難道這就將成為一場錯誤，在她還沒有盡孝道的時候父親就要離她而去了嗎？
沈傾顏心痛、自責、難怪，還沒有到醫院人就先哭起來了。
似乎問她：“小姐，發生了什麽事嗎？”
沈傾顏捂住嘴哭了很久才有力氣回答他，嗚咽地說：“沒事，麻煩你開快一點！師傅，我給你加錢，隻要快點帶到醫院。”
司機安慰了她幾句，就加速給她開快一些。
淩述揚打電話過來，沈傾顏拿起來接，他在那邊還愉悅地說：“喂，我現在到你家樓下了哦，怎麽你家不開燈，難道你還沒回到家嗎？”
沈傾顏整理了一些情緒，但還是帶著哭腔說：“淩述揚，對不起，我今晚沒空給你做晚飯了，我現在正在去醫院的路上，我爸爸病重了，情況很危急，現在正在做手術，我媽說都不知道今晚會是什麽樣的狀況，我現在正趕去醫院看他！”
淩述揚一聽，愉悅頓時沒了，也很嚴肅地說：“你爸爸病危了？是哪一家醫院，我過去看看。”
沈傾顏又猶豫了：“你還是別過來了，我怕你過來了情況更糟，他們……”
“是誰說我們一起麵對你的父母的，這時候不去，難道等到人不在的時候再過去嗎？你告訴我在哪一家醫院，我過去後會有分寸的，如果實在不行大不了我再回來。”
沈傾顏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說：“在xxx醫院。”
“好，我馬上過去！”淩述揚回答，然後掛了電話。
這時候沈傾顏反而沒有這麽難受了，知道淩述揚過來，她就想到自己還能有一個依靠，就覺得沒有這麽薄弱、孤單，可是想到淩述揚麵對她的父母，她的母親看到淩述揚的一刻，她又有些心煩，有些擔心。
就這麽胡思亂想地到了醫院，下車後趕緊去到母親所說的手術室，大概她的父親剛剛送進去，所以母親和外公外婆在門外守著，外公焦急地踱來踱去，母親坐在長椅上一直在哭，外婆則抱著她，安慰她。
沈傾顏跑過去大喊：“媽，外公外婆，爸爸怎麽樣了，進去多久了，醫生說什麽？”
她穿著魚尾晚禮服，裙擺有點小，不容易跑動，又穿著很高的高跟鞋，所以跑過去很困難，但她還是努力奔跑著，直到奔到他們麵前。
張雨涵和外婆站了起來，和外公一起同時說：“顏兒！”
沈傾顏看了他們一眼，最後握著母親的手說：“媽，爸爸怎麽樣了？”
沈母哭著說：“我不知道，我現在很亂，我不知道他會怎麽樣。”說完有哭得泣不成聲。
後來還是外公把情況告訴了沈傾顏，大意就是說沈父這幾天情緒起伏不定，甚至還有幾次大發脾氣。沈父從軍多年，身上有傷，當年被人陷害落馬那件事又氣得他出心髒病來，所有的疾病就一起發作了，再加上這些年他一直鬱鬱寡歡，對那件事耿耿於懷，所以病情也沒有好轉的時而。而最近沈傾顏和淩述揚還有林小姐的事很讓他不開心，又聽到一點傳聞，就氣成這樣了。
大意也是病久了，總有個發作的時候，而且沈傾顏這一次也是惹到他了。
沈母拉著沈傾顏的手到一邊說：“我不管你在外麵和淩述揚怎麽樣，但是從今天開始，你必須和他一刀兩斷，尤其是待會兒你父親醒過來，你就要在他麵前保證，從此以後不要再牽扯淩家的事，也不要奪走林憶茹的未婚夫！”
沈母的語氣很冷很冷，麵色更冷，冷得像寒冰，沈傾顏看了，都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母親，那個從小到大教習自己，對自己慈愛可親的母親竟然有一天也會這麽冷冷地對她，像對待仇人一樣。
沈傾顏痛苦地說：“媽……”
“別叫我媽，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別忘了你父親的病都是被你氣出來的，他現在就躺在手術室裏，要是今晚渡過風險呢，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後果？你怎麽能這樣對待生你養你的父親？你怎麽能辜負母親多年的諄諄教誨？這是我張雨涵和沈立天的女兒嗎？我們怎麽會養出你這樣一個女兒，為了一個男人把你父親氣成這樣！”
“媽，你別說了……”沈傾顏哭著，上去要抓住她的手，可是張雨涵卻甩開了，不讓她碰，同時說：“你要是不答應我以後都不會見你！就是死了也不見！”
沈傾顏痛苦地搖搖頭，回頭看向外公外婆，希望他們幫助一下，可是外公外婆都不約而同地別過頭去，表示很無奈，也表示他們幫不了她。
沈傾顏就知道了他們的立場，知道這一次外公外婆也幫不了她了，就又回頭繼續對著沈母祈求說：“媽，你聽我解釋……”
“我不需要聽你解釋！”沈母冷冷地回絕。
這時候淩述揚還跟來了，在走廊上遠遠地喊著：“傾顏……傾顏……”
明晃晃的走廊燈光照亮他挺拔的身影和幾乎能成為所有人噩夢的臉龐，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特別是沈傾顏，呆呆地看著他，那一刻心裏多麽後悔把他叫來，這是多麽愚蠢的一個決定！
淩述揚跑過來了，握了一下她的手臂關切地問：“傾顏，怎麽樣了，沈叔叔怎麽樣了？”
沈傾顏的外公外婆仰頭打量著這個高大的男人，麵麵相覷。而沈母則像見了鬼一樣瞪大了雙眼神色異常地盯著他，然後對傾顏淩厲地說：“你怎麽把他帶來了！”
聽到母親質問的聲音，沈傾顏有些不知所措，握了一下母親的手說：“媽，你聽我解釋。”可是看到沈母不理會，反而一直瞪著淩述揚，沈傾顏就回頭對淩述揚說：“你怎麽來了，你不應該來這裏的！”
“難道剛剛在電話裏說好的不算數嗎？”淩述揚皺眉問，很不讚同她的態度。
此時沈傾顏覺得很難堪，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算了。
沈母又在那邊喊：“好啊，跟他聯合戰線來對付我們了！”
“媽，你先聽我解釋！”沈傾顏又想解釋，可是沈母根本不聽，隻是冷笑著說：“你怎麽能讓他來這裏？”
這時候外公外婆終於猜到點什麽了，麵麵相覷，然後問：“這就是淩述揚？”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高大的小夥子。
而淩述揚這時候則自靠奮勇地上前，點了一下頭很有禮貌地說：“外公外婆，沈阿姨您好，我正是淩述揚。”
“這裏不歡迎你！”張雨涵的聲音更尖銳了。
外公外婆也很震驚地，不敢相信地喊：“淩述揚？可是淩先生你怎麽會來這裏？”
“外公外婆，媽，你們先聽我解釋一下！”
“解釋什麽？你根本不把我們的話當一回事！”沈母回頭冷冷地看著她，“你爸爸這樣你還讓他來了，你這是要徹底氣死你爸才甘休嗎？”
“媽，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那是怎麽樣的！我剛剛跟你說完讓你們一刀兩斷，下一秒他就來到這裏，你這不是要氣死你爸爸你這是做什麽？或者你也想人讓我跟你爸爸一樣怒極攻心躺在醫院裏嗎？”
“媽……”
“沈阿姨，我想我們之間有什麽誤會了，您介意聽我解釋一下嗎？”淩述揚聽到一刀兩斷的時候皺了一下眉，然後上前解釋說。
“解釋什麽？你不就是淩述揚嗎？你不就是造成我女兒劫難的那個男人？難道你一句解釋能挽回她這些年的清？你解釋能挽回我們沈家的顏麵？”
淩述揚又不讚同沈母的觀點了，皺了一下眉頭，但還是很禮貌地解釋說：“沈阿姨，人或者不是為了麵子的，難道麵子能比骨肉親情更重要嗎？我知道你是很疼顏兒的，可是為了這件事顏兒她……”
“你也知道她為這件事痛苦不堪，那你為什麽還要強勢地霸占她，不肯放走我女兒！哪怕你就要結婚了，哪怕你已經有了林氏千金做未婚妻，你還是不肯放過她，造成她的痛苦也造成了我們家的矛盾！甚至還把她父親氣成這樣子了！你說人活著不是為了麵子，那要是連名節連自尊都沒有了活著幹什麽？苟且偷生嗎？我們沈家或許比不過你們淩家的豪門大戶，有錢有勢，但是我們清貧中有自己的氣節！氣節就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根本！”
淩述揚被咽得說不出話，隻是很不理解地看著這位母親。
沈傾顏夾在在中間很痛苦，哭得淚流滿麵，她抓狂地說：“我求你們了，你們別說了行嗎，一切都是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求你們別再吵了！”
淩述揚看到她這麽痛苦，就把她拉到自己懷裏抱著著她說：“顏兒……”正打算安慰她，可是沈傾顏不願意，就推開了他，自己站在一邊痛苦地說。
淩述揚很心痛，就有些激動地對沈母說：“我愛她，而她也愛我，我們為什麽不能在一起！就算以前曾經做錯過事可是過後已經悔改了，我能給她幸福你們還是不讚同嗎？有什麽事情比讓自己的女兒幸福更重要的呢？沈阿姨作為顏兒的母親，難道真的不希望她幸福？”
“你能給她什麽幸福？她真的幸福過了嗎？難道她不是一直痛苦著，正如現在！”
“痛苦是你們造成的！作為母親，沈阿姨為什麽不能對顏兒寬容一些，為什麽要對她這麽苛刻！”
“難道真的要她氣死她的父親，氣死我了才算做不苛刻？”沈母拍著胸口痛心地質問，同樣也激動得掉下眼淚。